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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卫兵找人看着老草包,自己到另一个营地找小刀子。
小刀子的驻地很远,他坐车坐了两个小时才见到这位曾经的探路尖兵。
他显然不怎么受欢迎,刀子没有好面色,一直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地听他劝说的话。赵半括心里有些打鼓,盯着刀子手上的匕首不放,他真担心这位一会儿直接用匕首拒绝他。
他没有听见拒绝的话,相反,小刀子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是回野人山?好,我去。”也不等赵半括作出反应,小刀子走到帐篷门口撩起挡帘,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什么时候走,叫我。”
赵半括张大了嘴,完全被这家伙廖国仁附体一样的冷酷劲头震住了。但一瞬间他也明白了小刀子这么做是为什么。他有点儿感动。看样子小刀子还对廖国仁的死不能释怀,这么急着回去,肯定还是想早点还心里那份人命债。
很感叹,小刀子跟他虽然追求不同,但同样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到这里,赵半括诚恳地说道:“刀子,我谢谢你。”
刀子却甩出一句话道:“我不是为了你,所以别谢我。另外,我还有个要求,那些新入队的,要交给我训练。”跟着,冷冷地道,“这一次,我不会拖累任何人,但也不允许别人拖累我!”
怒江之战Ⅱ 第二十七章 新人
再回到房间,看看天色还早,赵半括打开了王思耄的资料。
四眼是他们这四个人里最想得开的,不像军医和自己那样有自暴自弃赌博酗酒的日子,也不像刀子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居然一直都在军部公干。
看着那些资料,赵半括觉得不可思议,以前他就觉得这人是长毛以外最高深莫测的人物,现在看来,他没想错。
找到王思耄时,这位正因为大反攻的事务而在师部的办公公营地里忙得不可开交。一眼看去,他肩章上的两杠两星十分的显眼。看来他也得到了嘉奖。
和其他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没有抗拒和冷漠,就像看到老朋友,王思耄很高兴地招呼他坐下,倒了茶,然后又把手里的文整理了一通,拉着他走出帐篷。
这种态度显然超出了赵半括的预计,干脆直接把状况一说,然后就等着回答。
“其他人呢?”王思耄没有直接答应,看向了天空,“他们怎么说?”
笑了一下,知道他应该了解什么,没有隐瞒,他把小刀子和老草包的事说了个清楚。听到军医没答应还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时,王思耄嗤笑一声:“这老草包,半括,你应该给他点厉害看看,他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拿不准王思耄的意思,赵半括含糊地说道:“是,我回头再去他,现在是你的问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帮不帮我?”
王思耄停了停,眼镜反着光,没有表情地说道:“这种事,答应不答应的,有什么区别?”
顿了顿,又淡淡地道:
“拿了那东西回来我就知道,山里的事没完,咱们这帮人早晚还有这么一遭。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让你当队长,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回去是参谋长直接下的令,作为军人,我答应。”
这人的态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既然答应了,赵半括还是感到欣慰。他知道,王思耄的心思比他缜密得多,想事情一定比自己更透。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又许了一通事成后大大封赏之类,赵半括知道这有些俗,但有时候它还是必要的。王思耄却大笑道:“你他娘把当长毛了,老子不需要那个,我只需要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接下来的时间围绕着再进山的一些细节展开,首先说了一下要挑选新队员,再加上还得配合大反攻的时机,所以时间上不会太宽裕,可能训练半个月大家就得去怒江了。而王思耄只是默默地点,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这让赵半括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他们需要找的那个东西,具体的位置其实军部也不太知道,只知道是飞机上运的,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半架飞机残骸有关系,他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在日本人找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弄回来。
参谋长并没有对他解释细节,不知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是密级太高。但即使这样,赵半括当时听完也目瞪口呆。一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怎么会在某一样东西上呢?他不明白。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想开了,大反攻之下,他这种小兵死哪儿都是个死,有选择地去死,至少还算明白的。为了国家反抗鬼子侵略虽然听上去很美,但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活着也已经不是他的想法,既然已经被牵扯了进来,想独善其是不可能的。逃避不了,就迎头干吧,炮灰他已经不想做了,做就做个有追求的“死人”!这些话他没有全部讲给王思耄,但相信他应该能够理解。
到最后,话题又转了回来。王思耄推了推他,问道:“半括,老草包,你准备怎么弄?”
