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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劳姑娘。”范子云笑道:“在下只是觉得头痛,可并没喝醉酒。”
紫玉道:“那就快些进去休息,小婢给你沏一盅浓茶,可醒酒。”范子云跨进左首书房,在临窗一张椅子坐下。
紫玉已经沏了盅浓茶,还绞了一把热面巾走入,说道:“公子怎么不回房去歇一会呢?”
范子云道:“我在这里坐一会就好。”
紫玉放下茶盏,轻轻把一方热面巾,折成一条,款步走到他身边,说道:“公子靠着,小婢给你敷在额头,头痛就会好些了。”
范子云伸手去接面巾,说道:“还是我自己来。”
紫玉幽幽的道:“公子不避嫌疑,给小婢治伤,小婢给公子敷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范子云听了她的话,不觉猛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紫玉的手腕,惊喜的道:“你……就是紫玉,我一直还当不是你呢,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惦记着你……”他确实一直在惦记着她,因为太高兴了,才不加掩饰,实话实说,把积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紫玉被他吓了一跳,心里自然甜甜的,一张粉脸,也羞了个通红,低着头,忙道:“公子快放手,给人家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范子云急忙放开了手,说道:“姑娘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紫玉羞涩的道:“现在不是告诉了么?你头痛,还不快坐下来?”
范子云道:“在下头不痛了,哦,那天晚上,你是假装的?”紫玉被人点了穴道、手脚被捆,嘴里塞了破布,藏在床下。
紫玉一双晶莹美眸,凝注着他,低低一笑道:“不是那样,如何瞒得过金管事和夏堡主?”
“你连我也蒙得好苦。”范子云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直望着她,想了想,问道:“在下想问你一句话,不知姑娘肯不肯说?”
紫玉俏皮一笑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范子云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尊姓芳名,可以告诉在下么?”
紫玉眨眨眼睛,轻声道:“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范子云道:“依在下猜想,姑娘不会在这里待得很久的,姑娘今天再不告诉我,以后叫我到哪里找你去呢?”
紫玉手指绕着手绢,轻声道:“过几天再告诉你不是一样吗?”
范子云道:“在下明天就要到金陵去了。”
“公子明天就要到金陵去。”紫玉颇感意外,惊异的望着他,旋即点点头,说道:“公子是应该到金陵去,这是老管家临终时最大的心愿……”
范子云跨上一步,双手握住她纤小柔软的一双玉手,低低说道:“紫玉,不要叫我公子,我叫范子云,你就叫我子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紫玉,你应该告诉我真实姓名了。”
紫玉郝然低头,一张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没有挣脱他的手,任由他握着,幽幽的道:“子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请你相信我……”
范子云握着她双手,轻轻摇了摇,点头道:“我相信你。”然后才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紫玉抬了下眼睛,问道:“堡主答应了?”
范子云道:“是夏伯伯要我去的,明天和黄山万少庄主兄妹一同去。”
紫玉眼中闪起一丝异芒,奇道:“这就奇了,会是夏堡主要你去的?”
范子云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紫玉微微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我想不出其中道理来。”范子云心中暗道:“紫玉的想法,和师博差不多,他们对夏伯伯好像有着很深的成见,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夏伯伯有好些地方,实在不无令人生疑……”
紫玉看他沉思不语,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范子云抬起头,笑了笑道:“等我金陵回来,你还在这里么?”
“那很难说。”紫玉低下头,幽幽的道:“就是我不在这里了,我也会找得到你的。”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问道:“你到金陵去,住在哪里呢?”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盛记镖局老局主,和在下有两代交谊,要我到盛镖镜局去。”
“这样就好。”紫玉脸上飞过一丝喜色,眼珠一转,说道:“我有一封信,你给我带去好么?”
范子云道:“你要我带给谁的?”
紫玉道:“我会写在信封上的。”
范子云道:“好,那你就去写吧。”
紫玉道:“你方才还说头痛,还是进房去休息一会吧。”范子云点点头,就站起身往卧房走去,他并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自己休息了,就不用紫玉伺候,她可以回房去写信了。
他回转房中,闲着无事,本待在榻上做一会功夫,哪知才一坐定,就觉得思潮起伏,很难安得下心来。一会想起玉容姊姊清瘦娴雅,淡雅绝尘的容貌,和她对自己似乎有着一份真挚的情意,这可以从她和自己说话的神情中,看得出来。
今天夏伯伯竟会当着万少庄主和索寒心的面,和自己提亲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自从自己第一次见到玉容姊姊,虽然她戴着面纱,但目已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有些近乎多愁善感,昨天见了面,她果然有些消瘦,也可以看出她内心似乎有些忧郁,和落落寡欢的模样,但自己对她有着一份感激的心情,和美好的印象。
一会又想到紫玉,想到自己替她起出梅花针时的情形,和紫玉走后,自己对她念念不忘,时时刻刻会想起她,才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发生了情愫。这二位姑娘,有如春花秋月,难下评章,也更难取舍,有这二位姑娘的纤影,不时在他闭着眼睛的眼前浮现,教他如何静得下心,澄得下念,更不用说运气做工夫了。
既然安不下心,索性不再跌坐,就和衣躺了下来,这下却迷迷糊糊的睡熟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听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练武的人,都特别警觉,范子云倏地睁开眼来,看到进房来的是紫玉,急忙翻身坐起,说道:“是你。”
紫玉轻啊一声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范子云道:“我只是躺着,并未睡熟。”
紫玉嗤的笑道:“你还说没睡熟呢,我方才进来,你就睡得很熟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我信写好了,你要藏好,别让人家看到了。”
范子云接过书信,只见信封上并没收信人的姓名,只是一个白信封,忍不住问道:“你不写姓名,叫我捎给谁去呢。”
紫玉朝他甜甜一笑,低声道:“我是怕人看见,所以用了两个信封,你到金陵,拆开外面的信封,就可看到里面信封上写的地址和姓名了,只是此事十分重要,你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藏好的。”说话之时,就把书信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紫玉感激的瞥了他一眼,才道:“我先谢谢你了。”
范子云道:“你和我,还用得着说谢字么?”
