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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亮出崆峒五矮的大名,就夹着尾巴走了,试问兄弟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因此兄弟纵然不才,也只好向五位讨教几招了。」
崆峒五矮的老大点头道:「朋友说得也是,咱们五个人,你要如何比法?」
中年汉子道:「单打、联手、兄弟悉听尊便。」
两个女矮人已在椅上坐下,右首一个哼道:「此人好狂的口气。」
左首一个道:「大师哥他们会教训他的。」
五矮的老大还没开口,老二方才憋足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抢着道,「老大,兄弟先去会会他。」
老大嘴皮微动,忽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听了咱们五矮之名,还敢向咱们叫阵,绝非等闲,你可得小心。」
老二点了点头,朝中年汉子冷然道:「来,朋友只管亮兵刃,让孔老二伸量伸量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崆峒五矮连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起先只有以老大、老二相称,后来看人家有姓有名,自己五人如果没有姓氏,岂不是贻人笑话?正好他们一直住在崆峒山,就姓了孔。两人说要动手,附近几张桌子的食客纷纷起身,几个跑堂的赶忙拉开桌子,空出两丈来宽的一片场地。
中年汉子举步走出,深沉一笑道:「你们使什么兵刃?」
孔老二一双小手一摊,沙声道:「崆峒五矮从不使用兵刃,你不是有兵刃吗,只管使来。」
中年汉子大笑一声道:「你们不使兵刃,兄弟也双手奉陪好了。」
「好。」孔老二口中喝了一声好,身形已经离地飞起,续道:「那你接着了。」
其实话还没说完,人已扑到中年汉子面前,一对拳头宛如流星般击到,话也正好说完,身法之快,出手之捷,令人目不暇接!丁天仁看得一怔,暗暗赞道:好快的身法!中年汉子也丝毫不慢,身形斜退半步,双掌疾出,一招「径渭分流」把对方双拳格出,紧跟着飞起右脚,「魁星踢斗」,闪电朝悬空扑来的孔老二踢去。
怎知孔老二双拳刚发,左右双脚也同时踢出,使的是「悬空连环腿」,在时间上比中年汉子抢先了半拍。中年汉子右脚才踢到一半,突然上身后仰,避开急骤的双腿,一个人只藉左足拄地,宛如风摆荷叶。孔老二「连环腿」落空,猛吸一口真气,双足一收,背朝上弓,一个人硬生生朝上提起两尺来高,双手五指箕张,朝身形后仰的中年汉子扑攫而下。
中年汉子只有左足支撑身子,跟着对方扑攫而下,左手捏成剑诀,但食中二指分开,随着身形摆动,由右向左,迎着孔老二头脸迅疾划过,同时身子随着手势向左翻出。他左手这一划,快到令二人无法看清,但往下扑落的孔老二敢情一时收不住势,往下直落,砰然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这下连坐在不远的丁天仁都没看清他何以会忽然跌落下来的,要知他这记「蜘蛛攫食」,既然使出来了,自是拿捏得极准,绝不至于使到中途,会失去控制,除非他中了中年汉子的暗算。
孔老大吃了一惊,急急问道:「老二,你没事吧?」
孔老二双脚跟用力,一下站了起来,这一跤跌得他满脸通红,连他自己也弄不懂,在下扑之际,何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才垂直跌下来的,这话他当然不好说出来,只是微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快坐下来休息一会。」
孔老二道:「我真的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过来坐下,我要亲自会会他……」
孔老三,孔老四抢着道:「老大……」
孔老大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不用多说。」一面举步走出,抱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兄弟讨教。」
中年汉子瘦削脸上飞起一丝笑意,抱拳还礼道:「不敢,孔老大赐教,兄弟不胜荣幸。」
他先倨后恭,居然客气起来!孔老大嘿然道:「那就请吧。」
「请。」中年汉子「请」字堪堪出口,孔老大已飞身而起,双掌迎面击到。他们身子比一般人低了一半,是以发招之前必先纵身跃起,才够得到部位,因为必先纵身跃起,才能发招,所以必须身手合一,出招迅快。
中年汉子对他们似乎知之甚详,因此「请」字出口,左脚已是后退半步,以逸待劳,双手疾分,一下格开对方双掌,虽然只是第一招,但两人手上都甩上七八成力道,这一击一格之间,竟然相持不下。相持不下,孔老大悬空扑击的身子就得在离地数尺的空中面对面原式停住。
中年汉子目射异采,朝他微微一笑,格着对方右掌的左手忽然化作剑诀,不,剑诀食中二指是拼拢的,他的食指中指却是分开的,迅快朝孔老大面前由左而右,再由右而左来去划过,等他左手来去划过之后,依然格住了孔老大的右掌,这一下当真快速如电,口中轻声道:「咱们可以成为朋友,何用动手,你可以收手了。」
说完,果然收手后退,孔老大也双掌一收,翩然落到地上,点头笑道:「咱们不打不相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阁下请一起入席,今天是咱们七矮联盟的好日子,大家喝上几杯。」
中年汉子大笑道:「原来如此,叨扰。」
食客们眼看他们不打不成相识,已经化敌为友,没戏可瞧了,也就纷纷移动桌子,回到座上。这一场闹剧,丁天仁都看到了,当然也比别人看得清楚,孔老二和中年汉子动手之际,中年汉子左手在他面前划过,孔老二就从空中跌了下来,孔老大双掌经中年汉子格开之际,他左手同样从孔老大面前划过,孔老大就和他化敌为友,这中间自然有了花样,这就使他更加注意起中年汉子。
