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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惶依不安,正待出口,忽然云龙三现大笑道:「周老弟,我们这班老不死的,早就该退隐了。如今是年轻人时代,你岂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风闻目前就出了几个后起之秀,一身武学都了不起,月来曾听得金华又出了一个姓谢的少年,不出十招就击毙了七煞手屈申,霎时轰动了大江南北。现在加上言少侠,还有什麽好说的,你要愧煞,我老头子就跳高邮湖啦。」
登时厅内起了一阵朗笑,云龙三现陶祝三面色正了一正,向谢云岳道:「真的,言少侠,你刚才施展的那套手法,我老头子今年活到九十岁,也从未一见,我老头子尚想见识,请你以十子为度,老朽以身喂招,试试能否避过。」
谢云岳双手急摇,推辞道:「老前辈,千万使不得,何必令在下献丑,在下这手法,只能打死物,遇上活的就不足了。」
云龙三现点身一掠,落在五丈开外,正色道:「言少侠,不必推辞,咱们以武证招,彼此有个叁研的机会,仅管下全力招呼,纵然伤着,也没什麽了不起,你只存了一丝礼让,我老头子即与你反睑。」
谢云岳觉得此老真个气傲,丝毫不留人馀地,只得恭手抱拳道了又道:「老前辈,恕在下无礼了。」说着,一颗棋子已自出手,微作孤形,朝他的浑身大穴打去。
云龙三现见他棋子出手,初出缓慢,越飞越速,到近前丈处,宛若电旋般,夹着破空尖啸声,不禁惊异,急用右拿一挥,棋子受掌力一阻,突斜出五寸向前飞速推近,云龙三现骇然变色,身形嗖地左撤,堪堪棋子齐肩擦过,就在他抽身之际,谢云岳再度打出五颗棋於,前二后三,作一梅花形,最奇的就是前二子作侧孤形分左右打出,后三子其中一个作直线,还有二颗作上下孤形急出,五子各有速度不同,飞到中途,自行变速,使人无可捉摸,他这五子一出,将云龙三现身形全部罩着,无法闪掉。
云龙三现见先前只有一子,就极其难避,现五子齐出,将自己身形全部围着,又不知在何方才可闪过全部五子,这一惊真难以形容,猛然两掌同出,施出劈空拳,带起劲风,整个厅屋都为之震动,他这不劈还自可。一劈之下,飞来五子,不但不见退却,反见五子向前加速,变作穿叉形电闪似地打到。
云龙三现心中猛震,双臂一振,大袖飘扬,飞身上纵,半途迭变三个身法,这就是江湖闻名色变的云龙三现的绝门身法,看看恰要避过飞来五子,不料谢云岳馀下四子又到在身旁飘风一段擦过,陶祝三一翻落地,察看身上,有无记号,只见左下襟端端正正的一个洞赫然显露。
云龙三现老脸灰白,心想:「这也难怪他,谁叫我老头子逼他出手咧,看来他还是心存厚道,不然,身上更多出几个窟窿。」陡地哈哈大笑道:「言少侠,好俊的手法,老朽佩服得很。」
谢云岳出手后,心中已自后悔,闻言抱拳一躬道:「老前辈三现云龙身法,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老前辈存心让在下露脸成名,故意失手;倘或老前辈乘机行招,岂能容在下全身而退。」
云龙三现陶祝三一脸激动之容,大笑道:「你还要顾全我老头子颜面做甚,明眼人谁不知道,言少侠,我老头子向不服人,如今算是服了你,不过还有一事不明,我这大力金刚掌力,无坚不摧,十丈以内,任何微物均都可震飞不使近身,虽在厅内不好展开全力,但也下了六七成的掌力,怎麽棋子不退还进,却为何故?」
