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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颂蹙了蹙眉,两指捏着眉心轻轻揉了揉,轻“嗯”了一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喜事?家里能有什么喜事。
离太爷爷大寿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他必须在江州有所突破,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换上衣服,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身上藏了把手枪,拿着钱包手机离开。
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此时已近深夜,路边行人寥寥,路灯在沿街的道路上投注下长长的影子,秋风平地起,为这个城市平添了几许寥落。
他看着微信页面上,停止在两年前的最后一条微信,手指轻触着冰冷的屏幕,目光却如着了火般,燃烧着两团浓烈的火舌。
两年了,我回来了。
车子到了青山脚下,晏颂下车,一步步朝山上走去,纪家庄园奢华的大门亮着两盏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像是黑夜里指引游子回家的灯塔,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晏颂站在庄园门口,深秋的夜风寒冷刺骨,他身体内却有一团火气急需发泄,他透过铁栏门望向遥远的方向,在那座像城堡一样华美的房子里,正睡着他最心爱的姑娘。
想到这里,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黑暗中,是如此温暖动人。
近乡情更怯,大概如此吧。
他就这样在冷风中,一站就是一夜。
冷月幽幽穿透纱帘洒照在大床上,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过了半晌,忽然直起身来,揪扯着脑袋。
安眠药对她已经失效了,头大如斗,可就是睡不着。
重重复杂的情绪堆积在她的脑海中,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她很想让自己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可单单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她都做不到。
披上外衣起床,离开房间走到花园里,坐在花藤架下的秋千上,歪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云涯没有回头,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夜色里,莫名多了几分暖意。
“小姐,您怎么不睡觉,大晚上的跑来花园?”
说话的是阿芸,她也没睡着,听着动静追出来,没想到是小姐。
云涯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望着月光发呆。
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衣,整个人蜷缩在秋千架上,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团,仿佛风一吹就跑,仰着一张小脸,那肌肤在皎白的月光下,近乎透明。
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飘渺而哀伤,阿芸心弦猛然触动了一下,“小姐等着,我去给您拿件外衣。”话落跑远了。
很快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拿着毯子披在云涯身上:“夜里风冷,小姐身子不好,小心别着凉了。”
温暖席卷而来,她愣愣的扭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
遂即笑了笑,笑容透着几分苍凉,不知为何,看的阿芸有些鼻酸。
“小姐……您怎么了?”
“睡不着,出来坐坐。”她笑了笑,让开一点位置:“你坐。”
阿芸紧张的捏了捏衣角,有些惶恐。
云涯笑着瞥了她一眼:“你在紧张?难道我长的很可怕吗?”
阿芸赶忙摆摆手:“不不……小姐怎么会可怕呢?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云涯开了句玩笑,渐渐消弭了阿芸心头的紧张,她犹豫着坐了下去,身子紧绷着,坐的跟一杆枪似得。
两人说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云涯在说,阿芸听着,她像在讲故事一样,讲了个小姑娘的人生,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无奈,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这个女孩子太可怜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阿芸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父母亲人,简直令人发指。”
“是啊,怎么会呢?”女孩抬头望着天空,语气喃喃。
阿芸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泪不由得流的更凶了。
云涯被她哭的有些好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你哭什么。”
“这个女孩太不容易了,我忍不住就哭了,相比来说,虽然我很穷,但我觉得自己幸福多了,我爸爸妈妈都很爱我,为什么都是父母,差别就这么大呢?”
世界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好人,有坏人,有大爱无私的人,也有自私自利的人,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以怎样的形式、活下去。
“因为有的人,上辈子造了太多孽,这辈子从一出生开始,老天就给她们戴上了枷锁,终其一生她们都在与这个枷锁做抗争,为此不惜付出所有,到最后她们才发现,人、怎么能斗得过天呢?”
