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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少俊避剑身法的路数。才要她们多发几剑,再试试他的身法,这回并没限定招数了。
两个青衣女子输的实在不服气,自然也想再试几剑,也许可以挽回一些颜面。她们本已退后的人,这回又倏然欺了过来。左首一个沉喝一声道:「你小心了。」长剑扬处,「云龙三现」,一招三式,青光如练,闪电般迎面射到。
右首一个更不打话,身形一偏,欺到身侧,手起剑发,青钢剑快得如同风飘柳条,一下漾起四五道剑光,错落刺到。岳少俊左手拉着祝巧巧后退一步,但在后退之际,脚底下早已暗中换了一步,身躯一翻,两人已从剑光隙缝中闪到了左首青衣女子背后。
这一步使的十分巧妙,两个青衣女子竟似毫无所觉,等到剑光交叉,忽然不见了岳少俊、祝巧巧的人影。左首女子霍地回转身来,剑如飞鹰盘空,搂头旋扫。右首女子腰如柳枝,折地一弯,一道剑光环扫下盘。两人剑势,配合佳妙,快到无以复加,但任你剑势如何迅速,天下剑法之奇,无出「宋家百剑」。
岳少俊师傅传他的「避剑身法」,可以在「宋家百剑」之下游走自如,因此对两个青衣女子的剑势,自可像逆水游鱼。带着祝巧巧,忽进忽退,在前后数步之间,迴旋如意,两柄长剑剑光如电,竟自伤他不着。岳少俊本来还没有十分把握,右手握着软剑,准备必要时作封架之用,此时也用不着了。
不,他近来新练金铁口教他的一招剑法,颇有心得,平时倒也不觉得自己剑法如何精进。这时在两女剑光中闪动之际,才发现她们使的崆峒剑法,虽属上乘剑术,但却有许多破绽之处,如以自己新练的一招剑法,和她们动手,只要随手一折,就可把她们破解无遗。
他有了这一发现,自然颇想一试,左手拉着祝巧巧,脱出两人剑势,大笑一声道:「二位姑娘,在下已经让过你们每人三剑,这第四剑,在下可要不客气了。」
两个青衣女子连发三剑,都被他避开,岂肯住手,左首一个一掠而上,剑势一圈,剑光束成一缕银练,直点咽喉。右首女子一个「盘龙绕步」,同时抢到侧首,剑光颤动,洒出点点寒芒,向右侧袭到。岳少俊这回果然不再闪避,直立不动,直待两人剑势,快要及身,他右手才抬了起来,剑尖朝前摆动了一下。
这一左右拨动,看去平淡无奇,根本就不成章法,但其中却含蕴了玄奥莫测的变化,但听「呛、呛」两声,两个青衣女子急攻而来的剑势,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拨,就拨个正着。不,这一拨,就像四两拨千斤,不但把两人剑势拨开,而且都站不稳脚步,一左一右往旁跌撞出去了两三步之多。
火灵圣母先前看他施展「避剑身法」,极似雪山派「天衣身法」,还当他是雪山派门下,心中正感奇怪。此时骤睹岳少俊随手一剑,就把自己两个侍女震退,这一下,直看得她一张老脸,流露出惊异之色,右手一抬,沉喝了声:「退下。」两个青衣女子正待振剑再攻,听到喝声,立即长剑一收,敛手后退。
火灵圣母双目精芒闪动,望着岳少俊,问道:「年轻人,你是天山门下?」
岳少俊正待说「不是」,但继而一想,宋老爷子据说是天山门下,天山剑法,天下无敌。自己单身入险,为了救恽慧君,说不得只好诳她一诳了,心念转动,这就应了声道:「正是。」
火灵圣母脸色微变,半响没有说话,接着微哼一声道:「好吧,你放了祝巧巧,老身立时释放恽慧君。」她口气果然软下来了。
岳少俊收起软剑,躬身道:「多谢圣母。」果然左手一松,放开了祝巧巧的手腕。
小翠心头一急,低声道:「岳相公,你不能放她,他们万一不放小姐呢?」
