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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成功的让云姝脸色僵硬了一瞬,心底暗骂死丫头,面上却笑着走过去拉住云涯的手,触手冰凉让她下意识心神一紧,“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论你走多远,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是吗?奶奶对我真好。”云涯一脸感动的神色,看起来就是一副祖慈孙孝的画面。
庄曦月下意识皱了皱眉,却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有人就道:“刚才云夫人说纪小姐在国外的精神康复中心疗养,纪小姐又说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搞糊涂了。”
这时站在云深旁边的姜锦瑟笑道:“还能是什么,云涯有精神病,所以云姨就把她送到国外最好的精神康复中心,谁知道她自己跑回来了,不过很多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姜锦瑟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这时候跳出来说话,可她实在忍不住了,反正她名声就是臭的,也不怕臭上加臭,只要能把纪云涯这贱丫头踩到泥里去,她乐此不疲。
很多人闻言看向云涯的目光都变了,这个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少女,竟然是精神病人吗?
云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被戳中痛脚的羞恼,她看向姜锦瑟,眸光真诚而明亮:“姜阿姨,没想到过了十年,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啊……。”摇摇头,看起来是那么失落,落在一些年轻男子的眼中,不由得心头一紧,真想为她抚平那紧蹙的眉头。
这句话话中有话,姜锦瑟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报复纪云涯。
姜锦瑟皱了皱眉:“纪云涯,你胡说什么?”
云涯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云深:“爸爸,虽然妈妈到现在都生死未卜,可你们到底夫妻一场,我也不指望你为母亲守身如玉,姜阿姨和白阿姨是两个很好的女人,你想效仿娥皇女英的佳话,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这女孩说的好听,却讽刺云深薄情寡义,风流多情。
“但……。”话锋一转,女孩痛心的摇摇头:“对您来说是佳话,对大众来说是美谈,可对两个女人,却是最大的伤害,姜阿姨十几年无怨无悔不求名份的付出,白阿姨为您生育孩子的艰辛,也许以我的身份不适合说这些,但您是我的爸爸,十年分隔两地,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希望你过的更好,也许我更亲近白阿姨,所以让姜阿姨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这就是您对两个女人的伤害……。”云涯语气轻柔,娓娓道来,非常容易令人产生同感,也不由的更加怜惜她。
云深脸色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翩然而立的少女,眸底划过一抹深冷。
姜锦瑟冷笑道:“纪云涯,你在这儿装给谁看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够了。”云深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的结冰,扭头阴恻恻的瞟了眼姜锦瑟,姜锦瑟下意识心神颤了颤,不甘的闭上了嘴。
在看向云涯,面色已恢复如常:“回来就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别搅扰了你姑姑的宴会。”
云涯勾了勾唇,扭头看向姜锦弦:“阿弦姑姑,搅扰了你的宴会,你不会怪我吧。”
姜锦弦几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
云涯点点头,明亮的眼睛再次直视云深,仿佛在说,连这场宴会的主角都不介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姝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姜阿姨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今天你阿弦姑姑是主角,一切都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回家关上门再说。”
回家关上门还不是任你们怎么说都成,云涯嘲讽的勾了勾唇。
这时白苒走了过来,笑着去拉云涯的手,不动声色的把云姝挤开,“想当年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更加漂亮了,纪姐姐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
她口中的纪姐姐,除了纪澜衣还有谁。
这个失踪了十来年的女人,很多人都觉得她死了,曾经骄傲高贵的第一名媛,她曾是多少江州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究竟有多爱,才会选择抛弃身份财富和一双儿女……
经白苒的提醒,这些人才想起当年纪家是如何风光,纪澜衣又是如何风采艳艳,而如今,纪家早已成为了过往,不由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怅然。
再次看向云深的眼神,已毫不掩饰鄙夷,想当年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如果不是走运被纪澜衣看上,入赘到纪家,他能有如今的一切吗?婚内出轨气走了纪澜衣,又把小三儿堂而皇之的领进门,对正妻置之不顾。
这些还不够,他还将纪老先生苦心孤诣一辈子的纪氏集团整改成云氏,曾经以慈善名誉天下的纪氏集团已变成为盈利不择手段的云氏集团。
不止如此,纪云涯姓纪,她才是纪氏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想必云深把纪云涯送到国外十年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随着纪云涯越长越大,她的存在告诉所有人,云氏集团来的有多可笑,有多名不正言不顺。
云涯叹了口气:“昨晚我梦到妈妈了,她骂我不孝,年年清明让外公的坟前凄凉,外公生前那般疼爱我,我实在心感有愧,但又谨记奶奶的教诲,不敢随意回国,又想着是阿弦姑姑的十八岁生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一来祝贺阿弦姑姑,二来看望奶奶和爸爸,三来,去外公坟前祭拜,以表孝心……。”
声声泣诉,令人闻之心伤。
云深和云姝脸色有多难看,早就在云涯意料之中,她勾了勾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云深:“爸爸,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外公留下来的遗嘱?”
