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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道:“整个芙蓉城,顾总管只怕一个人。”
卓少华道:“那自然是城主了。”
“才不是呢。”秋月笑了笑道:“城主是顾总管的老主人,她只有爱戴,可不是怕。”
卓少华道:“那还有谁呢?”
“自然有了。”秋月低头一笑道:“令主猜猜看?”
“那就猜不着了。”卓少华一指食盒,说道:“你也吃呀,我们边吃边说不好么?”
秋月「嗯」了一声,取过一个馒头,撕了一片,夹着酱肉,吃了一口,才道:“这人也就是令主的顶头上司。”
“我的顶头上司?”卓少华有些意外,问道:“这人究竟是谁呢?”
秋月笑了笑才道:“就是大公主咯,她为人精明,武功又好,是芙蓉城的总令主,四路令主都归她指挥,所以算起来还是令主的顶头上司呢。”
卓少华问道:“大公主叫什么名字?”
秋月道:“叫严文兰,哦,令主见到了她,可得小心,大公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然顾总管怎么会怕她的呢?”
卓少华道:“我没见过她。”
秋月低笑道:“除了芙蓉城的人,外面的人,见到了也不知道呀,大公主外出时,都戴了面具,你就是看到了,也只是一个白髯老人,你怎么会想到他就是大公主呢?”
卓少华突然想起兰赤山庄的白髯绿袍老人,心头不禁一动,这就问道:“她身上穿的可是一袭绿袍?”
秋月惊异的道:“令主怎会知道的?”
卓少华道:“我在兰赤山庄见到过她。”
快到午牌时候,车子已经赶到汉口,这是一处没有村落的地方,江边一座孤零零的水神庙,总共只有一进大殿。三辆马车就在水神庙门口停住,秋月伺候着卓少华首先下车,接着后面两辆车上十三名黑衣人也先后下车,由卓少华为首,领着他们鱼贯入庙。
水神庙没有庙祝,但大殿上却打扫得十分干净,中间早已品字形放好了三张八仙桌和板凳,而且每一张桌上,都放着茶水,好像专门为自己一行人准备的。这当然是顾总管派人安排的了,每一件事,她都准备得十分周到。
卓少华抬抬手道:“诸位车行辛苦,现在可以坐下来略事休息,喝些茶水了。”
十三名黑衣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声:“多谢令主。”果然各自就位,倒着茶水饮用。
卓少华大模大样的在中间一席坐下,秋月倒了一盏茶送上,说道:“令主请用茶。”
卓少华抬目问道:“不知午餐准备好了没有?”
秋月道:“大概也快送来了,我们车子到得早下半个时辰,午餐大概要在午时正才能送到呢。”正说之间,那三辆马车已经由车把式驰着走了,但接班的马车,却依然不见到来。
过了约莫盏茶光景,庙前左首港湾,忽然驶来了一条木船,船一靠岸,就有四名汉子抬着两个大木箱上岸,进入山门,一面走上大殿,放下木箱,打开了盖子,陆续取出酒菜,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端上桌来。每一桌都是五菜一场,中间令主的一桌,唯一和其他两桌不同的,却有一壶美酒和两个小酒杯。
这自然也是顾总管特别吩咐的了,因为按照顾总管的安排,昨晚秋月已经献了身,那么这壶美酒,正是暗中含有庆贺之意,是喜酒咯。秋月自然知道顾总管的心意,粉脸不禁有些赧然。四名汉子摆好菜饭,一声不作的退了出去。
卓少华早已在车上就把四粒「无忧散」解药,交给了秋月,要她乘机暗中放入师傅和四师叔的饮食之中。秋月正苦于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下手,因为这十三个人中,难保没有顾总管心腹,派来监视的人。这时看到了自已桌上的一壶美酒,灵机一动,登时计上心来,傍着卓少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悄声说道:“令主,今天这壶酒,应该让大家喝一杯才是。”
喜酒咯,当然大家一起喝,才有祝贺之意。卓少华经她一说,立即点头笑道:“你说得极是,应该让大家喝一杯的。”
秋月娇羞不胜的「嗯」了一声,伸手取过酒壶,先斟了两杯,然后含情脉脉的举杯道:“令主,小婢先敬你一杯。”
卓少华俊脸微红,含笑道:“我们应该一起干的。”说罢,两人相对干了一杯。这算是交杯酒咯,做给旁人看的了。
卓少华才在中间站住,大声道:“诸位,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座请大家喝一杯水酒。”好日子,是他和秋月的好日子也。
他说话之时,秋月早已给他斟满了一杯,然后拿着酒壶、酒杯,俏生生朝左首席上走去,按着「天地玄黄」字号,每人依次斟酒,等「天」字起身干杯,再给「地」字斟酒。这般轮流斟去,斟到「宇」字和「宙」字时,她早已暗中把解药藏在掌心,放入杯中,然后斟满了酒,让两人服下。
十三名黑衣人依次起立喝酒,卓少华也陪着他们喝了一口,直等大家都喝完了,卓少华才拱手道:“现在大家请用饭吧。”
十三名黑衣人又同声说道:“多谢令主赐酒。”秋月笑吟吟的回到卓少华身边,替他装了一碗饭送上,然后自己也装了一碗,在下首坐下,低着头吃饭。
饭后,卓少华目光一扫十三名黑衣人,大声说道:“大家昨晚一夜未睡,好在大家武功都有深厚修为,趁此刻尚未动身之前,诸位不妨就在殿上盘膝坐下,稍作调息,诸位随便坐就是了。”说完,当先在地上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十三名黑衣人听了令主的吩咐,果然各自就地跌坐,调息运功。原来卓少华知道服下「无忧散」解药,就会头脑昏胀,昏昏欲睡,怕师傅、师叔服药之后,被人家识破,故而藉口一晚未睡,要大家坐下来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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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庙门匆匆走进一个身穿蓝褂,面貌猥琐的汉子来,朝秋月施了一礼,说道:“小的章四虎,叩见姑娘。”第四路从令主到十三名黑衣人全已席地而坐,瞑目运功,只有秋月一个人一手支颐,坐在上首横头一张板凳上。
秋月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道:“你就是辛嬷嬷的干儿子,病猫章四虎?”
