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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盔。陈国临郢中有点力量的,要么投入了他的手下,要么便被杀死或放逐,他如今可以放心的外出征讨了。如果再在那个纸醉金迷的都城中呆下去,自己只怕连马都不会骑了。
“主公正值壮岁,为何言老?”韩冲微笑着道,随着柳光权势日重,他们对他的称呼也由大帅变为了主公。
“自二十岁起兵至今,征战三十余年,白骨如山,鲜血成河,看惯了生死别离,如何能不老?”柳光大笑着道,言词虽然苍凉,语气却仍豪迈。
“主公,你看那便是恶风岭了,当日李均便是在此,全歼莲法宗三万大军,这两边石壁之上,至今尤为黑色,据说便是那日恶战之后的血迹。”谋士庞震用马鞭一指眼前的穷山恶水。
“此地乡民传言,夜夜于此都有鬼哭之声,便是那战中阵亡者的冤魂。”另一个谋士刘铮也道,他与庞震都为柳光这数年来收揽的客卿,也都想在柳光的大业之中立下传世之功。
“有此言吗?”柳光哈哈大笑,“那今年我军便在此宿上一夜,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有鬼!”
“此地为六反之地,不宜驻扎。”韩冲进言道:“况且如今天色尚早,将士精神体力都充沛,还赶上一赶吧。”
柳光捋须颔首:“韩冲言之有理,既是如此,我便在这恶风岭登高一望,也算是凭吊李均当日的壮举。”
众人下马簇拥着他自小道向山岭上攀行,攀到一半之时,只觉山岩如鬼怪般狰狞可怕,山上北风劲吹,让人身上不由自主起了寒意。居高临下,向峡谷望去,则峡下人如蝼蚁,暗黑色的岩石如巨怪般张嘴欲食人。又向上攀了一段,路已经在杂草灌木之中消失不见,只看见风吹树动,几只不知是什么鸟儿发出惊悸的鸣叫。淡白的太阳照在这朝露未干的山岭之上,隐隐升起森然的雾气。
柳光回头望去,山绵延相连,相失在天际。他长长吸了口气,只觉满胸豪情,宛若回到少年之时。
“叮!”一声,他拔出佩剑,凝力刺入脚下岩石之中,那剑锐利坚韧,毫发无伤。
“壮岁登绝壁,举手探星辰。老松惊恶鬼,阴云乱天神。枯骨满沟壑,黑崖余血痕。至今闻鬼泣,夜夜愁煞人。”
“好诗,慷慨悲壮,风骨嶙峋。”庞震击节赞叹,“主公文治武功,天下无双,便是陆翔复生,也比不上主公这般全才。”
“信口胡诌,庞公谬赞,愧不敢当。”柳光眯起双眼,微微一笑。
“主公何不命石匠于此凿石立碑,也为后人留下凭吊追思之迹?”刘铮道。
“此事待我回军之际再来吧。”柳光转过脸向他新任命的怀恩城主王仁渊,“王大人,如今怀恩便交给你了,数载以来这峡中枯骨尚无人收敛,请大人命人将之好好安葬。”
王仁渊躬身一礼:“大人仁德之心,泽及枯骨,下官怎敢不誓死效命?”
