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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脸老者沉笑一声道:“老夫问你,那盗走本门至宝丹的小子,可是你的同门师兄弟?”
丁少秋道:“小可已经一再声明,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老丈要如何才肯相信?”
扁脸老者微哂道:“老夫再问你一句,你究是何人门下?”
丁少秋道:“在下白鹤门下。”
扁脸老者阴森笑道:“老夫就因为小哥自称白鹤门下,才知道你是在撒谎,只要证明你有一句是谎言,其余的话,还可信吗?”
丁少秋道:“小可确是白鹤门下……”
“嘿嘿。”扁脸老者干笑了两声才道:“小哥,白鹤门从无俗家弟子,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少秋道:“老丈说得极是,白鹤门从没收过俗家弟子,但小可是例外的。”
扁脸老者道:“你是如何会是例外的?”
丁少秋道:“因为师父和我爷爷有数十年交谊,所以才破例收小可为弟子的。”
扁脸老者问道:“你爷爷是谁?”
丁少秋道:“爷爷名号上南下屏。”
“你是丁南屏的孙子。”扁脸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夫想起来了,江湖盛传着你年方十五岁,就一招击败南天一雕盛世民,可有其事?”丁少秋点点头。
扁脸老者沉笑道:“嘿嘿,这也是老夫不相信你是白鹤门下的理由之一,试想你今年不过弱冠年纪,老夫大弟子史锦堂随老夫学武已有三十几年之久,方才他们师兄弟联手围攻,连发二十余招,你小哥既没亮剑,又没封架,只是东闪西躲,就能闪得开他们的剑势,白鹤门何曾有这样的身法?”
丁少秋心中暗道:“这位老丈目光如炬,不好瞒骗,自己已说出是白鹤门下,更不能告诉他老道长的事。”心念一动,就道:“小可使的乃是白鹤身法,老丈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扁脸老者沉吟了下,颔首道:“好,小哥既然坚持是白鹤门下,老夫和松阳子乃是素稔,你把白鹤身法说出来让老夫听听,即可证实,只要你确是白鹤门下,老夫立时可能放你回去。”他说了半天,原来是要丁少秋说出「避剑身法」来。
丁少秋听了扁脸老者的话,面有难色,迟疑的道:“老丈原谅,白鹤身法是敝门秘传,没有家师同意,小可不敢从命……”
扁脸老者脸色一沉,哼道:“老夫和松阳子相识数十年,要小哥说出白鹤身法,只是证明你确是白鹤门下,别无他意,小哥不肯说,是不是怕露出马脚来?”他句句紧逼,故意拿话相激。
丁少秋道:“老丈如若不信,家师近日也会赶来,老丈要小可说出白鹤身法,小可实在碍难遵命。”
“哈哈。”扁脸老者沉笑一声道:“老夫一向言出如山,既然说出来了,就非从你口里说出来不可,盗走本门「至宝丹」,触犯本门禁律,就可把你处死,就是松阳子赶来,也莫想救你,小哥仔细考虑考虑。”
室中虽然黝黑,但丁少秋看得清楚,扁脸老者说话之时,脸色变得十分险恶、阴沉,心中不由一动,暗自忖道:“看他神情,不像好人,他是故意要套取自己的「避剑身法」。”哦,对了,他刚现身的时候,曾和为首劲装汉子说道:“为师都看到了。”
就因为他看到三个门人挥剑急攻,还伤不了自己,才生出觊觎「避剑身法」之心,藉机胁迫自己说出避剑身法来。他人本聪明,心念这一动,登时想明白了,只是自己四肢动弹不得,一时之间解不开被制穴道,只好故作为难的道:“小可……”
扁脸老者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老夫一向不好说话,对你小哥已经十分客气了,现在老夫给你一晚考虑的时间,只要说出来了,老夫立时可以放你,否则嘿嘿,莫怪老夫无情。”右手一抬,接连拍了丁少秋左右「天府穴」,转身往外行去。
丁少秋这回感觉得特别清楚,他手掌拍得不重,却有一缕寒气,由「天府穴」直透骨骼,心中暗暗吃惊,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手法,竟有如此厉害。房门已被阖上,丁少秋靠壁坐着,心中暗暗着急,自己下午出来,现在天色已黑,还没回去,他们一定很着急了,自己四肢若废,这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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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想运气冲穴,但只要刚一提气,几处被制的穴道就如针刺一般,隐隐作痛,虽然痛得并不厉害,却使人无法忍受,只得作罢。这样过了约莫顿饭工夫,木门被人推开,就有灯光从外射入,那是一个身穿玫瑰红衣衫的少女一手掌灯,一手提着一个食盒走入。这少女丁少秋见过,她是扁脸老者的小徒弟。
她进来之后,把手中油盏和食盒放到一张木桌上,然后回转过身去,轻轻掩上木门,才俏生生朝丁少秋走来,口中「喂」了一声,说道:“我是给你送饭来的。”丁少秋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红衣少女眨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丁少秋道:“你师父封闭了我四肢,你就是送饭来了,叫我如何吃法?”
红衣少女咭的笑道:“我师父说过,你四肢不能动弹,才要我来喂你的……”说话出口,一张春花般的脸上,忽然娇红欲滴。
丁少秋看着她,心头一阵跳动,说道:“我不饿。”
红衣少女幽幽的道:“你是不是不肯说出同伴来,惹师父生气的?你不说,师父是不会放你的。”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不是。”
红衣少女愕然道:“那是为什么呢?哦,饭菜快冷了,你吃了再说吧。”
丁少秋道:“在下真的不饿。”
红衣少女看着他,低低的道:“你真傻,人是铁,饭是钢,你赌气不吃饭,师父就会放你了吗?”
