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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就不好再问了,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霍万清忽然浓眉微攒,沉吟道:「老朽方才想到了一体事……」
宋文俊问道:「总管想到了什么?」
霍万清道:「姑老爷昨日派人送信,要表小姐回去,那封信会不会也是假的?」岳少俊心头方自一震。
宋文俊急急说道:「总管觉得可疑么?」
霍万清道:「表小姐,昨日动身之际,贼党潜伏本庄,形迹尚未败露,可能……」话到一半,忽然一转,「唉」了一声,续道:「纵使那封信不假,姑老爷派人急促赶来,催着表小姐回去,说不定归云庄只怕也出了什么岔子,亦未可知……」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身穿水靠,渔人扛扮的汉子,急步走入,在门外躬身道:「启禀总管……」霍万清没待他说完,立即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似是制止他再往下说,匆匆举步往外迎了出去。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霍万清便自回入屋来。
※※※※※※※※※※※※※※※※※※※※※※※※※※※※※※※※※※※※※※宋文俊注目问道:「霍总管,方才那庄丁行色匆忙,可是有什么事么?」
霍万清在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含笑道:「方才老朽要他准备船只,他是进来回报,船只已经备妥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宋文俊追问道,「霍总管这时准备船只,还追得上春梅她们么?」
霍万清一手持须,笑道:「贼婆子和春梅,已经去了多时,追是追不上了,但她们总有一个落脚之处,咱们只要找到了,要救出老庄主,也并非难事。」只要看他说话神色,似是智珠在握。
宋文俊不信的道:「霍总管知道她们落脚之处么?」
霍万清道:「目前还很难说,但也不会差得太远了。」
宋文俊道:「那么咱们要何时动身?」
霍万清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可以走了。」他这句话,来得十分突兀,宋文俊、岳少俊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同时跟着站了起来。
宋文俊惊异的道:「现在就走?」
竺秋兰咕的笑道:「我早就知道霍总管早已有了妥善安排。」
霍万清笑了笑,说道:「老朽带路。」说罢,当先往门外走去。
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跟着出了天华山庄,匆匆赶到湖滨,果见一排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两个全身水靠的庄丁,一前一后,坐在船上等候。霍万清脚下一停,说道,「公子、岳相公、竺姑娘请上船。」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不多带几个庄丁去么?」
霍万清低声道:「人去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有咱们四人,已经足够了。」
宋文俊一抬手道:「船身极小,容易动荡不稳,还是竺姑娘先下去吧。」
竺秋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先跃落中舱,宋文俊等三人,也依次下船。
这条船船身极狭,中舱地方不大,四个人只能促膝坐下。两名庄了不待吩咐,立即撑开船头,运浆如飞,朝湖中驶去。宋文俊自然看得出来,霍总管好像早有安排,只是没有明说,不觉问道:「霍总管,咱们庄中,隐伏内好,每一个人都有被贼党收买的可能,你守口如瓶,一直没有把这一行动说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江心,总可以说了吧?」
霍万清笑道:「眼前马上就要到了,不用老朽说,公子也立时会明白了。」他还是不肯说,但越是不肯说,就越显得神秘。
宋文俊笑了笑道:「好吧,总管既有安排,一切都听你的。」
霍万清略有歉意,说道:「公子恕罪,实因此行关系重大,咱们只要稍露行藏,让对方警觉,今晚的行动,就付之东流了。」
宋文俊看他说得如此郑重,点点道:「我早已说过。一切都听你的,我不问就是了。」
小艇破浪前进,你看起来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之际,还以为横越太湖,那就大错而特错。太湖三万六千顷,光是由胥口到东山,舟行就有四十里,他们这条小艇,只是沿着马迹山的边上行驶而已。当然,所谓边上,少说也和岸上距离了足有半里多路,这样,在夜色之下,才不容易被岸上的人发现。
如今小艇行驶了不过一刻工夫,两个划桨的庄丁,已经减速行驶,缓缓地朝峭立的石壁下驶近过去。宋文俊真弄不清楚,霍总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这里不就是秦履峰,从天华山庄到秦履峰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小艇悄无声息的在一处石洞中停泊下来,一名庄丁迅速一跃上岸,拢住了船。
霍万清压低声音叮嘱着道:「从现在起,一路不可再说话了。」说罢,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迅速上岸。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相继纵身上岸。
回头看去,只见霍万清并没跟着上来,他走到后舱,打开一块舱板,俯身抱起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才双脚一点,长身而起,跃登石崖。大家因今晚天色太黑,从岸上看去,谁都看不清他抱着的是什么东西?直等霍万清登上崖岸,才看清他怀中抱的原本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小猎犬。
这下,大家才明白过来,敢情在春梅和崔嬷嬷还没有离开天华山庄之前、霍总管早已派出心腹;乔装渔人,驾着小艇,在离天华山庄不远的湖面上,加以监视。春梅,崔嬷嬷虽有贼党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但沿湖居民,多半打渔为业,她们没想到霍总管早已有布置,因此纵然遇上沿湖的渔船,自然也不会去注意。