章四虎哈着腰陪笑道:“是是,小的小名原叫阿虎,大家都说小的说起话来,根本不像老虎,只像病猫,所以……嘻嘻,大家都叫小的病猫了。”
秋月看他一副猪头猪脑的傻样子,觉得好笑,不禁咭的笑道:“你本来就是病猫咯。”
章四虎被她笑得两眼发直,嗫嚅道:“但小的……是……前山的管事……”
秋月道:“好,我问你,怎么到这时候接班的车子还没来呢?”
章四虎垂下双手,陪着笑道:“回……姑娘,这……这趟来的不是车子。”
秋月问道:“那是什么?”
章四虎生相猥琐,望着秋月,咽了口口水,陪笑道:“回……姑娘,这趟是走水路,小的奉命准备好…好了一艘船,就请令……令主上船了。”
秋月问道:“船在那里?”
章四虎道:“就……就……停在前面港……港湾里。”
“知道了。”秋月冷然道:“令主一晚未曾睡好,要在这里坐息一回再走,你先回到船上去吧。”
“是,是。”章四虎连声应是,脚下依然站着不走,嗫嚅的道:“但……但……”
秋月不耐的道:“你还站在这里,但个什么?”
章四虎心里一急,说话更是口齿不清,嗫嚅着道:“那……那……是干娘说的,顾……顾总管……交代……”
秋月道:“你说得清楚一点,怎么又是干娘,又是顾总管,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是。”章四虎接道:“小的是……是听干娘……娘说……说的,顾……顾总管临行吩……吩咐,令主一行,必……必须在饭后立……立即启程,不……不能耽搁……”
秋月道:“但令主已经入定了,过一会,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不……不成……啊……”章四虎急得一张脸胀得像猪肝一般,道:“这……一耽……耽搁,明天傍……傍晚就……就赶不到了……姑娘……能不能把令……令主叫……叫醒,早……早些上船?”
秋月道:“这怎么行?令主刚坐下去,运功行气,怎可把他叫醒?”
“但……但……”章四虎搔搔头皮,道:“小……小的是奉……奉干娘之命……行事,耽……误了事……情,小的可……可负……负不起责任……”
卓少华倏地睁开眼来,喝道:“什么人在这里嚷嚷不休,把本座给吵醒了?”
章四虎忙道:“令……令主醒了。”
卓少华问道:“你是什么人?”
卓四虎连忙陪笑道:“小……小的是病猫章……章四虎……”
卓少华道:“你是干什么的?”
章四虎道:“小……小的是前……前山总管辛嬷嬷的干……干儿子。”
卓少华双目一瞪,喝道:“本座问你是干什么的,谁管你是谁的干儿子?”
秋月在旁道:“他是前山管事。”
卓少华道:“你来做什么的?”
章四虎连连陪笑道:“请……请令主马……马上……上上船……”
卓少华其实都听见了,故意脸色一沉,沉声道:“本座要他们在这里坐息行功,约需半个时辰,你先回到船上去好了。”
“不……不成……”章四虎发急道:“这……趟水……水程,路远得很,耽误不……不得,所……所以干……干娘……要小……小的亲……亲自押船……”
卓少华喝道:“你是令主,还是本座是令主?你干娘没告诉你到了这里,就要听本座的么?”
章四虎道:“没……没有,干……干娘没……没有说……”
秋月道:“病猫,你到了这里,自然该听令主的了。”
章四虎嗫嚅道:“但……但这……这是顾总管交……交代的……”
“你敢违抗本座?”卓少华双目精光暴射,沉喝道:“本座就劈了你。”挥手一掌,迎面劈了过去。
章四虎大吃一惊,叫道:“令……令主饶……饶命……”双手抱头,回身就跑,但觉一股劲风,直卷上身,一个人「砰」的一声,凌空往庙门外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卓少华只是故意唬唬他的,当然不会伤着了他。章四虎连滚带爬,爬行了七八尺远,才爬了起来,连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卓少华冷哼一声道:“辛嬷嬷怎么会认这么一个窝囊废做干儿子的?”
秋月道:“辛嬷嬷是个耳软心活的人,你别看病猫章四虎一副猥琐模样,看去窝窝囊囊的,但他在辛嬷嬷面前拍马吹牛可有一套,虽然一肚子草包,没半点墨水,有时也会给辛嬷嬷穿的鞋子上,描描老虎头,辛嬷嬷这一高兴,赏了他一个管事,其实还不是前山的一个喽罗,听辛嬷嬷呼来喝去的,跑跑腿而已。”
就在此时,卓少华目光一瞥,发现师傅倏地睁开眼来,这是服下解药人已清醒过来了,心头大喜,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师傅醒过来了么?弟子卓少华,你老人家刚服下「无忧散」解药,此刻千万不可出声,仍须装作神志被迷,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