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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腰间悬挂的长剑,剑穗飘风,萧然有致。
左首汉子看了他佩剑一眼,嘿然笑道:「好小子,原来你还是会家子。」
岳少俊双目一瞪,沉喝道:「大胆奴才,你再敢出言不逊,本公子就要你爬着回去。」
他一连两声「奴才」,叫得那汉子凶心突发,厉喝一声:「小子,你连爬着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喝声出口,突然踊身扑起,双手箕张,十只钢爪,朝岳少俊胸前插来。
岳少俊自然看得出来,这汉子练过「铁爪功」,这一式「饿虎扑羊」,真要给他抓中,胸前说不定会给他抓上十个窟窿,他自然早有准备,口中喝了声「放肆」。没待对方卞随,右手抬处,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一下就扣住了那汉子的右手脉腕,一抖手,把他凌空直摔出去。
他这下差不多用了七成力道,那汉子连如何被人家摔出去的都不知道,「呼」的一声,一个人就像稻草人似的飞摔出去一丈开外,背脊落地,摔在瓦砾堆上,几乎闭过气去,口中沉哼一声,才挣扎着爬起身来。右首那个汉子看得不禁一楞,但他因岳少俊没有注意到他,突然一言不发。身子一侧,双手并出,右手一记摔碑手,带着轻微的风声,袭向岳少俊后心,左手五指半曲,抓向岳少俊左手胳膊。
他这双手同发,正因没有出声,故而十分快速。那知岳少俊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般,身形倏地向右转了过来,右手反探,正好接住了对方抓来的左手,五指拢处,一下就扣住了脉门。那汉子右掌还未来得及拍下,就被岳少俊拖着后退了半步,然后一抖手,又把那汉子往瓦砾堆中摔了出去。
岳少俊怒他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出手偷袭,因此也摔得较重,那汉子连哼也没哼出声,就被摔得闭过气去,过了半响,才挣扎着爬起。左首汉子回头道:「老罗,你没事吧?」
右首汉子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还好。」
左首汉子咬牙切齿的道:「点子扎手得很,并肩子上,剁了这小杂种。」随着话声,已然刷的一声,从皮鞘中撤出一柄鬼头刀来。
右首汉子只说了一声:「好。」同样撤刀在手,两人一脸狞笑,目光紧盯着岳少俊,一步步逼了过来。
岳少俊把两人摔出去之后,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背负双手,悠闲的站在那里,仰首看天。直到此时,才目光一瞥两人,冷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右首汉子摔得较重,腰背还在隐隐作疼,恨不得把他一刀砍倒,逼近岳少俊右侧,还有三步来远,就恶狠狠的道:「老子要你乱刀分尸。」说到最后一字,人已虎扑而起,刀光一闪,横腰砍来。左首汉子也不怠慢,一个箭步,窜到岳少俊的左侧,同样抡刀就劈。
岳少俊冷笑一声,身形轻轻一闪,左首汉子劈落的锋利钢刀,从他肩头劈过,右首汉子横砍的一刀,同样砍了个空,呼的一声,从他前胸划过,连岳少俊衣衫都没划上。右首汉子暴喝一声,回手又是一刀,往上翻起,向右臂削来,左首汉子刀光一圈,直扎心窝。
这两人变招虽快,但岳少俊依然只是一个轻旋,两个雪亮的钢刀,又各自砍了空,呼啸着从他身边划过。两个汉子一连两招,都被岳少俊躲开,早已激发了凶性,口中连声呛喝,两柄钢刀,一左一右,劈得兴起,上下左右,交相劈攻。
两个人一口气劈出了**刀之多,一时刀光盘空,霍霍生风。但任你两人刀势如何凌厉,劈来劈去,刀光和他总是距离着三数寸之多,劈不到他身上,连飘忽的衣角都休想碰上一点。他们那里知道岳少俊这一套身法,乃是他师傅积二十年苦思冥索独创的「避剑身法」,当年原是针对「宋家百剑」而设计的。试想连天下无故的「宋家百剑」,都能躲闪得过,凭这两个汉子的两柄鬼头刀,又如何能伤得了他?