人群忽然炸了锅,遗嘱?什么遗嘱?难道是纪老先生留下来的遗嘱?
云深眉头紧蹙,目光冷冷的剐过云涯的脸,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得冷声道:“什么遗嘱?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云涯摇了摇头:“看来爸爸是真的不知道,也是,你虽说是女婿,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这句话可谓是极尽讽刺,不过是入赘的女婿罢了,怎么可能把遗嘱告诉你。
云深压根紧咬,致使咬肌急剧凸出,整个人阴沉无比。
没有血缘关系?这丫头故意说出来恶心他。
云姝冷笑了一声,站出来笑道:“什么遗嘱不遗嘱的,真是越说越离谱,好了,你回来肯定舟车劳顿的,有什么事我们等宴会结束了再说,还有这么多客人等着呢,你可不能不懂事……。”
云涯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就是真的不懂事了,云姝给她挖了个坑,她自然不会乖乖往里跳,反正效果已经达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云涯抱歉的笑了笑:“自然不能让客人久等了。”她面向客人的方向,微微一笑,看起来格外的优雅端庄:“我刚回国,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要多多指望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呢,今天是阿弦姑姑的生日,我就不喧并夺主了,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
话落鞠了一躬。
“真不愧是纪老先生的外孙女,完全遗传了纪老先生的质朴真诚,如果纪老先生还活着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苦难的人要受惠了……。”
“是啊,你说那遗嘱是怎么回事?纪老先生真的有留下遗嘱吗?遗嘱里写的什么?”
有人嗤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财产由谁继承了。”
议论声低低的响起,云涯勾了勾唇,功成身退。
云姝几乎咬碎了牙,可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去,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招待,不过那温柔的面皮上到底皲裂开一条缝,那脸色看起来多了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云涯从后门绕出去透气,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闭上眼,略显疲惫的靠在柱子上。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云涯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头。
那人在她身后站定,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一片阴影,属于那人身上独有的草木清香随夜风漂浮在鼻尖,醉了夜色,也醉了她……
良久寂寂无言,她最终叹了口气,睁开眼,转身。
少年俊美的面容在皎白的春月下,泛着霜月一般的清辉,那双漆黑的眼睛翻腾着她看不懂的浪潮,深深的凝注在她的脸上,让她下意识的心神一跳。
“嗨,晏哥哥,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抬手理了理鬓角,借以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少年抿了抿唇,只是死死瞪着她。
“你骗我……。”良久后,他冷声吐出三个字。
云涯愣了愣,这才想起他指的是那日巷子里的事,不由得笑了:“为什么说我骗了你?”
少年蹙了蹙眉,是啊,她怎么骗他了,仔细想想那天的事,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自己是纪云涯,可也没说自己不是纪云涯。
反而是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仔细端看她的眉眼,还是能找出小时候的痕迹,如果之前是小花蕾,而现在,就是徐徐盛放的娇艳花朵。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错,头扭到一边去:“反正就是你骗了我。”
云涯“噗哧”一声笑了,眼眸弯弯的看向他:“晏哥哥,你好不讲理啊。”
晏颂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笑,这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他忽然止住话头,眉头深拧。
知不知道我也很担心你。
“什么?”云涯眨眨眼,忽然凑近他,看他长长的睫毛轻颤,看他俊美的脸上忽而升腾的红云,内心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少女忽而凑近,那双眼睛明亮如星辰,一眨一眨的,有些俏皮可爱,耳尖漂浮来一阵幽香,让他的心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起来。
他猛然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空,一下子就往地上摔去。
“晏哥哥小心……。”云涯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却被带的往地上栽去,千钧一发之际,晏颂长腿猛然踢向柱子,身子在半空一个翻转,另一手拽住云涯的胳膊,把她拉到怀里,一手揽着她的纤腰。
“砰”一声闷响,晏颂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给云涯当了人肉垫子。
下落的那一瞬间,云涯脑袋撞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脑袋被撞的有些晕,她趴在他胸前,静静闭上眼睛。
“喂……纪云涯,我快被你压死了。”身下传来少年呲牙咧嘴的声音,那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不自然的沙哑。
隔着肌肤传来的柔软让他手脚发麻,尤其是胸前那过分柔软的触感,让他脑子一时有些发懵,呼吸微喘起来。
云涯笑了笑,从他身上起来,伸手去扶他:“晏哥哥,你哪里受伤了吗?”
晏颂忽略心底的失落,狠狠瞪了她一眼:“纪云涯你故意的是不是?”
云涯眨了眨眼睛,用十分委屈的语气说道:“晏哥哥,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晏颂哼了声,抬手揉着后脑,忽然一呲牙,真tm疼。
“你咬人的时候多厉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晏颂始终记得小时候两人打架纪云涯发狠咬他的样子,都几乎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云涯笑了笑,抬手落在自己胸口:“晏哥哥,拜你所赐,我这里有一道半寸长的伤疤,永远也去不掉了。”
晏颂愣了愣,继而垂下眸光,“对不起……。”
云涯笑了笑,看着少年略有羞愧的面容,轻声道:“我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