丁少秋道:“在下不是和你赌气。”
红衣少女道:“那是为什呢?”
丁少秋道:“在下怎好叫姑娘喂呢?”
红衣少女眨眨眼睛,低声道:“这有什么关系,你是四肢动弹不得,我是奉命行事,这又不是……不是……咳,不用说啦,我喂你吃完饭,还要回去覆命呢。”她转身提着食盒,放到丁少秋面前,掀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大盘蛋炒饭,又道:“这是我特地叫张妈为你炒的。”
丁少秋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咭的轻笑一声道:“师父只交代我,说你四肢穴道受制,无法举动,要我来喂你吃饭,我想,如果喂一口饭,喂一筷菜,那多麻烦?所以叫张妈炒了一盘蛋炒饭,只要用汤匙一口一口的喂,饭也有了,菜也有了,不是省事多了?”说着一手端起盘子,一手用汤匙舀一匙饭,朝丁少秋口里送来,又道:“快吃吧,别说话了。”丁少秋正要说话,她已把一匙饭,送到口边,只好张嘴把一匙饭吃了。
“这才乖。”红衣少女低声娇笑,又舀了一匙饭送来。
丁少秋道:“你把我当作小孩。”
“你说对了。”红衣少女娇笑道:“从前我弟弟不肯吃饭,就是我喂他的,要说他乖,他才吃。”说到这里,把一匙饭送到丁少秋口里,又娇笑着道:“你和我弟弟一样。”
丁少秋看她又说又笑,娇憨之中,另有一种少女说不出的妩媚,心中不禁微感荡漾,果然又把一匙饭吃了,才低声道:“我年纪比你大,怎么会是弟弟?”
红衣少女一双水样轻柔的秋波瞟了他一眼,她自然听得出丁少秋言外之意,怎么会是弟弟,那不是哥哥吗?一时粉脸绯红,披披小嘴,轻哼道:“你不见得会比我大。”
丁少秋道:“在下今年十八,你呢?”
“我……”红衣少女脸色更红,低低的道:“我……也十八咯。”她不好承认丁少秋比她大,所以才说「我也十八」的,但在说话之时,她脸上不觉有着笑意。
丁少秋笑道:“你明明才十七,硬要说十八,岂不可笑?”
红衣少女睁大双目,奇道:“你听谁说的?”
丁少秋笑道:“自然是你师父说的了,他说:小哥今年十八岁,那就比小徒大了一岁……”
红衣少女披嘴道:“我师父才不会说呢。”
丁少秋道:“但你十七岁总是没错吧?”
“你好坏。”红衣少女道:“我不和你说啦。”舀起一匙饭送了过来。这回她果然没再和丁少秋说话,只是一匙一匙的喂着他。
丁少秋呢,有小佳人喂着他吃饭,灯前相对,愈看愈觉得红衣少女娇憨动人,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玫瑰花般娇艳可爱,她喂过来,他张口就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不过一会工夫,就把一大盘蛋炒饭吃了下去。红衣少女咭的笑道:“看你,方才还说不饿,现在不是把一大盘饭全吃下去了?”
丁少秋痴痴的望着她,问道:“姑娘芳名,可以告诉我吗?”
红衣少女突然被他问了出来,不觉脸上一红,漾起甜笑,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她收好盘匙,盖起食盒,低低的道:“我该走啦。”
她一双秋波流露出依依之色,望着他,压低声音道:“我师父脾气不好,他问你什么,你最好乖乖的答覆他,不可触怒了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低低的道:“我叫「池秋凤」。”
丁少秋忙道:“我叫丁少秋,是白鹤门下。”
池秋凤点点头道:“我知道。”拿起食盒,急步走了出去,又随着阖上了门。她没把灯盏带走,室中一灯如豆,却结了一双灯蕊,丁少秋忽然好像失落了什么,心中有忽忽若失之感,池秋凤的笑貌,也随着在眼前浮现。方才她喂自己吃饭,倒也并不觉得什么,如今这一会想起来,就有着说不出的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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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木门被人悄悄推开,一条人影轻巧的闪了进来。丁少秋方自一怔,只听「噗」的一声,灯盏被人一口吹灭,屋中登时一片漆黑,那人也在此时一下闪到丁少秋面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被点了穴道?”
丁少秋目能暗视,抬眼之前,就已看清这人面目黧黑,个子瘦小,身上穿着青布劲装,背负长剑,目光之中对自己流露出关切之色,心中觉得奇怪,不知这人是谁?这就问道:“兄台是什么人?”
瘦小个子低声道:“我是偷偷进来救你的,这时候还通名报姓吗?快告诉我,你那几处穴道受制了?”
丁少秋道:“他使的不是普通的点穴,在下几次想运气冲穴,都没冲开……”
“当然不是普通点穴。”瘦小个子道:“他使的是「透骨针」针从穴道直入骨骼,不把针取出来,如何冲得开穴道?快告诉我是那些穴道?”
丁少秋心中暗道:“难怪自己一运气,几处穴道中就如针刺一般疼痛。”一面说道:“天府、玄机、章门、臂儒、委中。”
瘦小个子道:“老贼打了你这许多穴道。”要知丁少秋所报的这几处穴道,除了「玄机穴」是单穴之外,其余均是双穴。
他话声一落,立即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吸铁石,迅快放在丁少秋「玄机穴」中,然后默默运功,把内力凝集掌心,按在吸铁石上,缓缓吸气,提起吸铁石,石上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