赵半括摇头苦笑,想靠说服已经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是等。看他皱着眉头说不出话,王思耄抬了抬眼镜哼了一声:“对那老花头,我倒是有个办法。”他探过头在赵半括耳边小声说了一通,又看了看天色,“明天吧,用我的办法,顶多后天,老家伙就会答应你。”
赵半括看向这个斯文的四眼,没想到他的心竟然比他的脸看起来狠得多。
第二天上午,赵半括让一队宪兵到军医的帐篷里,把正在睡觉的军医拽起来,接着宣读密令,意思是军医有令不受,威胁到了军事机密和部队的安全,经参谋部决定,对他实施军法处置。
军医马上大叫起来,说自己没有犯法,军法处置什么?菜头呢?是他让你们这么干的吧!那帮宪兵哪听他的,把他的军服—扒,只给他剩了个坎肩,五花大绑地塞到了一辆车里,又按赵半括吩咐的开到营区一个基地里,把老草包往一间屋子里一推,上之了锁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新队员的挑选并不顺利,赵半括先找到小刀子,又约上王思耄,一起在参谋长给他的那堆资料里翻找,最后挑了十个人面试。但他们看了一上午,发现五个人里没一个能用的,不是太年轻就是太不靠谱,还有一个甚至一听要去野人山,下午就开了小差,结果被宪兵追了回来,打了三十军棍。
“下一个。”赵半括已经快要失去信心,翻着纸,“把土匪叫进来。”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一眼就见到一个大光头,军服倒穿得挺利索,皮肤很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进来后也不说话,连敬礼也没有,光在那里站着。
看见这么一个家伙,赵半括心里一动,也顾不上训斥他犯上,低头仔细看这人的资料。这个一身痞气的光头居然很不简单,是北京人,大名孟岑,外号“土匪”,当了五年兵,资历很老道,体力非常好,历次的军事考核都是第一,打仗也很猛,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中尉接二连三降到了下士。
还有另一个细节引起了赵半括的注意,这土匪居然会点英语,但资料里没写为什么。赵半括想了想,这次去野人山少不了要和毛子打交道,虽然王思耄也懂英语,但是多一个会的肯定不是坏事。
土匪抱着胳膊看着上头的三个人,说道:“长官,到底找我来干吗?”
赵半括笑了一下,说道:“让你去送命怎么样?”
土匪桀骜地笑了一下,说道:“果然没好事儿。长官,这种世道,当兵的在哪儿不是个死?都是干这个的,别拿这种事儿吓唬人,那不地道。”
有点意思,赵半括心里忽然有些高兴,又问道:“你会点儿英语?”
也不打招呼,土匪找了把椅子叉开腿坐下,一副很自在的模样,说道:“我爷爷是前清的王爷,管过英美毛子的外务,传到我这辈,家虽然败了,但老人一直没让忘了这口。”
话到这儿,赵半括已经有了决断,看向小刀子,他虽然冷着脸,但是眼睛一直看着土匪,看样子也是觉得他很对味。
土匪虽然性子很油,比较难管,但这种人最不会因为压力力太重而崩溃走极端,赵半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土匪,我要你了。我们马上要去干一件大事儿,我会给你必要的和你喜欢的最好的装备,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队伍都是猛人。”
站起来虚虚地敬了个礼,土匪转身就往外走,扭头说道:“无所谓,我在哪儿打仗都一样,你挺对我脾气,我跟你干。”
图匪退了出去,赵半括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很头疼。忙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可用的,不知道剩下的那几份资料里还会不会有他惊喜的人出现。但现在看,想凑出一队让他满意的队员,并不太容易。
看这些待选人的资料,基本是新三十八师的,其他部队的人孙将军也不太敢信,这就造成了兵员来路太正规。新三十八师治军有多严格,在整个国军里都是叫得上号的,兵枪一体,文化打头,如果放在大兵团整体作战里是很强,但那不是小分队的甄选方向。
上头好像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资料上都是些很正统的兵,体力和武力都过关,但性格都不太适合。像上午挨军棍的那个,就是心理素质太差,这种人,只配在大部队里冲锋,单干是绝对不行的。
经过了第一次的野人山任务,他这支小队需要的是长毛那种虽然浑蛋但能力很强的家伙,但这种人在新三十八师里少得要命。土匪是合格了,但就这么一个肯定不够。
赵半括抹了把脸,心说瘸子里挑将军,剩下的五个一起来吧,也许对比一下能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主意让半天都不说话的王思耄很赞同,征求小刀子意见时,他还是老样子,冷着脸说了句:“行不行的,等我训练完了再说。”
后边的五个人一起进来,站成了一排,赵半括一看,这几个人,居然有三个校尉级军官,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矮个子,老头先不说,那个矮个子更要命,比小刀子还要低半头。
赵半括有些失望,官衔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不服管理,他从心里就把那三个高级军官剔掉了。那矮个子上士虽然很敦实,可那身高实在够戗,真到野人山走不了两步就得陷进拦腰深的泥里。
再把目光转向那个老头,发现这人头发白了一片,正斜着眼晴看自己,一脸的不忿,他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很奇怪,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哼了一下,别过了脸,居然不回答。这让赵半括有些莫名其妙,就低头翻翻手头的纸,看看这家伙和谁比较对号。
一翻之下才发现这人叫老吊,而且连个真名都没有。
再细看,更发现这叫老吊的家伙,居然也是玩火药的,而且竟然才二十八岁,但看这人的面相,感觉奔四十了。
赵半括看得正入神,老吊却突然说话了:“咋?这次还不要俺?”没等赵半括反应过来,又往前走了一步,瞪着眼睛道:“姓赵的,别给俺装糊涂,你他娘的上次任务捞到了大好处,升官又发财,这次再给俺弄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俺要你好看!”
赵半括被老吊一口一个俺弄糊涂了,听他的意思,他好像认识他?刚想开口问清楚,被王思念耄在底下拉住了,贴着耳朵轻声道:“这家伙,是第一次任务被你换下来的。他不知道咱们的事。”
赵半括成为小分队队员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某个被选上的人不服管教,而被自己换下。这事也是他回来后从参谋长那里听说的,在廖国仁的嘴里这事曾被说成是一个意外。
当然,赵半括现在知道这事可能不是意外,如果换下的人真是老吊,他想那未必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