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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了口唾沫,续道:「区区方才已经从令妹气色上看出了几分,极像被江湖上一种旁门左道的煞手所伤,只是一时不好说出来罢了,乙木者,东方甲乙木,其色青,乃「青煞掌」之谓也。」
这回,岳少俊衷心佩服,不再把他看感蒙古大夫了,连忙作了个长揖道:「老丈真是神仙,如同亲眼看见一般,妹子确实是被贼人「青煞掌」所伤,还望老丈赐救。」
金铁口连连摇头道:「难,难,「青煞掌」击中人身,不出十二个时辰,就会全身发青,不治而死,这是旁门煞手,无药可救……」
岳少俊听得不禁一呆,说道:「我妹子那是没有救了?」
金铁口道:「办法也许有,你先把令妹怎会被「青煞掌」所伤,详细说给区区听听,相公最好说得详细些,好让区区推敲推敲,哦,对了!区区中午不是告诉过你们,令妹面有晦色、趋古避凶,要你们往西去,不就可无事了么?好,你说说今晚的经过吧。」岳少俊到了此时,也不好隐瞒,只得把今晚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金铁口听到仲姑娘弹琴之事,只是不住的点头,直待他说完,才呵呵一笑道:「事情倒有些希望……」才说到这里,忽然话声一停,侧耳听了一会,神色紧张,低低的说道:「好像有人来了,莫要是他们追下来了?」
岳少俊道:「在下出去看看。」
「你去不得,令妹伤得这么重,万一……」金铁口一把拉住岳少俊衣袖,低声道:「这样吧,还是区区出去瞧瞧的好,真要有人追来,区区也许可以支吾得过去。」说完,不待岳少俊回答,就耸耸肩,往外走去。
今晚月黑星稀,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是以大地上一片漆黑。金铁口兴冲冲的耸耸肩,一头冲出土地堂门口,两颗斗鸡眼骨碌向四处一转,自言自语的道:「看来区区出来的早了些,人家还没到呢。」人还没到,他老远就听到了,岂不成了顺风耳?
金铁口伸了个懒腰,索性就在土地堂门口骑着石门槛打起盹来。这也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土地堂前面,有如风吹落叶,飘落两条人影。前面一个是头盘一条小辫子,连鬓花白络腮胡子的老汉,一手提着竹根旱烟管,正是喷雾豹膝仰高。
后面是一个发包青纱,一身玄衣劲装,背负长剑的女子,只要看她脸罩冷霜,目射冷芒,嘴角噙着冷酷的笑容,一身都透着冷气,就可知道她正是冷艳如冰的仲姑娘了。两条人影如星丸泻落,仲姑娘两道锐利如电的目光一转,问道:「膝护法看他从这里来的么?」
喷雾豹膝仰高连连点头道:「是,是,老汉因他武功怪异,故而一路缀了下来,看他抱着那姓竺的丫头,朝土地堂进去的。」
仲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道:「膝护法说得极是,这姓岳的不及早剪除,日后必为本教之敌,走,咱们进去。」原来她是为了追杀岳少俊来的。
喷雾豹提着旱烟管,欠身道:「老汉替姑娘带路。」说罢,抢在前面,举步朝土地堂走来,但就在他一脚跨进土地堂门槛之际,突然脚下一绊,上身静倾,一个人几乎跌了个狗吃屎。
喷雾豹成名三十年,是江湖上出名的凶人,一身武功,十分了得,岂会连走路都有绊跤之理?他反应极快,一个绊跤,立即提气后跃,沉喝道:「什么人?」
「啊哟,你这人怎么来着,走路不带眼睛,这一脚把区区背脊都踢断了。」石门槛上果然卧着一个人,敢情他抱着门槛睡觉,这回哭丧着脸,两手反抱着背脊,直喊「啊哟」。