岳少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是以只不过随便闪动就好,无须用心。这时夕阳已下,晚霞渐敛,但东首林梢问,犹有一抹残照,岳少俊身形闪动之际瞥见林梢间似有黄影一闪,心头不禁暗自一动,忖道:「莫非对方又有人来了?」心念这一转动,立即朗笑一声道:「来的大概是你们主子了,本公子懒得和你们纠缠。」身形一转,已从两柄钢刀霍霍刀光中从容走出。两个汉子听得方自一怔,还没来得及收势。
但听林间有人呵呵一笑道:「下人们开罪之处,公子幸勿见怪。」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材瘦高的黄衫老人,朝岳少俊拱手为礼。
左首汉子看到黄衫老人,连忙反刀入鞘,恭敬的抱拳为礼,说道:「靳老来得正好,属下奉命……」
黄衫老人没待他说下去,面色一沉,叱道:「你们两个还不退下去?」两个青衣汉子唯唯应是,果然立即退开。
岳少俊看他脸型瘦削,双目神光炯炯,心知来人不但身份较高,一身内功,也相当深厚,一面拱手还礼道:「老丈好说,两位贵介只是出言不逊,强迫在下离开,引起误会,其实也没有什么。」
「真是胡闹。」黄衫老人目光一瞥岳少俊腰间长剑,接着拱手道:「老朽还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不敢。」岳少俊道:「在下岳少俊,老丈是……」
黄衫老人含笑道:「老朽崆峒靳半丁,岳公子还是武当高弟,老朽失敬了。」岳少俊看他把自己误认为是武当派的人,那是因为宋老爷子把吸金剑改装之故,心中暗暗好笑,但却不便明言,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靳半丁目光一掠石上的酒菜,含笑道:「岳公子初到扬州,登临旧苑,想必是凭古迹而来?」他这是探岳少俊的口气。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来,颔首道:「正如老丈所言,在下昨天才到扬州。」
靳半丁笑了笑,又道:「公子雅人,老朽不胜钦佩,只是老朽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岳公子能否赏老朽一个薄面?」
岳少俊心中暗道:「来了。」一面故作不知问道:「靳老丈好说,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靳半丁道:「如此老朽先谢了,实因敝派今晚在雷塘旧苑有事,敝派和贵派谊属江湖同道,岳公子如无必要,能否移往别处?」
岳少俊轻「哦」一声,含笑道:「靳老丈如此说,在下本当迴避,只是在下受人之托,代人赴约而来……」
靳半丁同样「哦」了一声,双目异芒一闪,逼注岳少俊,问道:「岳公子是代何人赴约而来的?」
岳少俊嘿然一笑道:「恽夫人,她女儿为贵派所掳,五内如焚,所以要在下代表她前来。」
靳半丁嘿然道:「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岳公子来早了。」
岳少俊道:「在下初到扬州,正好来此流览古迹。」
靳半丁道:「岳公子把剑带来了么?」
岳少俊微微一怔道:「靳老丈怎的忘了,方才你自己不是说过,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么?」
靳半丁被他问得答不上话来,心中虽有怒意,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哑然笑道:「岳公子说得是,老朽失言了。」
岳少俊道:「在下有一件事,想跟靳老丈打听一下,不知靳老丈是否知道?」
靳半丁「哦」道:「岳公子有什么事,但请明说,老朽知无不言。」
「如此多谢靳老丈了。」岳少俊抱抱拳道:「在下有位义妹,昨日同来扬州,不料突告失踪,不知是否和贵派有什么误会……」
「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靳半丁随即问道:「不知岳公子义妹姓甚名谁?」
岳少俊道:「她叫竺秋兰,是卖花婆婆竺三姑的女儿。」
靳半丁似乎神色有异,勉强笑道:「岳公子放心,敝派如无特殊事故,绝不会轻易掳人,此事容老朽回去查查,方可奉告。」
岳少俊道:「那就偏劳靳老丈了。」
靳半丁道:「老朽刚才巡查至此,岳公子请坐,老朽要失陪了。」
岳少俊道:「在下义妹失踪之事,不知老丈可否在初更赐告?」
「好吧。」靳半丁答应一声,双足一顿,长身飞射而去,岳少俊重又回身在大石下坐下。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瞥见一条苗条人影,急匆勿往土岗下行来,那正是小翠,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岳少俊急忙站起身来,扬扬手叫道:「小翠姑娘,在下在这里。」
小翠抬头望望土岗,就往上奔来,口中叫道:「岳相公,你已经来了很久的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她敢情一路奔行而来,是以娇喘吁吁,胸口还在起伏不停。
岳少俊道:「见到了,是他们了个姓靳的老丈。」
小翠的问道:「他怎么说?」
岳少俊道:「没有,约定的时间是在初更,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小翠道:「这姓靳的是什么身份呢?」
岳少俊道:「这个在下倒没有问他,但看来靳老丈的身份,不会太低。」
小翠忽然轻「哦」了声,说道:「对了,老夫人说,以剑换人,是他们的条件,但咱们也有一个附带条件,他们在释放小姐之时,必须连王四一起送回来。」她把食盒放到大石上,一面说道:「这是老夫人要小婢给岳相公送来的,你一定还没吃晚饭,那就请用吧。」随手打开盒盖,里面是四式精致的菜肴,和一盘火腿鸡丝蛋炒饭。
岳少俊道:「多谢夫人了。」
小翠催道:「岳相公不用客气,快些用吧,菜都快凉了呢。」岳少俊也就不再客气,取起竹筷,匆匆吃毕。
小翠收过食盒,又从盒中取出一把紫铜小茶壶,放在石上,嫣然一笑道:「岳相公,请用茶。」
岳少俊道:「你连茶也带来了。」
小翠笑道:「这也是老夫人要小婢替岳相公准备的,咱们扬州,很重视喝茶,所以才有皮包水之称。」
岳少俊道:「夫人真是想得周到,吃过饭,谁都会想喝一口水呢。」说罢,举起紫铜壶,轻轻喝了一民但觉满口清芬,还是上好的杭州龙井。
小翠突然幽幽地道:「岳相公,你可知道我们小姐的心事?」
岳少俊脸一红,低声道:「我非常感谢恽小姐的青睐,但是我已经……」
他话没说完,小翠已经接道:「是不是因为竺姑娘?我们小姐跟我说过,她不会在意,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岳少俊诧异地道:「她跟你这样说?」
小翠发现岳少俊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不由脸一红,低声道:「我和小姐情如亲姐妹,她什么话都跟我说。」顿了一顿,粉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羞涩地道:「有几次我听见小姐在梦中都在叫岳相公的名字,岳相公,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岳少俊看她娇羞模样,不由心中一荡,低声道:「那你呢?有没有在梦中念我的名字?」
小翠被他说得更是娇羞不胜,粉脸酡红,低垂着头,说道:「公子折煞小婢了,小婢怎么敢……」
岳少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说心里话,有没有想过?」他一双眼睛只是盯在小翠的脸上,癡癡地望着她。
小翠被他握住了手,身躯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但却并没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