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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一把紫檀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浓眉鹞目,貌相威重,胸飘花白长髯的老者,看到三人走入,口中呵呵一笑,站起身,拱拱手道:「丁公子远来,老朽有失远迎……」
任贵连忙朝丁天仁低声道:「他就是敝庄老庄主了。」
丁天仁走上几步,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兄弟途经贵地,蒙老庄主宠召,拜谒来迟,真是失礼得很。」
金赞臣一脸欢愉之色,大笑道:「老朽久仰丁公子大名,昨日听到丁公子道经敝地,特地奉邀侠驾,以便一叙,哈哈,今日一见,丁公子果然少年隽才,老朽不胜荣幸之至,哦,这位令友、不知如何称呼?」
任贵忙道:「回庄主,这位是丁公子的令弟丁天义二公子。」
易云英脸上一红,连忙拱手道:「丁天义拜见老庄主。」
「不敢,不敢。」金赞臣呵呵笑道:「原来是贤昆仲,真是一双珠树,老朽幸会,二位快快请坐。」
丁天仁、易云英两人告坐之后,就在下首两把椅子上落坐任贵也向老庄主告退,一名青衣使女送上两盏茗茶。
金赞臣举起茶盅,含笑道:「贤昆仲请用茶。」
丁天仁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拱拱手道:「在下兄弟承蒙老庄主宠邀,不知老庄主有何见教?」
「哈哈。」金赞臣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一手捻着花白长须,目视两人徐徐说道:「老朽只是久慕丁公子英名,听说丁公子到了敝地,所以才着人去奉邀,惮能一晤隽贤,以慰渴思,如此而已,见教二字,老朽怎敢当得?」
他说得极为诚恳,只是久慕大名,想见见丁天仁这个少年才隽而已,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但这话听到丁天仁耳里,不禁暗暗生疑,自己仅是峨嵋伏虎寺一名尚未满师的徒弟,这位老庄主是川中久负盛名的人物,但他却口口声声的说久慕自己英名,好像把自己请到他庄上来,是他莫大的荣幸。
由此看来,他可能认错了人,误把冯京作马凉,他邀请的一定是另有其人了。想到这里,不觉站起身拱拱手道:「老庄主大概是认错了人,老庄主要邀请的可能另有其人,并非在下兄弟了。」
金赞臣含笑道:「老朽着人去请的正是丁公子,一点没错。」
丁天仁道:「但……」
金赞臣连忙摇手截着他话头,笑道:「丁公子刚从峨嵋伏虎寺来,总不错吧?」
从峨嵋伏虎寺来的,当然只有丁天仁一个了。丁天仁点头道:「在下确实刚从伏虎寺下来,但在下初入江湖……」
金赞臣大笑道:「这就是了,除了丁公子,还有第二个人吗?」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接着又道:「老朽邀请丁公子莅临,一来是颇想一瞻风采,二来是因下月初九,重阳之会,今年由敝庄主办,也希望丁公子能够参加,也可使本届大会增色不少。」
他每一句话都在竭力捧着丁天仁。易云英看着他一直没有作声,心中暗道:「乾爹说过,凡是言甘辞卑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这位老庄主显然是一方大豪,大大有名的人,何以对大哥如此谦卑呢?哼,说不定没安着什么好心。」
丁天仁忍不住问道:「不知老庄主说的重九之会,是什么性质的会呢?」
武林中人,没有不好动的,听说有什么大会,自然会引起好奇之心,因此丁天仁这一问也早在金赞臣意料之中,闻言微微一笑道:「重阳大会,本来由川西同道所发起,没有门派之见,全以道义相结合,也没有会长的名称,每年一次,轮流作东,这轮值之人就是这一年之主,老朽就是今年的主人。」
说到这里,口气略顿,伸手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续道:「重阳大会另一惯例,就是每一与会同道都可邀约一二位会外知名之士参加,年主当然更要广邀各地名家莅会,担任贵宾,以昭郑重,老朽今年只邀约了两三位老友前来,正好丁公子贤昆仲路过敝地,这比约定的还要凑巧,实是最难得也没有……」说完,不觉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丁天仁听他说出轮值年主都要广邀各地名家莅会,自己只是伏虎寺尚未满师的弟子,不,现在峨嵋派已经宣布封山,自己只是师傅的记名弟子而已,如何能和各地名家相提并论?想到这里,立即抱拳道:「多蒙老庄主垂爱,但在下兄弟,只是江湖未学,后生小子,怎好和各地武林前辈相提并论,担任贵宾,这个万万使不得,也万万不敢当……」
「哈哈……」金赞臣大笑一声道:「丁公子名满天下,是武林中灿烂新秀,天下之人,有谁不知?丁公子担任重阳大会的贵宾,只是川西一隅武林同道集会的贵宾,就算担任天下武林大会的贵宾,又有何不可?」
丁天仁听他说自己名满天下了,当真有一头雾水之感,自己初下峨嵋,几时名满天下了?但看金赞臣一口咬定自己是武林灿烂的新秀,自己再三解说,也是没用,只好拱着手道:「老庄主宠褒,在下兄弟实在愧不敢当,也不胜汗颜之至。」
正说之间,一名青衣使女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老庄主,可以入席了。」
金赞臣点点头,站起身朝丁天行、易云英抬抬手道:「贤昆仲远来,老朽要他们准备了一席粗肴淡酒,聊洗风尘,现在就请入席了。」
说完,引着两人至屏风后面,这是一间宽敞膳厅,雕窗纱簾,连天花板都是彩绘描金,极为富丽,这座膳厅最多可以品字形放上三张圆台面,如今却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朱漆八仙桌。桌上早已放好三付瓷碟杯筷。两名青衣使女看到老庄主陪同两位贵宾进来,立即躬身施礼。
