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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劲装汉子答应一声,立即把上首一张案桌移到台前。
盛世民把手中青瓷小酒缸放到案上,然后干咳一声,续道:“这樽就是对消散解药,兄弟先把它放在桌上,以昭信用,现在兄弟先取出一粒解药来,喂给正在发作的冯寨主服下,不出一顿饭的工夫,冯寨主即可清醒过来,体内奇毒也全已消尽,诸位之中如果有人不信,待会不妨问问冯寨主,自会得到详细的回答。”
说话之时,业已打开缸盖,伸手取出一颗乌黑发光的药丸,朝仲子和道:“仲掌门人接住了,只要把此粒解药喂给冯寨主服下,立可分晓。”他不待仲子和开口,随手一抬,一位解药脱手朝台下仲子和飞来。
仲子和只得伸手接住,一时不知该不该给冯五服下?心中犹豫,忍下住举目朝松阳子等人望去。李瘦石沉吟道:“冯寨主脸色如土,昏迷不省人事,正是毒发现象,连汤药师也束手无策,南天一雕既然说得如此有把握,兄弟之意,不如就让他服下试试也好。”
万天声道:“兄弟也觉得除此之外,别无善策。”
松阳子道:“二位道兄说得极是,那就给冯寨主喂下吧。”松云子从仲子和手中接过解药,走近冯五身前,用手托开他牙关,把药丸纳入口中,然后再给他灌下小半碗冷开水。
白仰高双眉微拢,朝万天声低声道:“兄弟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万天声道:“依你老哥的看法如何呢?”
白仰高道:“他当众说出这是对消散的解药,这粒药丸,可以解对消散,那是毫无疑问的……”
万天声道:“白老哥是说他另有花样?”
白仰高道:“难道解药之中,不能混入其他的药物吗?”
万天声道:“那怎么办?”
白仰高道:“只好相机行事了。”这时大家目光都集中在服下解药的冯五身上,因此两人低声说话,谁也没去注意。
会场上人数虽多,但这是生死关头,每一个人摒住呼吸,凝目望着冯五,谁都不敢出声,要看他服下解药之后的情形,更要听他醒来之后,怎么说?大概自有数百人的集会以来,这是最静寂的一次了,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会场当真静得坠针可闻。
一顿饭的工夫,很快就到了,说也准时,飞鱼冯五果然就在此时,忽地睁开眼来,看到许多人围着他,不觉一下坐了起来,说道:“兄弟有什么不对吗?”
仲子和喜道:“冯老哥快运气检查检查,可有什么地方还有不舒畅之感?”
冯五问道:“仲掌门人,兄弟究竟怎么了?”
仲子和道:“冯兄方才中了对消散,奇毒突发,不省人事,刚才给你服了解药,才苏醒过来,所以要你先运气检查,对消散奇毒是否真的完全解去了?”
冯五哦了一声道:“兄弟想起来了,兄弟是和南天一雕对了一掌,引发体内剧毒的,好,容兄弟检查一遍之后,再向诸位道长报告。”说完,立即就地盘膝坐下,闭上眼睛,缓缓运起气来。这样又过了盏茶工夫,才睁开眼来。
仲子和急着问道:“冯老哥,结果如何?”
冯五缓缓吁了口气,站起身,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兄弟向诸位在座的道长报告,兄弟中了对消散,又和南天一雕对了一掌之后,只觉内腑灼热如焚,一身内力几乎十失其八,体力不支,以致昏死过去。刚才醒来,灼热如焚的感觉业已完全消失,差点使兄弟想不起中毒之事来,等到仲掌门人要兄弟运气检查,经兄弟详细检查,体力真力已完全恢复,刚才那种中毒之后的灼热之感也荡然无存,应该说是完全好了。”
“啊。”大会场上数百人差不多在同一时候发出欢呼之声。
“善哉,善哉。”松阳子打了个稽首道:“冯大施主真的康复了就好。”
仲子和含笑点头道:“恭喜冯兄,总算没事了。”
万天声望了白仰高一眼,低声道:“兄弟不信盛世民有这般好心,给大家送来解药。”
李瘦石在旁道:“但冯寨主服下解药,对消散剧毒己解,却是事实。”
白仰高微笑道:“李掌门人是君子也,不像兄弟终日在江湖上打滚,什么把戏见得多了,这点障眼法儿,如何满得过我穷化子?”
李瘦石愕然道:“不知白老哥看出什么来了?”
白仰高耸了下肩,笑道:“一个刚说到此毒无药可解,另一个就出现了,接着又有一个出手了,出手的因对消散毒发,当场昏迷,另一个就说带来了解药,于是就用毒发的那个作试验品,一下就解去了他身上奇毒,完全好了这四个字由敌对一方的人口中说出来,效果自然比他自己说要胜过十倍,自可使大家信服,试想这一前(说无药可救的人)一后(说完全好的人)两人,一使人惊,一使人喜,岂不吹虚得法?运用之妙,当真叹为观止。”这话连万天声也听得大感意外,他虽没说出这二人姓名来;但所指的分明是汤药师和冯五,这二人会是南天一雕的同路人?
只见白仰高抬了下下巴,说道:“别说话了,看他下一步还有些什么把戏?”