喷雾豹这一脚,绊得脚尖隐隐生痛,他方才并没看到石门槛上躺着有人,但人家却明明是从石门槛上爬着坐起来,总不会错。他睁大双目,冷冷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睡到门槛上来的?」
金铁口哭丧着脸道:「区区嫌里面闷气,满地都是草屑,跳蚤多,不如睡在门槛上来得乾净,再则也好透透风,谁知道半夜三更,还会蹦出一个毛毛躁躁的人来,也不看看清楚,就充军似的往里闯,区区靠测字看相度日,家无隔宿之粮,你这一脚,踢在我背脊上,明天还能去摆测字摊?」
深秋九月,已是下霜的天气,他要睡在石门槛上,透透风,这岂不是鬼话?喷雾豹多年老江湖,所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就凭自己方才一脚,纵然不是存心踢人。但普通人挨上这一脚,就是不死,那里还说得出话来?何况还绊得自己脚尖隐隐生痛,口中怪笑一声,喝道:「老小子,你到底是谁?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膝某面前,你最好少装腔作势。」
金铁口乾咳了两声,陪笑道:「原来是膝大爷,区区叫做赛管辂金铁口,善观气色,凭机测字,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祸福……」
喷雾豹嘿然道:「这么说,你会算命?」
金铁口连连点点头道:「是,是,区区卜课、算命、排流年,若要不准,分文不取。」
喷雾豹道:「你可曾算过你自己,阳寿几时终了?」
金铁口道:「区区自己的命。算来算去,已经算了几十年,妻财子禄,一概没我的份,至于阳寿么?嗨,今年今月今晚,倒是一个关口,若要逃过这一关,就可活到八十三岁,寿终正寝……」
喷雾豹阴笑道:「可惜你逃不过今晚。」右手抬处,旱烟管一举,去势急如星火,拳头大一个精钢烟斗,「扑」的一声,不偏不倚,击在金铁口的额头上。金铁口「啊唷」还没出口,双脚一软,往后跌坐下去。
仲姑娘要待阻拦,已经来不及,不觉攒攒眉,埋怨道:「你出手太快了,此人行迹可疑,我看绝非普通走江湖的相士,咱们应该盘盘他的底才是。」喷雾豹敢情也觉得出手太快了些,一时不敢接腔。
岳少俊躲在大殿上,先前听金铁口和他们啼叨个没完,自也觉得好笑,此时骤见喷雾豹一记烟斗,击在金铁口额上,出手毒辣,心头不由大怒,正待纵身出去。
只听跌下去的金铁口尖声嚷道:「好傢伙,你老哥这一记烟斗也太重了些,差点把区区脑袋都敲碎了,但说来还真谢谢你,蒙你老哥手下留情,区区今晚这一关,总算逃过了。」他居然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的朝喷雾豹连连打拱作揖,道谢这记旱烟管手下留情,助他躲过了一劫。
但你打你的拱,喷雾豹敢情因这记烟斗,没把人家订死,心里十分恼火,双目瞪着他,一言不发。金铁口作了几个拱,忽然「咦」道:「你老哥怎么啦,横眉瞪眼的,可是在生区区的气,区区这脑袋瓜子,确实也硬了一点,别把你老哥的手给震疼了?」
仲姑娘冷眼旁观,早已发觉这个跑江湖的相士,是位不露相的高人,不然,喷雾豹膝仰高这一记烟斗,就是山石都会击成粉碎,他一颗头颅还经得起?但她知道喷雾豹一身功力极高,技不止此,正好藉此看看这自称金铁口的人,究竟是何来历?因此依然站在三丈开外,没有作声。
直到此时,那金铁口朝喷雾豹打拱作揖,口口声声道谢他手下留情,喷雾豹却依然站着一声不作,一动不动,这才发觉不对,身形一晃,欺了过去,冷冷说道:「你把膝仰高怎么了?」
金铁口看到仲姑娘一下飞了过去,口中惊啊一声,脚下连连后退,陪笑道:「姑……姑娘息怒;区区也不知……也不知道,这位老管家莫要是冲犯这里的土地公,土地婆……」