紫玉有些羞涩,但也喜悦的轻轻的道:“嗯,那我不说就好了。”忽然她「哦」了一声,抬头道:“我要出去了,方才翟总管来探望你,我进来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惊动你,翟总管曾说待一会再来,我在这里不方便,此人城府很深,你可得小心。”说罢匆匆退了出去,刚走到小客室,就看到翟开诚施施然从外走了进来,急忙迎上去欠身道:“小婢见过总管。”
翟开诚口中“唔了一声,一手摸着下巴,抬头问道:“范公子醒来了么?”
紫玉道:“回总管,范公子刚起来,小婢是打水去的。”翟开诚口中又「晤」了一声。紫玉回转身,像青翅蝴蝶一般,翩然往里奔去,娇声道:“范公子,翟总管来了。”
范子云走出客室,翟开诚急忙趋前一步,恭敬的躬身道:“在下见过范公子。”堡主把女儿亲口许给范子云,他焉得不曲尽奉承?
范子云忙道:“翟总管不可多礼,在下方才听紫玉姑娘说,总管已经来过一次了,不知可是夏伯伯见召?”
翟开诚陪笑道:“公子方才饮酒之时,微感不适,堡主不放心,要在下前来看看,不知公子可曾好了些么了”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怀,在下方才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此就好。”翟开诚道:“堡主因公子和万少庄主兄妹,明日即将前往金陵,今晚设宴饯行,堡主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范子云道:“既然夏伯伯见召,那就走吧。”
翟开诚连忙躬身道:“公子请。”两人走出东厢,一路往花厅而来,刚转过长廊。
范子云忽听耳边响起一缕极轻的声音,说道:“徒儿,中午索寒心曾在你酒中,下了「迷迭散」,幸好为师早有防范,才保无虞,不过见了堡主,你要说头还有些昏胀,服下「迷迭散」之人,神智并不迷失,只是奉命唯谨,永无二心,因此不论堡主说什么,你都要一口答应,切不可有考虑之事,好了,有什么疑问,为师自会再和你说的。”这是师傅以「传音入密」说的话。
范子云不觉脚下微微一停,暗自忖道:“夏伯伯居然会要索寒心在酒中下了「迷途散」,他这是为什么呢?”
施展「传音入密」,本身必须有极高深的内功,练音入丝,以内功送出,出我之日,人彼之耳,第三者是无法听到的。因此屈一怪和范子云说的话,跟在范子云身后的翟开诚,自然不会听到,他看到范子云走路的人,忽然停下步来,急忙问道:“范公了怎么了?”
范子云用手摸摸额角,说道:“我觉得有些头晕。”
翟开诚道:“在下扶着公子走吧。”
范子云放下手道:“不要紧,我已经好了。”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翟开诚自然知道,服了「迷迭散」的人,酒醒之后,还会头昏,这是必然的现象,但渐渐就会好起来,当下也就紧跟在范子云身后而行。范子云跨入花厅,夏云峰夫妇和万选青兄妹,已经在厅上坐着闲聊,范子云卜前跟夏伯伯夫妇行了礼。
夏云峰一睑关切的问道:“范贤侄,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范子云眼看夏伯伯一副慈蔼亲切之容,几乎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要索寒心在自己酒中下毒,一面躬身道:“多谢夏伯伯关注,小侄中午大概多喝了几杯酒,回去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只是头脑还有些昏胀。”
夏云峰微微含笑道:“老夫说过,贤侄不会喝酒,酒喝得太快了,男人喝醉酒是极平常的事,不过你是第一次,才会头昏,但这不要紧,过一会就会好的。”
邢夫人一脸堆笑,接口道:“范公子快请坐,以后不会喝酒,就得少喝些。”范子云唯唯应是,退到下首一把椅子落坐。
万飞琼朝他嫣然一笑道:“范公子,我听哥哥说……我该恭喜你啦。”范子云俊脸一红,一时答不上话来。
邢夫人连忙接口微微含笑道:“万姑娘,这件事还早着呢,保主还得派人去和范夫人商量,你待会见到……”她要说「待会见到玉容,不可提起」,但只说到「见到」,只听一阵环佩之声,传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