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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方朔便觉问得有蹊跷,瞪着眼立起道:「有哇,马怎麽着了?」
店伙急道:「坏了,坏了,方才离去的多位客人,将老爷子等乘骑全牵去啦,小的也是有点奇怪、可是没敢问。」
矮方朔等面上全变了色,马匹可是小事,竟然有这胆大贼人敢在客栈内偷马,但这五匹马都是普通脚程并不值得一偷,臆测出必是寻仇的人,借此诱己。矮方朔荆方便详问了店伙贼人面像。黑摩勒姜宗耀听出其中有龙门四怪,飞天鹞子娄敬德等,矮方朔嘻嘻一笑,道:「小伙子,有得热闹好瞧啦。」
身形一晃,当先跃出,其馀的,随着鱼贯出得找门,细查蹄痕,证明是由邯郸方向而走的。天时已过午了,阴霾昏茫得如无有前日的黄昏一样,放眼过去,只是一片迷蒙的灰白,狂风挟着漫天鹅毛雪花飞舞着,四外渺无半点人迹,此时,已分不出哪是路哪是田,连池塘上都盖满一层厚厚的雪,半天一晚的雪势,就将整个北国改得面目全非了。矮方朔等五人冒得风雪,循着浅显的蹄印觅去,奔出约摸六七里路,踪痕渐见散乱,向东西北三方分射而去。
矮方朔停身下来,道:「看来,贼人有意诱使我等分散人力,想逐个击败,这个主意真绝。」兰姑娘小嘴一撅道:「回去了吧!冒着大风雪追赶,连贼毛都没见一根,真是化不来,少了马,又不是买不到的,何苦厅厅计较哩。」
矮方朔龇牙笑了,道:「既然女罗刹却发了善心,我老人家如坚持要赶,未免太说不过去,走,回去。」说着,便要转返客栈。正当他们四人要窜起之际,忽见道旁一株形如伞盖的大树上,落下几个灰白人影来,原来他们拿皮袄反过来穿着。
其中一个长睑绯髭老者,嘴角咧了一咧,陡然两臂平伸身形一弓,嗖地「飞鹰攫兔」平射出去,迳往兰姑娘肩头落下。普通这种暗袭对方的身法,必然带起一阵急锐风声,可是今日北风实在太大了,为之掩没,所以兰姑娘并无所觉,待得接近肩头,才感到有些不对,一翻身却已来不及了,肩头一柄「秋霜」宝剑被那老者偷取了去。
兰姑娘粉面疾变,闪电地抖掌劈出,叱道:「好贼子,你是找死。」
掌未劈出,老者人已一鹤冲天而起,呵呵大笑道:「看在相送宝剑份上,且饶过你这丫头一命。」
矮方朔等人已窜出三四步,闻声警觉,同时回扑过来,那老者已远去七八丈外,随着其他人身后微笑凝立着。矮方朔已瞧出来夺剑老者是飞天鹞子娄敬德,站在雪地上,立的是龙门四怪及几个不相识的江湖人物。兰姑娘眼却红了,这柄「秋霜」剑是燕山神尼镇庵之物,传得她手上,爱逾性命,珍惜异常,现在被飞天鹞子娄敬德偷夺了去,不禁急怒交加,人似疯狂一般飞扑过去。
龙门四怪等人见兰姑娘飞窜过来,也不拦阻,及时让开一条通道。矮方朔等三人也不言语,身形一晃近前,举掌猛劈,东方玉琨姜宗耀双剑起处,一片惊天青虹向贼人卷到。原来飞天鹞子娄敬德瞥见兰姑娘追来,呵呵大笑,身形又往右侧退去。试想兰姑娘怎可让他放出手中,振腕向飞天鹞子娄敬德胸后打出两掌。
飞天鹞子娄敬德江湖巨憨,身手绝乘,岂是兰姑娘打得到的,身形一闪,滑出兰姑娘指尖,面色一沉,道:「老夫曾说过看在宝剑份上,暂时饶汝一命,你既重重追赶,老夫岂能示弱?」双掌疾翻,袖管迎风往上一托。
