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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化龙回头低声道:“羊兄咱们该留几个人在厅外才是。”
羊令公点头道:“于大侠说得极是,桂兄,咱们就留在这里吧。”
凌江涛道:“我们几个留在外面好了。”于是羊令公、桂豪年、凌江涛、连三省、连三元和四个丐帮弟子都在厅外站住,只有于化龙和万选青二人大步跟了进去。
这座佛堂,等于一座大厅,中间是一座神龛,龛内供奉的是一尊观音大士神像,龛前是一张佛案,案上香炉中香烟缭绕。神龛左首,靠壁处放一张方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和一炷神香,和木鱼清磬等物,一个缁衣妇人面朝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佛像,右手轻轻击着木鱼,发出「笃笃」之声,口中正在哺喃诵经。
邢氏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低低的叫了声:“大姐。”那缁衣妇人依然诵经如故,没有理睬。
邢氏又轻轻的道:“大姐,有几位外客来看你,想和你谈谈。”缁衣妇人微微摇了摇头,依然诵经如故,她似乎不愿和外人谈话。
邢氏耐着性子凑过头去,低声道:“来的是黄山万老夫人,小妹已经答应她了,才领她们进来的,大姐和万老夫人见一面,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缁衣妇人略为颔首,右手敲着木鱼,左手朝外扬了扬。
邢氏点点头,回身抬拍手道:“诸位请站到前面些,家姐不喜有人站近,亵渎佛经,等家姐诵完这卷经,再和诸位相见。”万老夫人和花真真等人,虽然不信她所说,但看到缁衣妇人在佛堂诵经,总是不假。
念经的人,不喜外人走近她念经的桌子,也是常事。何况大家在进入佛堂之时,也仔细察看过了,并无可疑之处,自然不疑有他。万老夫人也是信佛之人,时常一个人在佛堂念经,因此听了邢氏的话,就微微颔首,轻轻拉了花真真一下衣角,悄悄退到神龛前面。
缁衣妇人依然右手轻敲木鱼,「笃」「笃」不绝。邢氏就站在她身边,似在等着她把这卷经念完。佛堂上,一片平静,大家也在静静的等着。就在此时,忽然轰然一声,起自众人脚底,刹那之间,有如天摇地动,大家都感到一时立脚不稳,几乎栽倒,跌撞在一起。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大家赶紧稳住身子,只感脚下站着的并非实地,而是一块铁板,正在迅速下沉。不,整座大厅,连那神龛在内,都一起往下疾落。直到此时,大家才知道上了邢氏的恶当,显然她是早已设计好的。
万老夫人怒声道:“好个妖妇,果然心如蛇蝎。”
于化龙大笑道:“老夫就怀疑她另有诡谋,所以要羊兄、桂兄、和丐帮凌帮主等人,守在外面,现在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只听邢氏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道:“于大侠,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留下的区区几人,我早就派好了伺候他们的人,进入老子山来的人,一个也休想逃得出去。”
“哈哈。”于化龙大笑一声道:“夏夫人,你估计错了,咱们有一位笑面神丐游老人家,早就进入你们夏氏别墅来了。”
“什么?”邢氏冷笑一声道:“游一夔还敢来?”
“岂止游老人家?”于化龙大笑道:“连你们囚禁在后山的各大门派的人,都快要出来了。”
花真真变色道:“于大侠,你这话如何能说。”
于化龙还是大笑道:“这话如何不能说,游老人家难道还怕区区太阴教不成?咱们纵然被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上面邢氏不再作声。
万老夫人攒攒眉道:“于大侠,这话的确是不该说的,这一来,岂不使他们有了防范?”
于化龙嘿然道:“老夫那就不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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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羊令公、桂豪年、凌江涛、连三省等人守在佛堂外面,眼看众人进去之后,并未引起争执,几人心中虽觉邢氏此举,必有作用,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她究竟有何诡计?桂豪年很少在中原武林走动,当然江湖经验也较为欠缺,忍不住低声问道:“羊老哥,你看这妖妇使的是什么花招?”
羊令公道:“太阴教诡秘阴毒出名,她此举必然有什么企图,好在咱们的人只进去了一半,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只隔了一条门槛,他们可以冲出来,咱们也可以冲进去,反正咱们是冲着太阴教来的,他们使出什么来,咱们那接着就是了。”
连三省道:“羊老哥话是不错,据老叫化看,咱们一路进来,都看不出什么动静,这是太阴教故作无备,好让咱们也疏于防范……”话刚说到这里,耳中但听「轰」然一声巨震,两扇门忽然阖了起来。
羊令公暗叫一声:“不好。”左掌疾发,一记开山掌,朝门上奋力击去。他这一掌,凝足了十成力道威力何等雄猛,只听「砰」的一声,手掌击在厅门上,不但丝毫未动,反而震得羊令公手掌隐隐生痛。
连三省道:“怎么?这两扇门有这么结实?老叫化也来试试。”右手一举,正待劈出。
羊令公忙道:“连兄,这两扇门是铁的。”
伏虎丐连三省洪笑一声道:“就是铁的,老叫化也要试他一掌。”猛地吐气开声,扬手一掌朝铁门上劈子过去。但听又是震天价一声巨响,铁门当然没有被他劈开,但经伏虎丐手掌劈过的铁门上,却微微凹了下去。
羊令公看得暗暗点头,忖道:“这老叫化功力果然惊人,无怪他有伏虎之号了。”
突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连三省,看不出你掌上倒有几分力道。”
连三省听他直呼自己姓名,心中不觉一怔,急忙转身看去,只见正有十几个人,由东首廊间走出,朝阶前行来。当前一人,身穿一袭长仅及膝的黄衫,须眉稀疏,面颊上满是红白斑点的老人,说话的就是他。这人连三省自然认得,正是黑道中被公推为三大魔星之一的生死判龙斗星。
随在他身后的四人连三省也全部认识,那都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横贯手龚山民、铁扇子朱竹坡、秋风曹济川。曹济川「秋风」这个外号,算是江湖上最斯文的外号。他可不是专门打朋友的秋风而出名的,他手中使的是一柄雁翎刀,刀招十分古怪,以一招「秋风扫落叶」而成名,江湖上有不少和他动过手的人,被刖断双脚,都是拜他「秋风」之赐,所以才叫他秋风的。这四人身后,还有七八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那是太阴教的徒众了。
连三省看到生死判龙斗星,心头不期暗暗一怔,忖道:“这魔头怎么也被太阴教网罗来了。”口中洪笑一声道:“龙老哥久违了,老叫化真想不到会在太阴教贼巢里见到你老哥。”
龙斗星嘿然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哩。”
连三省道:“这么说龙老哥是太阴教的人了?”