谢云岳笑道:「老前辈谬赞,使在下实在汗颜,其实这手法说穿了,也没有什麽了不起,发出时全凭巧功,棋子本身作螺旋形自转飞出,不管对方掌力怎麽雄浑,也无法全面罩住,必有空隙露着,只因棋子受螺旋力影响,受掌力一阻,必然往斜飞出,朝空隙处跑,空隙处一无阻力,棋子不缓还速,就有这个道理。」这话听来很有理由,众人不禁点首相信。
不过谢云岳还瞒起了一半没说,他这手法暗含「轩辕十八解」满天花雨,连珠追魂手法在内,这是千古绝学,其实他用不着以棋子打出,就虚空认穴,也是一样的,明亮大师为什麽先授「弭勒神功」最后才拿出「轩辕十八解」传他,即为此故,须知明亮大师学究天人,知「轩辕十八解」太绝太毒,一经点上,对方不是一身武功尽废,就是当场死去,决无微幸之理,所以云龙三现陶祝三陡然劈空掌用到十分,亦无法抵挡此前古绝学,看来除非用道家玄门罡气及佛门禅功外,其他武林绝学对「轩辕十八解」均无能为力了。
厅内众人均对谢云岳一身武学惊叹不止,尤其是赵周两位姑娘对他更是爱极,芳心入迷,四只杏眼睁的又圆又大,痴痴望着他出神,俏面盈含笑意。两准大侠周维城看见爱女这般痴迷,从未曾有过,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怜她从小即失去母亲,自己矢志不娶,把她抚养成人,她一向外刚内和,少有示人颜色。成年后,自己就为她婚姻大事留心,百般设法与她介绍英俊少年,此班少年虽极力和她亲近,她却无动於衷,视若无睹,都没有打动过她一寸芳心。
红旗帮这次借由求亲,她却一反过去,惟自己之命是从,毫无半点幽怨,但较前更沉默寡言。而今晚神情与前判若两人,春风和煦,笑脸泛霞,就知她对少侠痴心单恋,不克自拨。当然言少侠英姿超逸,武学绝世,有婿如此,那还有什麽不称心满意的?但眼这个赵莲珠姑娘,明眸皓告,冰肌玉骨,真可以说是芙蓉如面,秋水为神,无论那样都比其女强过十分。看赵姑娘对言少侠也似情有所钟,自己实在难以启齿,倘或言少侠独独锺情赵姑娘,一口拒绝,将何以堪。而言少快是否定亲尚难知,目的红旗帮又志在必得,此情此景,难容自主,不妨待危机过去后,相机设法,两女同事一夫亦未尝不可,由此,这件心事就长种周维城心头。
这时赵莲珠走向谢云岳身前,一脸娇笑,磨着他教那暗器手法。谢云岳岂料她如此的爽朗大方,自己反而涨得一脸通红,又不好拒绝,笑道:「姑娘既欲学此暗器,言某那敢私藏,不过学此手法,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收功,待此间事了,即将基本动作告知姑娘。」
周月娥陡然间,娇靥含羡道:「少侠,我也想学这手法,不知行不行。」
谢云岳心中一怔,忙道:「行,那有什麽不行,彼此一样。」
大夥儿均微笑,谢云岳猛觉此话有语病,俊面又为之一红,忙向赵莲珠笑道:「刚才姑娘所施展那套鞭法,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是叹为观止。」
赵莲珠格格一笑,说:「哟,我还忘记谢救命大恩啦。」说着,就要盈盈福下去。
谢云岳忙道:「姑娘取笑了,我那有此心。」说着,就要伸手相抉,赵莲珠倏地玉手一缩,眼睛蕴着笑意望着他。
谢云岳尴尬地一笑,道:「赵姑娘这套鞭法,虽然神妙莫测,但攻远不能攻近,我倒有一点巧门,能弭补此小小缺点。」
赵莲珠急道:「真的吗,快点教我。」
谢云岳伸出的手,还没收回,藉此为由便说道:「那麽,姑娘请把马鞭给我,我们到厅外。姑娘用剑,我教你。」