孔老大的突然和中年汉子化敌为友,崆峒五矮成名数十年,自然引起孔老三、老四、老五的疑窦,也自然会有怀疑的眼光朝老大和中年汉子投去,只有孔老二似乎并不在意。孔老大一面请中年汉子入席,一面哦道:「兄弟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歉然一笑道:「兄弟文如春。」
他左手朝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面前徐徐摆过,含笑道:「这几位大概都是贤昆仲了?」
「原来是文兄,幸会之至。」
孔老大接着一指孔老二四人说道:「他是老二,刚才和文兄动过手的,他是老三、他是老四,他是老五。」
他们五个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介绍过,只要稍为走动,又会认不出谁是谁来。文如春与五人一一亲切的握手,爽朗笑道:「以后还要五位孔兄多多指教。」
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本来对他还有怀疑眼光。但经过「握手」言欢之后,他们立时对文如春改观了,脸上同样有了欣然之色,好像和他做朋友,是很值得高兴之事。这可从三人眼神中看得出来,也只有丁天仁心中对文如春起了疑心,特别注意,才会发现。
孔老大兴致勃勃的一指两个穿紫花布衣衫的女矮子笑道:「这二位大妹子,是梁山苦竹庵主门下,她是姐姐叫梁若修,这是妹妹叫梁若真,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苦竹庵主是咱们兄弟的师叔,上个月仙去、咱们兄弟赶来梁山拜祭,就邀请二位大妹子加入咱们崆峒五矮之列,今后就成为了崆峒七矮了。」
苦竹庵主是武林极负盛名的方外高人,这姐妹二人是她四十年前在梁山脚下抱口去的一对弃婴,因此就以山为姓,她们是老庵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传人,在山上待了四十年,身手也极高了。
文如春听得双眉掀动、朝梁氏姐妹二人连连抱拳,含笑道:「原来二位姑娘还是苦竹庵主的传人,兄弟久闻庵主盛名,心仪已久,只是无缘拜识,能在这里认识二位姑娘,真是天大的荣幸。」
梁若修、梁若真虽是四十岁的老姑娘了,但平日师傅门规极严,四十年来从未下过山,更少和男子接触,崆峒五矮是同门师兄,倒也没有什么,如今给文如春当面这一捧,两人也像小姑娘一般飞红了脸,连忙起身还礼道:「文相公好说。」
文如春看得暗暗好笑,左手连连抬动,说道:「二位姑娘快请坐」。
丁天仁一直注意着他,心中暗道:此人左手必有古怪,莫非和温九姑一样,手中暗藏着「闻风散」一类迷药不成?看来这七个矮子都已着了他的道了。
孔老大笑道:「好了,大家快坐下来吧。」
跑堂的陆续送上酒菜,孔老大心情愉快,开始以主人身份敬酒,文如春对这七个矮子存心结纳,自然也杯到酒干,开怀畅饮。丁天仁为了要看他们下文如何,也和纪效祖二人低斟浅酌,慢慢的喝酒。时光由午刻渐渐过去,酒楼上的食客也渐渐少了。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一面以「传音入密」朝纪效祖说道:「我们该结帐下楼了,你下楼之后,最好去找一个人,给他一两银子,要他在附近等候,注意下楼去的七个矮人,和姓文的汉子在何处落脚?我在对面茶馆楼下等你。」
纪效祖暗暗点了下头。两人就起身往楼下走去。丁天仁独自走进对街一家叫青莲居的茶馆,茶博士引着把他领往一处雅座,问了要喝什么茶,就自退下,不多一会,就沏了一壶茶送上。丁天仁倒了一盅,一手托着茶盅,刚喝了一口,只见纪效祖已从门外勿匆走入,朝自己走来。
他因自己扮的是王绍三,是盟主门下的三弟子,自然稍带倨傲,才能表示身份,依然一手托着茶盅,抬目问道:「他们出来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正待说话,茶博士已经跟着走来,送上茶盅。丁天仁道:「你先坐下来再说。」
纪效祖在他左侧一张椅子坐下,拿过茶壶倒了一盅茶,才道:「那七人下来之后,由姓文的领着他们住进横街上一家叫新招商的客店,听说把第二进的几间上房都包了。」
丁天仁颔首道:「很好。」
纪效祖也喝了口茶,低声问道:「三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道:「不忙,待会你去酒楼把马匹牵来,咱们也去落店。」
纪效祖靠近些,低声道:「三公子认为那七个矮人……」
丁天仁不待他说完,脸露不悦,冷然道:「你不觉得不该问吗?」
纪效祖连声应是,惶恐的道:「属下是不该问的。」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喝茶。」
纪效祖忙道:「是,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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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仁和纪效祖住进了北大街一家叫兴隆老客的客栈,两间上房,只隔了一道墙。丁天仁要等待二更后,才去新招商客店探看文如春和七个矮人有何举动?因此晚饭之后就在床上闭目调息。初更过后不久,忽听隔壁房中的纪效祖起身走动。
客店中一般客房都是用木板隔间,但木板是不能隔音的,因此上房才用砖墙隔间,俾使客人听不到隔壁房间的声音。丁天仁经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练成「先天气功」,耳目何等灵异,十余丈外飞花落叶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纪效祖只有一墙之隔,那会听不出来?心中暗想:他此时起来,又有何事?
也就跟着起身,走近北窗,轻轻开启窗户,穿窗而出,回身掩好窗户,闪到隔壁窗下,贴身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