仲姑娘冷冷一笑,问道:「朋友看来很高明,你究竟是谁?应该亮个万儿。」
金铁口陪笑道:「高明不敢,区区真的叫金铁口,金口断吉凶,铁嘴论祸福……」
仲姑娘一双眼睛之中,渐渐射出冷酷的光芒,纤纤玉手一抬,从肩头斜掣长剑;哼道:「你兵刃呢?」
金铁口后退了一步,望着仲姑娘,吃惊道:「你……要和我动剑?」
仲姑娘道:「不错,仲飞琼要在剑上讨教几招。」她叫仲飞琼。
金铁口斗着两颗斗鸡眼,发急道:「我的姑奶奶,你是要我区区的命?区区算命卜卦,有时也替人家祈福消灾,拜拜星斗,所以剑是有一口,但那是桃木削的,只能唬唬鬼……」
仲飞琼寒着一张脸,叱道:「少废话,你再不亮兵刃,是你自己找死,我一样要出手了。」
金铁口连忙摇手道:「慢来,慢来,姑娘一定要和区区动剑,那总得等区区把剑取来。」
仲飞琼道:「你剑在那里?」
金铁口伸手一指道:「就放在庙里。」
仲飞琼道:「好,你赶快去取来。」
金铁口耸耸肩道:「区区这就去,姑娘那就在这里稍候。」说罢,回首就往土地堂中奔了进去。
仲飞琼看着他后形,心中暗暗付道:「这人看去已有五十多岁,如果是成名人物;自己怎会没听人说过?」她举步走到喷雾豹膝仰高身边,纤手在他穴上一拂,打算解开他受制的穴道,那知手指拂过;膝仰高依然木立如故,穴道并未解开,心中不由暗暗一怔,纤手起处,连拂带拍,一连拍了五处经穴,但腾仰高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未解。
仲飞琼心中十分震惊,暗道:「我这「五灯会元」,连拂五穴,可解天下任何点穴手法,他点的会是什么穴道?」既然无法解开他的穴道,也就只好算了。
再说金铁口三脚两步,奔入土地堂,一脸喜色,迎着岳少俊道:「好了、好了,救星来了。」
岳少俊道:「老丈是说……」
金铁口匆匆忙忙的走到墙角落上,一阵乱翻,取出一口桃木剑,然后说道:「区区一时也无暇和你多说,反正你妹子得救了。」
岳少俊道:「她有解药么?」
金铁口道;「青煞手没有解药的。」接着道:「快跟我出去,做个证人。」不由分说,拉着岳少俊的臂膊,往外就跑。
两人跨出土地堂大门,金铁口嘻的笑道:「区区就和姑娘比剑,总得有个证人,你输了才不会赖帐,对不?」
仲飞琼目光一抬,看清金铁口拉出来的正是岳少俊,不由冷峻一笑道:「我早就料到你是岳少俊一路的了。」
岳少俊道:「仲姑娘猜错了,在下和这位老丈,并非一路。」
金铁口笑了笑道:「就算是一路的,也不要紧啊。来,来区区要和这位姑娘比剑,相公,你给咱们做个中间人。」一面眨眨斗鸡眼,说道:「姑娘,你说咱们该怎么比法?」
仲飞琼目光凝注,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又气又惊,这不知死活的老丈,从土地堂拿出来的果真是一柄木剑。他竟敢以本剑和自己锋利的室剑交手,这人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大有来历的高人。她可不敢小觑对方,冷冷的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如何?」
金铁口耸耸肩,三个手指摸摸酒糟鼻,抬头笑道:「救人如救火,十招大多了,真正克敌制胜,三招两式,都足够了。」
仲飞琼听的奇道:「救人,你要救谁,这和比剑有什么关系?」
金铁口笑道:「有、有,自然有关,姑娘你待会就明白了。」
仲飞琼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几招为限?」
金铁口伸了三个手指,比了比,斗着眼珠说道:「这样,就三招吧。」
仲飞琼看他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