娄敬德「铁袖劲功」驰誉武林,这一使出,威势果然惊人,一股狂飚平地涌起,撞得兰姑娘身形踉跄后退。此时,玉萧侠士耿长修及时赶到,一挥玉萧,飞快地抢了七招,凌厉无涛,算是救出兰姑娘袖下灾厄。娄敬德见耿长修萧招奇诡,前胸猛然凹塌,玉萧堪堪飞身而过,将打往兰姑娘双袖一撤,身形错出跟着萧势拂去。耿长修惊於娄敬德袖劲凌厉,只觉风势砭面如割,不禁往后退出一丈外,后又腾身,凌空攻下九箫招,只见一蓬红雨,向娄敬德当头罩下。原来这支五萧嵌有九点红星,略一晃动,便带出九条红线。
飞天鹞子娄敬德一声长笑,身形往后闪出,道:「老夫目下实在有事,无暇与你们拚斗,再见。」说着,身形起落如飞,已窜出十数丈外,隐人漫天飞雪中。兰姑娘芳心大急,一涌身跟在娄敬德身后追去。
耿长修痴恋兰姑娘太甚,亦待放步跟去,忽然在无边风雪中闪出一人,心中一怔,停住脚步,仔细看清楚来人是个虎背熊腰老者,年约六旬,颌下花白胡须迎风生威,背部微现怄偻,胸前系出十字钢环扣。只见这老者双眼觑定耿长修手中玉萧,眼光闪烁了几下,问道:「你是金顶老和尚何人?」
耿长修见老者问得傲慢无理,心中微微有气,道:「这是家师,你问他老人家做甚?」
那老者哈哈狂笑一阵,道:「果然老夫眼力不差,适才你与娄大哥动手时,老夫就看你那几招是金顶秃驴的拿手绝技二十式「九音红影」萧法。」
玉萧侠士耿长修见他认出自己招式来历,心头一凛,喝问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怪目一睁,厉声道:「老夫也不瞒你,就是昔年一招之差败在金顶秀驴手下的九子母连环蚁元凯,老夫恩怨分明,也不伤你,只逃得蚁某十招之下,让你回报金顶秃驴,就说蚁某半年之后亲自拜山,洗那当年之辱。」
耿长修一听这人就是王屋山独行大盗,心头更是一惊。在山上其师也说起此人,武功甚是不凡,当年用这支玉萧过招到两百招上,才以一招「丹凤来仪」险胜蚁元凯,如今自称半年后再上峨嵋寻仇,武学当更精进,不过顾全师门威望,不能示弱,当下微笑说道:「原来是蚁老师,既欲指教,在下无不奉陪。」
九子母连环蚁元凯行笑了声:「好。」两手往胸前一搭,十字钢环扣松开,只见他两腕一振,哔啦啦两条雪亮外门兵刃伸得笔也似地直。
耿长修看得吓了一跳,这对外门兵刃甚是奇凸,首端是两个大半月牙钢圈,圈内外是凸出钢刺如钉耙,左环外缘刺平伸着,右环内线弯曲如钩;可锁夺对方兵刃,钢圈后面便是九节精钢圆练,形状如蒺藜,护手是两柄圆环,从首至尾足有五尺六寸长,与自己玉萧一比,相差一倍有奇,不要说打,就是兵刃尺寸上,便已吃亏太多,俗语道:「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蚁元凯在一对九子母连环上已占够上风,短兵刃不是没有人用,非要在武学上有过人造诣不可。
耿长修在峨嵋小一辈中已算是佼佼不群者,但要与蚁元凯过手,显然有自不量力之讥。玉萧侠士耿长修当下猛吸了一口长气,一抡玉箫,疾如狂风暴雨似的当先攻出九萧,但见漫天风雪中掠起一蓬红丝箫影,往蚁元凯胸腹重穴攻去,端的凌厉无比。
九子母连环蚁元凯见他使出招数精奇,与其师金顶上人相差无几,不由得暗暗赞佩,此时他身形一错,两腕一拧,这时九子母连环,已是撤了开来,只见他双腕一上一下连续微振,手上这对兵刃横七竖八地飞来,简直看不出是什麽招数,凌乱得很,可是没法找出他的破绽。
耿长修吃了短兵刃的亏,九子母连环使了开来,可逼出威力几达一丈五六方圆,不管自己箫招怎麽凌厉,攻不到蚁元凯近身也是枉然,不但如此,反被九子母连环逼得身形连连退后。这蚁元凯使出招数看是缓慢,空隙甚多,其实劲气已布起了一座钢墙,有几次耿长修以玉萧穿隙通过,但觉手腕猛震,玉萧差点被他连环链扣在出手,这才知厉害,蚁元凯每每手腕一振,便响出金铁交鸣互撞声,可见其内功之强。