听到他言语中隐隐有投靠之意,柳光只是一笑置之。若是无能之辈,几千几万也可随意得到,若是有才之人,便是他不愿投靠自己也会设法招徕。
“下山,进军!”柳光转眼向那东方望去,视线被群峰所阻,他拔出剑,当先走了下去。
“时间紧迫,昨夜里我与魏展先生商议了,必需即刻回军。”
李均环视众将,听了甘平带来的消息,和平军的主要将领谋士尽皆变色。在他们起兵之时,莲法宗尚与柳光维持僵持之势,却不料仅仅一月,陈国便被柳光以罕气的霸气席卷,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柳光统合陈国全国之力,甚至于身登大宝。
那么柳光下一个目标,定然是余州了。他选择这一时间作为发起攻势之时,也便是要避开李均的干预,同时乘李均主力在苏国之际,杀李均一个措手不及。或者李均策动诸国联合讨伐柳光之初,柳光便意识到李均之意不在陈国,而在苏吧。
李均昨夜接见甘平之时,虽然言行表现得似乎成竹在胸,但唯有他自己明白,柳光对于时机的把握之佳,是远超过他想象的。他原因在余州留下的应对之策,能否真正抵挡住柳光那锐如利剑的锋芒,他心中也没有把握。
沉默持续了足有一柱香时分,众人都明白柳光之可怕,也都知道一招不慎,唯此次苏国之征劳师无功,而且便是生存下去都有危险。
李均略略有些失望,但旋即释然,便是他与魏展这两个精于谋划者,昨晚半宿无眠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出来,何况其他文武。
他目光移开,发现端坐于他左手的黄选轻轻颤抖了一下嘴唇,便问道:“黄先生,陆帅在时多次用先生之计,如今事危矣,先生有何教我?”
……
“会昌城?”
柳光青衣小帽,骑在一头与他名将身份绝不相称的小驴上,他那脸上堆起的皱纹与鬓角露出的点点白发,让他象个在乡居之中过着闲适生活的隐者,而非叱咤风云纵横天下的英雄。唯有盯着会昌城时那眼中冒出的一缕精光,才让人察觉,他绝非普通之人。
远远望去,会昌城静静耸立于暮霭之中,宛若一只隐藏于草丛中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向经过的猎物。城头炊烟袅袅,看起似乎安祥平和,但柳光分明自那城上,看到了森森杀气。
“并非毫无准备啊。”柳光微微一笑,看来对手欲将这会昌变为捕捉自己的野兽,那么,究竟是自己这猎人高明,还是这野兽厉害,就得视双方斗智斗勇的结果而言了。
“细作说李均倚为智囊的凤九天与他那个戎人女人都来了此处,同行者尚有五万大军。”身旁同样百姓装饰的谋士庞震道,“不过以五万对主公二十万之众,无亚于以卵击石。”
“庞君过于托大了,李均三五年间便崛起,绝非偶然。”柳光捋须道,“你看,我大军前来此处,凤九天必然早已知晓,否则不会在这时突然领兵出现在会昌城。他先我一步到达,便是在张网,想让我一世英名毁于这会昌城下。”
“小人不是托大,而是以为这普天之下,论及用兵之道无人是主公对手。”庞震呵呵笑了。
“唔。”柳光轻轻应了声,对此似乎是默认,又看了半晌,他召呼道:“你看城门处,明知我大军压境,却依旧行人往来,仅这镇静一点,凤九天也是名不虚传。”
“主公之意……”
“其中有诈。当初彭远程席卷余州,李均仅余银虎城与狂澜城两城,银虎城不是彭远程主攻目标,而拥有十五万之众的彭远程,在仅仅数万人的狂澜城下大败,便是为凤九天拖延之计所害。彭远程仍旧是目光浅了些,换了我,决不去攻坚城,狂澜城中数万人只需遣一将牵制住他,自己再于半路劫击自陈国匆匆退回的李均,那如今余州便是彭远程的天下了。”
庞震默默点头,知道柳光意犹未尽。
“李均经营余州数年,精锐之师便有十五万之众,再加凤九天行藏兵于民之策,余州百万青壮百姓,十之八九可上阵战习于行武。可是凤九天只带来五万军马,你不以为这其中有诈么?”
“李均出征苏国,带走了十万大军,境内只余五万人马,凤九天悉数带来,何诈之有?”庞震颇为不解。
“为何不将百姓动员起来,此刻为生死存亡之时,凤九天不动员百姓岂非不智?”柳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有人来了,大帅!”随侍的樵夫装扮的卫士低声警告道。
只见城中走出一支百余人的骑兵队,当先两人一个全身在盔甲之中看不出模样,另一人则是个穿着儒者服饰的人,年龄约有近五十,须发有些发盔,神态也极为平常。但庞震咦了声,道:“这两人就是凤九天与纪苏。”
“哦?”柳光眼光昏花,似乎只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下老汉,他笨拙地下了驴,让到路的一旁。
庞震掏出个水壶,借饮水的姿势隐住自己脸上的紧张,那卫士警惕地向柳光靠来,但柳光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他便将柴放在地上,坐在柴上歇息。外表看来这是一群准备进城的乡民,见了军队出来为他们让开道路。
“凤先生为何要出来?”