岳少俊道:「不会的,火灵圣母祝前辈望重江湖,岂会言而无信。」说话之时,右手随即在祝巧巧肩头轻轻一拂,解开了她受制穴道,拱拱手道:「祝姑娘,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祝巧巧粉脸忽然一红,一言不发,就像小鸟投林一般,翩然朝火灵圣母身边飞扑过去,口中低低的叫了声:「娘。」她这一举动,看得右护法靳半丁和火灵圣母身边四个侍女都大感意外。
以祝巧巧的为人,平日就是没有惹她,只要她看你不顺眼,都不会轻易饶过你。这回,被岳少俊扣着手腕,从雷塘旧苑找上仙女庙,这一放开她手腕,不和你拚命才怪。那知岳少俊一松开了手,她却没向岳少俊拚命,只是飞一般扑入了火灵圣母怀里撒娇。
这连火灵圣母都觉得奇怪,一手把她揽入怀里,蔼然道:「巧巧,乖女儿,你受了委屈了。」
祝巧巧一颗头埋在火灵圣母怀里,低低的道:「没有。」这「没有」二字,低得像蚊子叫,只有火灵圣母可以听到。这下,火灵圣母明白了,她这句「没有」,不是在替姓岳的年轻人说话了么?不觉抬目看了岳少俊一眼,暗自点头,一面朝靳半丁吩咐道:「右护法,你去把恽慧君放出来。」靳半丁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突听屏后有人接着冷声道:「不用了。」这声音一听就可以推想得到说话的人有着极大的愤怒,因为话声冷峻之中含有极深的怒意。在火灵圣母下榻之处,有谁敢对她这般说话?
靳半丁猛然一惊,倏地真起腰来,沉喝道:「什么人?」
小翠已经听出那是老夫人的声音,一时心头大喜,急忙暗暗扯了岳少俊一下衣袖,低声道:「岳相公,是老夫人来了。」
岳少俊抬目看去,果见恽夫人一身蓝布衫裙,手仗长剑,满脸怒容从屏风后走出。她身后紧随着一人,脸色苍白,双手下垂,畏缩的跟着恽夫人走出,正是恽府花匠王四。最后是恽慧君,秀发披散,同样手仗长剑,押着王四随后走出。
三人鱼贯从屏风后现身,靳半丁看得脸色大变,不待火灵圣母吩咐,朝阶前喝了声:「来人。」但见从厅前立时涌进四五个手执雪亮钢刀的青衣汉子,向厅上散开,包围上来。
火灵圣母四个侍女,也同时掣剑在手,配合涌入厅来的五个武士,采取包围之势,但因火灵圣母没有下令,准也不敢出手。火灵圣母放开搂在怀里的祝巧巧,脸色一沉,望着岳少俊冷冷的道:「你们果然是约好了来的。」
岳少俊道:「在下本来是代表恽夫人到雷塘旧苑去的,你们没有释放恽小姐回去,恽夫人关心爱女安危,亲自赶来,也是人之常情。」
小翠早已迎了上去,叫道:「老夫人,小姐。」
恽慧君把王四交给小翠,吩咐道:「小翠,你好生看住他。」话声一落,两道秋水般眼神,转到了岳少俊的身上,脸上立即绽起笑容,娇柔的道:「岳相公,谢谢你。」她活声说得又甜又脆,十分动人,只可惜生成扁脸塌鼻,面貌太平庸了,反不如小翠眉目娟好,俏丽动人。
火灵圣母沉着脸,冷冷的道:「这里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你们有话,且等出了我这座院子再说不迟。」
恽夫人哼了一声,目注火灵圣母,问道:「你就是崆峒派人称火灵圣母的祝灵仙了,淮扬派和贵派同属武林门派,素来毫无过节市言,你们劫持小女,掳人勒索,江湖上还有道义么?」
火灵圣母冷然道:「本派雇人打捞贞姑剑,花了不少人力财力,结果一无所获,却被令嫒得去,如讲江湖道义,自该归还本派,老身要你们以剑易人,这有什么不对?」
恽慧君冷哼一声道:「剑是我从一个渔人手中买来的,既没从你们崆峒派手中巧取豪夺,你们凭什么要我交出剑来?」