转而七八招过处,耿长修已满身是汗,心知打下去必然讨不了好,总想架住十招趁机脱出,可又心急着兰姑娘安危,功力上已是大大打了一个折扣。忽然蚁元凯狞笑一声,招式疾变,一对九子母连环快如电光石火般向耿长修身形锁到,招法甚是诡奇,从来少见,那麽长的九子母连环,在他手上居然像灵蛇一般昂俯扫截自如,最难当的,明明看着问胸前打来,招到中途,环头突会交往下划或是右扫,这令耿长修心神骇异,凌空腾起,手中玉萧疾如流星往蚁元凯头顶「百会穴」点去。
蚁元凯嘿嘿冷笑,头一低,两柄子母钢环自动朝上迎玉萧锁去,右环飞到中途,突往平飞耿长修腰肋圈卷到。耿长修身在半空,情势危急,头一翻,玉萧往下猛削去,人如「鲤跃龙门」仰射出两丈外。幸亏玉萧往下一截,吭啷啷声,萧环触接,将九子母环飞势缓得一缓,这才及时射出,可也一条臂膀震得酸痛欲裂。
蚁元凯收住环势,哈哈狂笑道:「好小子,居然逃过老十招之下,话可说出不能不算的,赶快逃吧,下次遇上,可没有这麽好说话。」说罢,又是一阵狂笑。
耿长修玉脸通红,⌒言不发,掠萧往着兰姑娘追娄敬德方向赶去。身后风雪中尚不时传来刺耳的狂笑,亏得方才交手时没人瞧见,不然,耿长修的睑放在那儿去。且说兰姑娘在飞天鹞子娄敬德身后穷追不舍,两人身形都是流面赶月一样的疾,不即不离,只相距五六丈左右。
飞天鹞子有心诱敌,不时回面讥笑一两句,兰姑娘只气得银牙紧挫,转眼就追出六七里外,奇怪的是娄敬德走的方向不是笔直,而是七转八弯,只在茫茫雪野上乱窜,兰姑娘暗道:「像这样追,几时可了,这老贼有心把自己活活累死。姑娘偏不如你心意。」想着娇叱一声,「飞燕掠波」全身往前激射,手中打出两把梅花针,急如暴雨般向飞天鹞子娄敬德打去。
娄敬德好似背后长了眼一般,风快地身形一旋,左袖挥处,梅花针竟被扫落,口中狞喝道:「丫头这麽狠毒,饶你不得。」左袖续挥出一股劲力,往兰姑娘撞去,左手疾若闪电伸出,两指骈戟就往兰姑娘左乳戳到。
兰姑娘此时还是心浮气躁之时,飞天鹞子娄敬德出手如风,那能避得及,一双玉掌打出劲风只架住娄敬德「铁袖劲功」,却感到右乳一麻,立即头晕目眩一交摔倒昏过不醒。娄敬德狞笑了笑,正待俯身扶起兰姑娘。
就在此时,凌空一声断喝:「贼子敢尔。」漫天风雪中,只觉一条黑色人影长泻而下,娄敬德只觉一股凌厉的劲风飞袭身后,令人窒息,也顾不得什麽是丢脸,往外一滚,双袖挥出。
娄敬德往外滚时,只觉肩头微微一动,待得立起时,只及来人手上捧着一柄宝剑,这正是方才自己夺取兰姑娘的那一柄,仔细看清来人面像后,觉得此人甚是俊美年轻,两道眼神锐利无比,不禁想起蚁元凯所说的在高家沟所遇姓严的少年一模一样,遂厉喝一声道:「来人,可是高家沟子为天马镖局架梁子的严小子麽?」
黑衣少年沉声道:「不错,算你狗眼不差,既知我名,还不快滚。」
飞天鹞子一阵狂笑后,厉声道:「娄某找你不是一天了,今日相见也是天意,姓严的,你别妄想活着回去。」
黑衣少年面有温色说道:「听你口气,想必就是飞天鹞子娄敬德麽,我与你无怨无仇,你找我干什麽,想不到这麽成名人物,还自欺侮一个弱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汉,天马镖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