赵姑娘把马鞭递还给他,这马鞭是玄蟒筋拗成的,平常利刃不能损伤它分毫,赵姑娘爱若性命,从不释手。诸人随着他俩步出厅外,此时月色如洗,照耀得景物纤细毕露,赵莲珠与谢云岳距离七尺,相对而立,赵莲珠一柄宝剑捧定胸前,谢云岳道:「姑娘,请赐招吧,尽管欺身上前,不能客气。」
赵莲珠微微笑,心想:「父亲绝学秋风落叶乙字剑法,名震中原,从无敌手,自己尽得所学,你武学再好恐怕也未必容易对付吧。」於是,悄声说:「好,那麽我就要出招了。」说着,宝剑倏然地一招「狂风怒吼」向左肩劈到,只见一抹银虹,惊天而来,剑带呼呼风声,真个不凡。
谢云岳也不撤身,右腕一抖,马鞭象灵蛇般急出,鞭尾遥点剑尖。赵莲珠但觉一股极强潜力向剑尖压来,不由大惊。剑招疾变为「秋气肃杀」,翻腕一沉,向谢云岳左肋砍来,只见谢云岳手未见怎麽动,马鞭自行转弯,随着剑势点去,宛如乙字形。
赵莲珠这一骇真是非可形容,觉得心上人武艺实在高不可测,於是将一套「秋风落叶乙字剑」全力施开,连连欺身,但不管怎样,那马鞭梢永不离向自己剑尖点来,宛若一条活蛇般,自动会迎向剑尖,两下里一触上;姑娘即觉手腕酸麻,宝剑几欲脱手,不管姑娘剑招怎麽凌厉,马鞭总是适时阻住。
交手到三十招上,赵莲珠慢慢悟解谢云岳这套鞭招,无论手法身法步法都有不可思议的玄奥,最难的就是手法。为何马鞭会自动折向成字形,原来掌力贯注鞭身,即如同温度计上的水银柱一般,温度升降,水银柱即随热度高低伸缩,决窍虽这样容易。可是使用起来,掌中发出真力在鞭身上,要可以收发由心却极难,非有内家上乘功力,不易运行,好在赵莲珠自幼由其父授之内家洗髓之法,家学渊源,人又聪明。到五十招上,即体会其中真理,一张吹弹得破的俏睑上,显出使人魂飞的笑容来。
云龙三现陶祝三不由自己地长叹一声,向两淮大侠飞云手等人道:「言少侠所学,有如龙蛇之蛰,最难得者英气不露,他日定不可限量冠冕武林必属无疑,苟子说得好,腾蛇无足而飞,鼷鼠五技而穷,言少侠可比腾蛇,我等纵有鼷鼠之能,能飞、能缘、能游、能穴、能走,却难以生存,自此而后,我陶祝三不可小看天下土了。」
两淮大侠周维城连连颔首道:「才出於学,器出於养,由此可见言少侠师长定非常人。」周姑娘在旁听而不闻,一心默记谢云岳的身法鞭招,颇有心得。
这时,忽听得谢云岳大声说道:「赵姑娘,你要留心紧记,下一招是夺命取胜绝招。」说着,右腕微抖,马鞭即似一条长蛇般点向赵莲珠左肩点去,姑娘忙不迭地一招「回风扫柳」,由右往左,电光石火般向鞭腰削来。
只见漫天银光,疾闪而至,眼看宝剑就要砍上鞭身了,陡然谢云岳哈哈一笑,身形左撤,右腕一翻一伸,马鞭一换剑身,即自动速卷,宛如毒径缠腰把剑身匝了七八道,突闻谢云岳一声低喝:「撒手。」右腕一带,赵莲珠不由自主地望前冲出三四步,只觉虎口欲裂,把持不住一柄宝剑被鞭稍带飞出去,落在十数丈外,插在地上,巍巍的颤个不住。
谢云岳忙笑道:「言某一时收手不及,得罪姑娘了。」赵莲珠白了他一眼,又低鬟「嗤嗤」的娇笑。
谢云岳腾身一纵,把宝剑掠在手中,后又翻回,十数丈远近,一来一回。不过瞬眼间的事,身形之妙,美到毫巅,他翻回原处,望了宝剑一眼后,把一剑一鞭双手递向姑娘,笑道:「幸无损伤,现在完璧奉赵吧。」赵莲珠笑吟吟地接过,又谢了指教之德。
谢云岳与云龙三现等人步回厅内落坐,赵周两位仍留在厅外,你道她们为何,原来她们两人一剑一鞭互相换着,在演练刚才谢云岳所使的鞭招咧。
陶祝三兄道:「少侠,此间事了后,意欲何为?」
谢云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