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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已经听到了。”顾总管沉声道:“你快进去通报吧。”
灰衣道人道:“拜山可有名贴?”
顾总管道:“自然有了,你接着。”一抬手,从手中飞出一张大红名帖,朝灰衣道人迎面投去。
她恨这道人无理,投出名帖之时,暗把内力贯注到纸上,这张飞出去的名帖,少说也该有百十斤重了。灰衣道人丝毫没加理会,随即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夹,就把大红名帖夹住,低头看了一眼,依然稽首道:“请女施主转告贵上,贫道这就进去禀告观主,有屈诸位,只好在门外稍候了。”话声一落,退下一步,依然关起了大门。
顾总管看得大怒,依着她平日为人,就要给他一掌,看你两扇木门,管不管用?这样又过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见两扇大门重又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道人来,这人头戴道帽,身穿一件长仅及膝的灰布道袍,脸色黝黑,从耳边起,生着一部连鬓苍须,双目犹如铜铃,闪着炯炯神光,这老道不用说就是通天观的二观主活灵官清玄子了,在他身后还跟着四名灰衣中年道人。
出来的只是二观主,连观主清虚子都不出来,显然是没把芙蓉城主放在眼内了。清玄子跨出大门,就在阶上站定下来,双目一抬,打着稽首道:“贫道清玄,迎迓来迟,不知那一位是芙蓉城主?请到观内奉茶。”
顾总管冷冷的道:“你就是观主么?”
清玄子稽首道:“贫道是敝观二观主,敞师兄因观中正好来了几位远道来的贵宾,一时无法分身,故而由贫道代表前来迎迓。”
芙蓉城主沉哼一声道:“贵观主架子倒是不小。”
清玄子歉然道:“城主多多包涵,请到里面坐。”
芙蓉城主道:“好,大家随我进去。”一面低喝一声道:“起轿。”
两名大脚婆子听到城主的吩咐,立即抬起软轿,由钏儿、杜鹃、画画侍行,往通天观大门进去。轿后紧随着两行人一行由严文兰率领,一行由卓少华率领,后面则是二十四名红衣提灯的少女和二十名黑衣剑士,鱼贯进入。
清玄子本意只当自己迎出来了,芙蓉城主会下轿来,由他陪同入内,没想到芙蓉城主竟会坐着软轿进去,芙蓉城的人马,整队进入,却把他冷落在门外,一时只好率同四个门人,急急跟着软轿而行,回入观中。软轿在大天井中停下,芙蓉城主由钏儿搀扶着走下轿来。
清玄子急忙迎上,抬着手道:“城主请到东厢休息。”他陪同芙蓉城主进入东厢,这是大殿东首一排五间的敞厅。
严文兰、卓少华以及随行人员,也随着进入了东厢。二十四名红衣少女和二十名黑衣剑士则留在廊前。清玄子打着稽首,请芙蓉城主上座,芙蓉城主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清玄子稽首道:“城主远莅,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芙蓉城主道:“老身特访贵观主的,道长最好还是去请贵观主前来见我。”
清玄子还没答话,只见一名灰衣道人匆匆走进,朝清玄子道:“启禀师叔,武当山紫云道长和步真、玉真两位宫主前来拜会观主。”
清玄子口中哦了一声,急忙朝芙蓉城主稽首道:“城主且请宽坐,武当山道友来了,容贫道进去禀报观主。”没待芙蓉城主回答,转身匆匆而去。
这时四名灰衣道人分别送上茗茶,便自退出。严文兰俏声道:“娘,这通天观中,怎么并没见到魔教的人呢?”
芙蓉城主冷哼道:“没见到人,有什么关系,人在通天观,能躲得过么?”又过了半晌,才见八名身穿灰布道装的道童,手捧金剑,当胸直竖,分作两行,由大殿中缓步走下石阶。
这时,但见从后进又匆匆奔出十数名手捧乐器的灰衣道人,很快分开,站到右廊下。那八名手捧金剑的道童,已经越过天井,于是两扇大门徐徐开启,八名道童鱼贯走出,分列左右站定。这时站在两边廊下的十数名道人立时吹奏起迎宾细乐。
接着又从大殿并肩走出十二对中年道人,也在大门前恭身而立。最后才见一个头簪乌木如意,身穿灰布道袍,手执白玉拂尘的瘦高道人急步从大殿抢出。他身后紧随活灵官清玄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用说,那瘦高老道人正是通天观主清虚子了。
他们是迎接武当派紫云道长和步真子、玉真子三人去的。这阵仗本是迎接各大门派掌门人的;但紫云道长是武当派掌门人的师叔,何况同行还有武当八宫中的二位宫主,自然要以最隆重的迎宾礼节接待了。这和方才接待芙蓉城主,只由副观主清玄子出迎,排场就差得多了。芙蓉城主一干人,被招待在大天井东首的厢房中,这些情形,自然都看到了。
顾总管怒形于色,气愤的道:“通天观欺人太甚了。”
芙蓉城主微笑道:“这是他们故意如此安排的。”
顾总管道:“那为什么?”
芙蓉城主道:“自然是激怒我了。”
顾总管道:“咱们本来就是找他们来的。”
“不一样。”芙蓉城主道:“你没有看到通天观中,没有一个魔教的人么?咱们如果贸然和他们动手,岂不贻人口实了?”这时迎宾细乐突然停住。清虚子和清玄子正好抢出通天观大门。
清虚子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迎下阶去,连连稽首道:“道长和二位道兄鹤驾光临,贫道迎迓来迟,万望恕罪?”
紫云道长还了一礼,含笑道:“道兄以如此隆礼相迎,贫道和敝师侄如何敢当?”