这时站在台上的南天一雕盛世民已在飞鱼冯五向大家报告完毕之后,就慢条斯理的道:“诸位现在都看到了,冯寨主方才和兄弟对了一掌,引发体内对消散,毒发昏迷,不省人事,服下解药,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体内奇毒,业已完全消失,人也立即康复了,由此可以证明解药不假了……”
他拖长语气,目光徐徐扫过全场,眼看大家都没有说话,这是说大家对自己至少没有反感,而且还期待着自己的下文。这就接着说道:“对消散毒性虽烈,但进入人体,只要不妄动真力,它会一直潜伏下去,一年半截都不会发作,它的特性是缓慢消耗你的体力,譬如你走一步路,就消耗一步的体力,你手中拿过十斤重的东西,它就消耗你十斤重的力气,最长的时间可以潜伏到三年,那时就像灯尽油干,枯竭而死……”他又拖长语气,停了下来,目的当然是观察台下大家的反应。
台下的人愈听愈胆颤心惊,不少人目中流露出惊怕和期待之色,迫切的想听他下文,自然还是没有人开口。南天一雕依然慢条斯理的道:“兄弟给大家带来了解药,而且也经过试验,确实有效,这是有目共睹之事,那颗解药,是兄弟随手从药樽中取出来的,方才兄弟也曾声明过,分发解药,没有任何条件,好了,现在就开始分发解药……”
他话声甫落,台下众人立时起了一阵骚动,**百人宛如潮水一般,万头攒动,一齐朝台前涌了过去。南天一雕双手向空连摇,提高声音说道:“大家请听兄弟一言,台下人数,总在**百人之谱,这样拥上来,就不好分发了,兄弟之意,大家最好分左右两行从中间过来,每人赠与解药一颗,领药之后,左边一行的人,向左退去,右边一行的人,向右退下,这样就不会乱了秩序……”他说出来的活,果然比圣旨还灵,大家立即在中间走道上,宛如长蛇阵一般,排成了左右两行。
南天一雕又道:“兄弟想请汤药师和冯寨主两位上台帮个忙,替兄弟分赠解药,以昭郑重,不知二位可肯相助?”
汤药师立即应声道:“替众人服务,兄弟自当效劳。”飞鱼冯五刚才服过他的解药,更是义不容辞,两人相继越众而出,跃登上台。
万天声不觉朝白仰高望去,说道:“白老哥果然目光如电,明察秋毫。”
白仰高耸耸肩,嘿的笑道:“事情只怕还不止此呢。”
这时所有的人都在争先恐后抢着排队领药,丁少秋和李飞虹两人本来坐在最后一排,眼看大家都纷纷离席,排成了两条长龙,两人也就站了起来,往前面行去。一百二十张八仙桌,围坐的上千个人,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中了对消散的后果,方才南天一雕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他分赠解药,既无任何条件,又有飞鱼冯五为证,服药之后,并无异处,大家自然深信不疑,纷纷加入行列,都去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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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有去排队的人,除了贵宾席上的东海采荠叟、太湖洞庭钓叟徐璜、通臂门掌门人毕友三、徽帮帮主杨三泰、古灵门门主古灵子、鄢茂元、鄱阳水寨鄱阳龙王刘行,以及八位主人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门掌门人李瘦石、黄山万天声、八卦门名宿谢传忠、丐帮南昌分舵主苍鹰白仰高、以及况南强、松云子、丁少秋、李飞虹,武功门弟子柏长青、伍世贤等人,其余百余桌上,每张桌上,也或多或少,疏朗朗的坐着两三个心存观望的人。
丁少秋、李飞虹刚挤到前面,万天声拍拍身旁凳子,含笑道:“来,丁小兄弟,李小兄弟,你们就在这里坐好了。”
丁少秋说了声:“谢谢。”就和李飞虹一起在他身旁一张长凳上并肩坐下。
李飞虹转身朝坐在右首的苍鹰白仰高问道:“白大叔,南天一雕分给大家的解药是真的吗?”
白仰高点头道:“解药是真的,可能不会错。”
李飞虹问道:“那白大叔为什么不去排队呢?”
白仰高笑了笑道:“你看,咱们这两张桌上,都没去排队,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去排队呢?”
李飞虹哼了一声道:“白大叔,你有什么话不肯和我说,对不?”
白仰高手掌当胸一竖,连声道:“没有,绝对没有。”
李飞虹道:“那你说,咱们要怎么办呢?”
白仰高苦笑道:“我的少……少侠,你这题目出得太难了,教我怎么说呢?现在还没到时间,看戏要看压轴戏,人家没上演,咱们就只好等着瞧了。”
李飞虹道:“你说他会有把戏?”
白仰高低笑道:“如果没有把戏,咱们中了毒,关他屁事?要巴巴的赶来,分解药给大家。”
李飞虹道:“这么说问题就在解药上了,为什么不阻止大家去领呢?”
“谁能阻止得了?”白仰高摇摇头道:“何况这老小子究竟耍什么把戏,现在还很难预料,你们两个好好坐在这里看下去就是了。”
丁少秋心中暗道:“看来李兄弟和这位白大叔是很熟的人了。”
台上南天一雕居中,站在长案后面,目光深隼,不住的左顾右盼,他是察看领了解药的人,是否立即吞下药丸?其实他这一顾虑是多余的,所有排队的人,都已看到解药灵效,领到之后,无不一口吞了下去。汤一帖和冯五一左一右,站在长案两旁,每人每次左手从青瓷小缸中抓起一把药丸,右手再从左掌心取起一颗药丸,朝台下排队的第一个人投去。
双方都是武林中人,一投一接,自是十分快速,接住药丸的人,迅即纳入口中,就向边上退下。双方进行得极快,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本来排了两排长龙的人群,现在差不多都已领取了解药。南天一雕高声说道:“各位已经服下了解药的人,请到左首大草坪上去坐下来调息一会,就可无事。”
其实不用他说,早已有许多人在左首一片大草坪上三三两两的盘膝坐下,正在调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