柳光耳尖,听得那全身盔甲的人用怪异的声音道,他心中一动,这套盔甲原为战神破天侍者的服饰,头盔之中有专门的变间装置,那么这人真是李均的戎族女人了。
“只是来看看地形,估计柳光会从哪儿进攻罢了。”那被称作凤九天之人神态安然,声音清朗,与他的外表并不相称。
“在城头看看也是一样。”纪苏四处观望,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不禁问道。
“纪姑娘之言差矣,在城头我只能看到如何防守,只有在城下我才可以看出如何进攻。”
“可是我们只需防守便可,守上些时日,柳光老贼得知后方变故,定然会不战自溃。”
此刻他们已经是越走越近,声音便是庞震也听得一清二楚,柳光听得这戎人女子无礼地称自己老贼,心中颇觉有趣,侧过头看了看她。那戎人女子似乎发觉了什么异样,也紧紧盯着柳光。
“哦,一则来此便可以知道柳光可能会采取何种攻城之策,二则我也得为日后追击柳光作些准备。”凤九天仔细察看周围地形,还不时回头看看会昌城。
“喂。”纪苏没有再问凤九天什么,只是驱马上前,笔直来到柳光面前,那遮住面容的狰狞头盔之下,寒如冷电的眼眸盯着柳光的眼神,柳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流动着的武艺高绝的猛将的灵力。
“以董成为清桂留守,将清桂军务尽皆托付于他,似乎还是太冒险了些。”
前往狂澜城的大海船之上,魏展迎着海风,望着在船上空飞舞盘旋的海鸟,对李均道。“那一夜我们不是商定让孟远将军为清桂留守吗?”
“以孟远兄为清桂留守,我军主力南下之时,若是多留兵马则恐不足以与柳光对抗,若少留兵马则恐当地百姓不服生事。孟远兄再加上吕无病辅佐,攻取清桂有余,而欲守则易有变故。非二人才智不及,是因为人各有所长。”李均微笑道,“董成不同,一则他长期为郡守,处理政务有经验,二则他较得苏国百姓之心,比之孟远兄易为百姓接纳,三则他自己提出,我也不好拒绝。”
“他终究是新近投诚,只怕……”
李均摆摆手,悠然道:“我知道他这般人物,他并非投诚于我,而是投诚于苏国百姓的百年祸福。非以百姓之名,不足以动他之心,黄选先生当初在溪州便是如此说服他的。因此,他绝不会一再倒戈,为天下所笑。况且,我将黄选先生留在他身边,时时劝导,足以稳住他了。此乃临时变化,未同先生召呼,还请先生见谅。”
“统领既有把握,我便不多说了。”魏展想起自己也是一投入李均帐下便被重用,确知在用人这一方面上,李均绝非常人所能及。
那一日在军事会议之上,李均作出了让部分和平军领导者担忧的决定,合清桂四郡为一州,州名便称清桂,以董成为清桂留守领州牧事,黄选则为其主簿。更让和平军部分将领意外的是,这项措施,李均甚至让黄选以董成名义写成奏折,派人送往苏都柳州。似乎辛辛苦苦打下的清桂,又还给了苏国昏君一般。
“这只不过是暂且得到一个名份,以安清桂百姓之心,证明统领无意侵夺苏国之地。等到清桂百姓尝到统领新政的好处,这个名份便可有可无了。”魏展如是解释,虽然如杨振飞者仍不明白,却也知在此事上不宜横生枝节。
接着李均综合众人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