贼党临时落脚之处,就在秦履峰,她们之所以准备船只,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快艇沿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就是在这里舍舟登陆的。因为他带来了一只小猎犬,狗的嗅觉最灵,任她们奔向何处,它都可以一路凭嗅觉追踪下去,自然可以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每人心里都已钻出一个大悟,就用不着问了,何况霍总管方才已经叮嘱过,上了岸,就不可再说话了。霍万清俯下身,还没放手,那只小黑犬早已一跃而下,不待吩咐,就在附近地上,到处一阵乱嗅,就边嗅边跑,往前窜奔过去。
这只小黑犬自然是久经训练的猎犬,做而甚是机警,虽在边嗅边跑,但却一声不吠,奔出去数丈之外,就停下来等人。霍万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就当先随着小黑犬掠去。四人施展轻功,身法何等快速,自然用不着领路的小黑犬等他们,因此小黑犬边嗅边跑,也就跑得很快。
山路一直盘曲而行,山势渐逼,到处都是危岩峭壁,石窟纍纍,状若马蹄。奔行了约莫三五里光景,一片果林间,隐隐现出一角红墙,那是太湖君庙。小黑犬边嗅边奔,穿林而出,霍万清四人循着林间小径,一直奔到庙前,这时差不多已有三更天气。
荒山深夜,庙门自然不会开启。小黑大奔到门前,双爪直抓着木门,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似是要破门而入。霍万清怕他惊动了庙中贼党,急忙过去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口中同时轻嘘了一声。小黑犬好像懂得他的意思,直摇尾巴,果然不再抓门,也不再叫了。
霍万清抱起小黑犬,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当先长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掠,然后飘然朝大天井中落去。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更不怠慢,同时飞身而上,越过围墙,跟着飘落地面。霍万清才一落到地上,他抱着的小黑犬,后腿一蹬,跃落地上,一路乱嗅,往大殿上奔去。
霍万清艺高胆大,朝身后三人打着手势,举步跨上大殿。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四位施主三更半夜,进入小庙,不知所为何来?」
霍万清没想到黝黑的大殿上,隐伏着人,心头暗暗一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大殿左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衲僧人,双手合十,一双炯炯目光,黑夜之中,有如两点明星,盯注着自己。这就略为抱拳,说道:「老朽霍万清,大师傅怎么称呼?」反正已被人家觑破行藏,以金甲神的名望,自然只好报出万儿来了。
灰袖僧人听得似乎微微一怔,说道:「施主原来是天华山庄的霍总管,贫衲广明,诸多失敬。」他不待霍万清开口,合十道:「霍总管夜莅小庙,不知有何见教?」
霍万清道:「老朽是追踪两个人来的。」
广明问道:「不知霍总管要找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一手持须,暗自沉吟道:「既然追到此地,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徐徐说道:「老朽是追踪一名丫头和一个厨下烧火的老嬷子来的。」
广明脸色微沉说道:「霍总管大概弄错了,小庙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窝藏贵庄逃婢?」
霍万清道:「老朽一路追踪至此,如何会错?贵庙当家大师可在?」
广明寒着脸色,冷冷的道:「荒山小庙,只有贫僧一人。」
竺秋兰微晒道:「大师好像知道咱们要来,守在这里的了?」这话是暗暗提醒霍总管,这和尚的话,不可尽信。
广明听得不期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横目道:「女施主此话怎说?莫非诸位要恃强搜索么?」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不错,老朽正有此意。」
广明冷哼一声:「天华山庄,被天下武林推为盟主,主持的是天下公道,霍总管率众夜闯小庙,事无佐证,竟然以强凌弱,不怕传出江湖,贻人口实么?」
霍万清道:「老朽若无佐证,也不会深夜闯来了。」
广明似想发作,但却又忽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贫僧庙小憎孤,敌不上天华山庄人多势大,但跑遍天下。都得占一个理字,霍总管坚持要搜小庙,贫僧自然阻拦不住,小庙地方不大,霍总管要搜尽管去搜,只不知搜不致什么的时候霍总管又当如何?」
霍万清道:「老朽自当向你大师傅赔罪。」
广明拎笑值:「太湖君庙,虽说小庙。但佛门清净,清规素严,霍总管给贫憎按上一个窝藏良家妇女,贫僧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赔罪又有何用?」
竺秋兰道:「大师傅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广明佛然道:「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和尚庙窝藏妇女,这是何等罪过,霍总管不把话说清楚了,岂能随便搜索?」
霍万清道:「大师傅之意呐?」
广明道:「霍总管搜到了人,贫衲生死,任凭处置,若是搜不到人,那也很简单……」他忽然住口,投有再往下说。
宋文俊道:「有话你尽管说。」
广明看了宋文俊一眼,问道:「这位施主是谁?」
霍万清道:「是敝庄少庄主。」
广明道:「那很好,有天华山庄少庄主在这里,就更好办了,依贫僧看来,小庄主自然是这位霍总管引来的了,若是搜不到窝藏的人,这里是太湖君庙,贫僧只要霍总管留下一对招子,以谢太湖君,这样不算过份吧?」
竺秋兰哼道:「大师傅出家人,说的好恶毒。」
「阿弥陀佛。」广明合十道:「诬蔑小庙窝藏良家妇女,岂不更恶毒么?」
霍万清道:「好,老朽答应了。」
广明深沉一笑道:「霍总管不会后悔么?」
霍万清道:「霍某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