金赞臣含笑抬手道:「二位丁公子请上坐。」
丁天仁忙道:「在下兄弟年少识浅,以后还要老庄主多多指教,何况老庄主武林前辈,理应上坐,千万不可客气。」
金赞臣还是再三相让,才在上首坐下,丁天仁兄弟分坐左右,一名青衣使女替三人斟上了酒,另一名使女也在此时陆续端上菜来。
金赞臣举杯道:「来、来,老朽敬贤昆仲一杯,贤昆仲到了敝庄,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客气。」说罢,一饮而尽。
丁天仁、易云英也连忙举杯道:「老庄主德隆望重,在下兄弟应该先敬老庄主才对。」同样乾了一杯。
青衣使女陆续上菜,金赞臣以主人的身份,一直在殷勤的劝酒劝菜。他这种殷勤,即使是丁天仁、易云英毫无阅世经验的人,也可以感觉得出来,殷勤得有些太过火了。这一席酒,当然宾主尽欢,丁天仁在伏虎寺长大,从没喝过酒,虽然只喝了小小三杯,已是满脸通红,感到头昏脑胀。
易云英在席上再三推辞不会喝酒,但禁不住金赞臣殷勤劝酒,前后合起来,也喝了将近两杯,这时更是粉靥绊红,美目如水。青衣使女撤去杯盘送上香茗。
金赞臣抬目道:「春香,去叫任总管进来。」
一名青衣使女答应一声,转身退出,不多一回,只见任贵匆匆走人,躬身道:「老庄主传唤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金赞臣道:「老夫午后要稍事休息,你代老夫送丁公子贤昆仲到西花园宾舍休息。」
任贵应了声「是」。丁天仁、易云英同时站起身来,丁天仁拱手道:「多谢老庄主赐宴,在下兄弟暂时告退了。」
金赞臣跟着站起,含笑道:「老朽午后有小睡的习惯,贤昆仲也至宾舍稍事休息,如有什么需要,只管交代任总管,不用客气。」
丁天仁道:「多谢老庄主。」
当下就随同任贵,回到客厅取了包裹,一直来至西院,那是西花厅边上五槛精致宾舍。洞圆门前鹊立着一名青衣使女,看到任总管立即躬身道:「小婢春晴叩见总管。」
任贵一指丁天仁说道:「你来见过两位丁公子,他们是本庄的贵宾,你要好生伺候。」
春晴连忙转身朝两人躬着身道:「小婢春晴叩见两位公子。」
丁天仁忙道:「姑娘不可多礼。」
任贵问道:「春晴,房间收拾好了吗?」
春晴依然躬身道:「总管早上吩咐的,小婢早就收拾好了。」
任贵点点头道:「那好,你走在前面领路。」
春晴应了声「是」,才道:「小婢给二位公子领路。」说完,低着头在前面款款而行。
任贵连忙抬手道:「两位丁公子请。」
丁天仁、易云英就跟着春晴身后走去。进入月洞门,是一片青嫩草地,中间一条白石小径,两边各有一块圆形花圃,秋菊盛开着。跨上石阶,迎面是一间宽敞的客堂,两边各有两间卧室。
春晴领着三人,打开东首两间房门,躬身道:「二位公子请进,不知这两间卧房是不是合意?」
任贵陪同丁天仁跨入房中。这两间房既是庄中接待贵宾之处,自然十分豪华富丽。
丁天仁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卧室,连忙含笑道:「这样已经太好了。」
任贵陪笑道:「丁公子认为可以,在下就放心了。」
春晴在旁道:「还有一位公子的卧室,就在隔壁,也请过去看看才好。」
任贵一指易云英说道:「这位是丁二公子,你叫二公子好了。」
春晴欠身道:「丁二公子请。」
易云英道:「不用看了,我大哥住这一间,我自然住隔壁一间了。」
春晴应了声」是」。
任贵道:「两位丁公子就请休息吧,在下告退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任总管有事,只管请便。」
任贵拱着手退了出去,春晴给两人打来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上,欠身道:「两位公子如有什么吩咐,小婢就住在后面,只要叫一声就好。」
丁天仁道:「没有事了,姑娘请吧。」春晴躬身退出。
两人各自在房中洗了把脸,易云英就朝大哥房中走来,口中叫着:「大哥。」一脚跨了进去。
丁天仁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不需要休息,看到易云英走来,含笑道:「兄弟来得正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一面拿起茶壶,替她倒了一盅茶,放到自己对面。易云英说了声:「谢谢。」就在他对面坐下,一面问道:「大哥要和我说什么呢?」
丁天仁喝了口茶,说道:「这里的老庄主要我们参加了重阳大会再走,你看如何?」
易云英道:「这是老庄主瞧得起我们,既已来了,自然也有好处,可以多认识一些武林中的知名之士……」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只是这里的老庄主对我们似乎太过殷勤了,礼多近伪,我们应该小心才好。」
丁天仁也压低声吉道:「是啊,我也这样想咯,我们在江湖上,连初出道这三个字也挨不上,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卒而已,以他的名头,声望,何用这样拉拢我们?」
易云英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望着大哥沉吟道:「也许他想利用我们。」
丁天仁道:「他利用我们什么呢?」
易云英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呢?只是他这样拉拢大哥,一定是有目的的,现在离重阳不过十多天了,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丁天仁道:「我们一直要住在这里,过了重阳才走吗?」
易云英道:「老庄主把我们请来了,重阳以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