龙斗星道:“不错,老夫是教里的副总护法。”
“那真是失敬之至。”连三省冷然一笑道:“咱们那就不用多说了。”不用多说了,就是手底见见真章了。
哪知话声方落,突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兄弟奉游老人家之命,在此接应,连老哥派个武功较差的人过来和兄弟动手,你们把他们几个缠住,兄弟好去救人,时机紧急,你不用和兄弟答话,免得露了破绽。”接着呵呵一笑,喝道:“连三省,在老夫面前,还没有你冒大气的份儿,好,你给我过来,老夫倒要较量较量你能不能伏虎?”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的了。
连三省听了他「传音入密」的话,心中大喜,也狂笑一声道:“龙斗星,你们总护法呢?老叫化一向不和副字号的人物动手的。”说到这里,伸手一指龙斗星,回头道:“三元,你过去接他几招。”
连三元答应一声,举步走了上去,拱拱手道:“龙老哥请。”
龙斗星哼道:“凭你也配和老夫动手?”
连三省大笑道:“他是老叫化的堂弟连三元,你能胜得了他,再和老叫化动手不迟。”一面回头叫道:“帮主、羊老哥、桂老哥,咱们时光有限,该出手啦。”
他在和龙斗星答话之时,早已盘算好了对方几人的身手,暗中以「传音入密」向凌江涛说道:“帮主,你去对付一尺惊天阎子奇。”这时话声出口,人已朝秋风曹济川欺了过去,口中大笑道:“曹老哥,老叫化来领教你的「秋风扫落叶」如何?”声到人到,横手一掌,扫了过去。
曹济川身形一侧,避开他的掌势,冷笑道:“连老哥大概不要这双掌了。”刷的一声,掣出雁翎刀来,左脚跟着跨上,刀锋直指,迳破中门。
连三省要凌江涛去对付一尺惊天阎子奇,正因他使的是短尺,凌江涛的打狗棒足有八尺来长,虽然江湖上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凌江涛只要施展「打狗棒法」,纵然未必胜得过阎子奇,自保应该可以无虑的。龙斗星也只是说要自己几人,把对方几个人缠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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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言表过,却说凌江涛青竹棒一挥,向阎子奇迎了过去,喝道:“在下向阎前辈讨教。”
阎子奇双目精光暴射,看了凌江涛一眼,嘿嘿干笑道:“你就是新任丐帮帮主了?”
凌江涛一抱拳道:“在下正是凌江涛。”
阎子奇点头道:“老夫久闻丐帮「打狗棒法」威名,今日正好领教。”
凌江涛道:“前辈好说,请。”
阎子奇道:“老夫那就有僭了。”话声甫出,手中钢尺一举,风声飒然,向凌江涛迎面欺进。
凌江涛身子往右一避,青竹棒方自一拈,阎子奇的铁尺已闪电般迳向他胁下点来。凌江涛竹棒一昂,身形右仆,已然扫了出去。阎子奇对闻名天下的「打狗棒法」,早就留上了意,此时看他一棒横扫,立即轻轻一跃,避开对方的扫势。哪知凌江涛这一棒扫到中途,忽然改用「缠」字诀,往上一绊,去势之快,出招之奇,全在敌人万难料到之处。
阎于奇轻轻一跃,身子将落,瞥见竹棒往上挑起,这一下如果双脚落地,就得被他击中脚踝。好个阎子奇,他果然不愧黑道中的名家,突然双手一划,趁着跃起之势,一招「苍鹰攫兔」,身子直飞而上,到了一丈六七,再尺先人后,飞扑而下。
凌江涛竹棒原来只挑起半尺来高,但随着阎子奇的飞身而起,变「缠」字诀,一点棒影,迅疾飞向扑面而来的阎子奇钢尺封去。但听「嗒」的一声,钢尺和竹棒相交,封个正着,阎子奇虽然功力深厚,究是身在半空。何况八尺长的青竹棒,本身就有弹性,再加「黏」字诀也是只含震力的招式。因此一接之下,一尺惊天阎子奇一个人竟被凭空甩了出去。
阎子奇心头着实吃了一惊,好在他经验老到,身子平飞出去一丈来远,就施展千斤坠,飘落地面,双足一点,又倏然飞扑过来,口中大笑道:“凌帮主这一招果然巧妙得很。”钢尺连点,迎面击到。
凌江涛和他动手两招,已经发现自己学会了「打狗棒法」,和以前只会二十四路之时,在运用之际更觉得心应手,神妙异常,他本来心怀戒惧,如今已放下了心,精神不觉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