火灵圣母沉声喝道:「小丫头,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在老身面前如此放肆过,本来,老身看在天山老人份上,答应了姓岳的,释放你回去,现在你娘既然赶来,那好,老身难得到淮扬来,正好会会你们淮扬派的人……」
恽夫人凛然道:「客随主便,你划出什么道来,老身绝不推辞,不过我要在这里先了断一件事……」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去,沉喝道:「王四,你说,你收受了什么人的贿赂,胆敢出卖小姐?」
王四虽然穴道受制,但因当着火灵圣母和右护法的面,四周又都是崆峒派的人,胆子不觉一壮,大笑道:「恽夫人,在下没有收受什么人的贿赂,在下实是崆峒派的人。」
恽夫人冷笑一声道:「很好,你是崆峒派的人,到我们淮扬派去当花匠,那是卧底去的了。」说到这里,脸色倏地一沉,目光冷峻,厉声道:「江湖黑白两道,都有一项极严厉的规定,就是卧底者死,你大概不会不知道吧?老身那就当着贵派的人,先处置了你……」
王四先前还有恃无恐,但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上紧,急忙叫道:「右护法救……」他「命」字还没出口,恽夫人挥手一掌,用重手法击在他心脉之上,冷然道:「便宜了你,落个全尸。」各门各派处置卧底的人,就得五刀分尸,手段虽然残忍了些,但也是含有以警来兹之意。恽夫人只是以重手法震断他心脉,较之五刀分尸,自然便宜了。
靳半丁及时喝道:「恽夫人且慢。」
恽夫人冷然道:「老身这处置错了么?那么老身倒要请教靳老护法,如果此人是淮扬派派在贵派卧底,你靳老护法又该如何处置呢?」靳半丁被她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
恽夫人哼了一声,目光回到火灵圣母身上,说道:「火灵圣母,你划道吧,老身了断了这场过节,就要失陪了。」
「很好。」火灵圣母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花白头发拂拂自动,回身朝侍立身后的捧剑恃女招了招手。那侍女立即趋前几步,双手捧着古剑,躬身呈上。火灵圣母右手一伸,握住剑柄,锵的一声,掣出一柄寒光逼眼的长剑,冷峭的说道:「你们只要有人接得下老身三招,就可以离去。」
恽夫人道:「老身自当奉陪。」长剑一指喝道:「强宾不压主,火灵圣母,你发招吧。」
岳少俊一抱拳道:「夫人且慢。」
恽夫人道:「岳相公,你有什么事?」
岳少俊道:「夫人且退,圣母这三招剑法,还是由在下来接吧。」
恽夫人道:「不,岳相公只管和小女后退几步,老身要亲自领教她的崆峒绝学。」
岳少俊并没后退,接着道:「圣母千金祝姑娘是在下逼着来的,因此激怒圣母,这三招剑法,自该由在下承接,夫人不妨暂作旁观,若是在下接不下来,再由夫人出手好了。」他先前还当恽夫人不会武功,故而自告奋勇,代恽夫人前往雷塘旧苑赴约,及见恽夫人手仗长剑,救了恽慧君,由屏风后走出,始知恽夫人武功不弱。
但他因仲飞琼一再叮嘱,不可开罪火灵圣母,好像火灵圣母武功高不可测,心中就有了先人之见,认为恽夫人可能不是火灵圣母的对手。自己新近学会的一招剑法,变化玄奥,连素有「武林第一剑」之称宋老爷子的剑招,都可接得下来,要接下火灵圣母三招,自然也不是难事。正因他心中有此想法,故而坚持由他来接火灵圣母三剑。
火灵圣母等得不耐,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