清虚子大笑道:“道长是武林硕彦,敝派和贵派叨在玄门同宗,道长自然也是敝派的前辈了,道长和二位道兄贲临敝观,正是敝现无上荣幸之事,三位快请入内奉茶。”于是由八名手捧金剑的道童分作两行,走在最前面领路,清虚、清玄陪同紫云道长、步真子、玉真子,一同进入大门,跨入天井。
紫云道长目光一动,看到左厢檐下的二十四名红衣少女,故意「哦」了一声,问道:“道兄,原来芙蓉城主也到了宝山?”
清虚子颔首道:“正是,她们也是刚到不久。”
紫云道长道:“这倒真是凑巧,贫道正好要找芙蓉城主哩。”
清虚子道:“道长远来,是敝观贵宾,且请到里面奉茶。”他有意要把武当派的人领到后进去。
紫云道长大笑道:“观主不用客气,贫道奉敝派掌门人之谕,前来拜唔道兄,此事和芙蓉城主也有着关连,城主既然来了,那正是最好不过了,咱们就在这里坐也是一样。”
清虚子含笑道:“道长既然这么说,主随客便,贫道只好遵命,只是对道长太简慢了。”他引着紫云道长等三人朝东厢行来。随同紫云道长前来的二十五名弟子,也就在东厢右首廊下站停下来。
清虚子脸堆笑容,朝芙蓉城主连连稽首,说道:“城主远莅,贫道正好有几位同道云游经过,给绊住了,不克迎迓,如今武当山又有三位道长光降,诸位都是敝观的贵宾,一起在这里会面,城主幸勿见怪。”
芙蓉城主起身道:“道长好说,老身已听二观主说过,贵观另有几位贵宾在座,怎敢有劳观主?”
紫云道长也稽首道:“贫道没想到城主也在这里,真是幸会。”
清虚子连连抬手肃客,说道:“道长,城主请坐。”大家分宾主落坐,有一名道人送上香茗,通天观和魔教既有勾结,他们的茶水自然没人敢动了。
清虚子起身道:“道长,和城主不约而同,远莅寒山,必有见教,贫道自当洗耳恭聆。”他先问了。
“观主见询,贫道只好直说了。”紫云道长微微一笑道:“贫道是奉敝派掌门人之谕,来向观主致歉的。”
“不敢,不敢。”清虚子诧异的道:“道长这致歉二字,贫道万不敢当,也不知道这致歉二字何来?”
紫云道长一笑道:“十天前观主和二观主莅临敝派后山,敝派正和芙蓉城小有误会,未能接待,敝派掌门人内心至感不安,所以要贫道亲来向观主和二观主当面致意。”
“十天前?”清虚子一怔道:“贵派只怕传闻失实了,贫道和敝师弟十天前未曾去过武当山,怎会有此传说?”
芙蓉城主冷笑道:“事实如此,并非传言,观主亲率通天观门人,夜袭武当后山,江湖上已经尽人皆知,难道观主否认,就能把事情遮掩得过去么?”
“夜袭武当后山?”清虚子神色为之一变,说道:“城主这话从何说起?”
芙蓉城主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观主率领的人马,虽以黑布蒙面,难道就没人认得出来么?”
清虚子道:“这是谁说的?”
紫云道长稽首道:“武当后山遇袭,差点被奸人纵火,焚去七宫,幸蒙黄山醉道人及时赶到,才解了围,武当和茅山同属玄门弟子,上代掌门,也一向亲如兄弟,掌门人在贫道临行之时,再三交代,对敝派后山被袭之事,毋须再追究了,只要贫道奉告观主两句话……”
清虚子道:“两句什么话?”
紫云道长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清玄道人洪笑一声道:“武当掌门,这是教训人的话,他凭什么教训到咱们茅山通天观头上来?这两句话,咱们无法接受。”他外号活灵官,自是火爆脾气,大有当场翻脸之意。
紫云道长微微一笑,说道:“贫道此来,只是传话而已,话已传到,接受与否,那就不是贫道的事了。”
清玄子道:“你若是为这两句话来的,那么你们可以走了。”
紫云道长道:“贫道此来,除了敝派掌门人交代的这两句话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
清虚子问道:“什么字?”
紫云道长道:“贫道风闻二十年前,为恶武林,被各大门派围剿,始终没找到的魔教魁首一元子,如今化名神扇子,又在江湖上死灰复燃,而且还在茅山出现,故而特来向观主讨个消息。”
清玄子道:“敝观并未听说,也无可奉告。”
芙蓉城主道:“但魔教匪徒明明就在茅山,**门的卓少侠就在今天中午,在茅山脚下,连遇两次暗算,均为魔教门下之人,观主主持茅山通天观,在茅山立教,却并无所闻,岂不令人难以置信?”
清玄子怫然道:“城主这是说敝观充耳不闻?还是指敝派和魔教勾结了?”
紫云道长含笑道:“贵派也是二十年前参与其事的门派,自然不会和魔教沆瀣一气了,只是魔教匪徒,无孔不入,神扇子既在茅山出现,贵观仍然一无所知,应该加倍警惕才是,若为魔教所乘,那就迟了。”
清玄子大声道:“那是通天观的事,不劳武当派费心。”
芙蓉城主冷然道:“据老身所知,神扇子一干教徒,只怕就遁迹在你们通天观中了。”
清玄子大怒道:“芙蓉城主,原来你是有意上门寻衅来的了?”
芙蓉城主嘿然道:“方才你们通天观应门的那个道士,以两个指头接下我顾总管一张名帖,那明明就是魔教的‘金铰剪指功’,老身自信眼睛还没昏花,二观主可否把他叫出来,当众一试?”
清虚子忽然大笑一声道:“看来城主是约好了武当派,欺压通天观来的,那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