阿芸听的似懂非懂,看着少女在月光下皎白的面容,这一刻,她心底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草丛里传来虫鸣的叫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催眠曲一样,听的人昏昏欲睡。
“小姐,夜深了,回去睡吧。”阿芸小声提醒道。
云涯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步步缓缓离开。
星月缭绕,大地银灰,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6点的时候,晏颂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跑了出来。
晏颂眼眸一紧,赶忙藏身在一株大树后。
等人跑远了,他从树后现出身来,看着少女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的,眸光一片幽深似海。
昨晚没休息好,但她还是按时起床,跑步能让她脑子更清晰,整个人还有些人气儿,不至于行尸走肉。
阿芸依旧晃晃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跑两步喘一大口气。
忽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花叶静疏,阳光正好。
奇怪,是错觉吗?
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晃了晃脑袋,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吧。
没再多想,又继续跑了起来,可是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故意出其不意的扭头,还是以失望而告终。
“小姐,您怎么了?”阿芸顺着她目光看回去,什么也没有啊。
“可能是我想多了。”自嘲的笑了笑,她继续迈着脚步跑下去。
晏颂看着那道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不由得苦笑,真是个敏感的丫头,差点被发现了。
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等我。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晏颂拿出接通。
“老大,有最新情况,你快回来。”
——
宁子期回国前就已经跟江州第一人民医院联系好了,对方愿意高薪聘请他,海归精英,履历完美,还有半年的实习经验,他也不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先从实习医生做起,总有一天,他要做一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今天来见医院的领导,签了合同,定了上班日期,他被慈祥的院办主任送出办公室,犹豫了一下,他问道:“我听说nyx医生也在这家医院就职,我一直很崇拜他,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主任长袖善舞的笑道:“不瞒你说,这个nyx医生在我们医院一直都很神秘,除了院长,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人家现在是大名人,我们这种普通人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也许有一天他走在你身边,你也不知道他就是nyx医生,不过低调成这样也确实太匪夷所思了,我听说有多少媒体想采访他,都被拒绝了,也不知道本人怎么想的。”
宁子期蹙了蹙眉,这么神秘啊。
“谢谢主任,我先走了。”
拜别主任,他走到电梯前等电梯,心底想着什么时候去京都看看大姐。
“嗨,学长。”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意识扭头,便看到女孩笑靥如花的面容。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宁子期下意识问道。
面前扎着马尾辫,穿着牛仔背带裤青春可爱的美少女,正是昨晚才分别的白雪。
“嘻嘻,学长,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啊?回国乘坐同一航班,第二天就又相遇了。”女孩歪着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电梯开了,宁子期走了进去,女孩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你来医院干什么?”
白雪眨了眨眼睛:“我来应聘啊。”
宁子期差点忘了,这个学妹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非常优秀,年年获得全额奖学金,不止如此,还在一项关于肿瘤攻克的科研项目中取得显著成果,有医学天才之称,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很多教授专家对她青睐有加,前途一片光明,她却忽然跑回国内,来一个普通医院应聘,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自己?
宁子期下意识就给否决了,白雪对他有意,他不是不知道,但他的心已经很难再跳动,更何况白雪背景复杂,他并不想跟她有所牵扯,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
在他眼中,白雪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主,对自己顶多是一时兴趣,而他玩不起这样的游戏,当然是敬谢不敏,小公主玩累了,厌倦了,就会走了吧。
“祝贺你了。”他淡淡道。
白雪笑着凑近他:“学长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被录取呢?”
宁子期下意识往后退,被逼到了墙角,他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来,女孩娇艳的面容近在咫尺,那呼出的香气飘散在鼻尖,心底渐渐有些什么东西冒出头来,又被他快速压回去。
宁子期偏开脑袋:“你一直很优秀。”
白雪忽然笑了,笑容纯净的犹如雪莲般,她忽然后退一步,“我可以看成学长是在夸我吗?”
宁子期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领,“随你怎么想。”语气到底夹杂着一丝不自然。
白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听说nyx医生也在这家医院呢,早就对她的大名如雷贯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向她请教请教。”
宁子期目光动了动。
“你说nyx医生,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宁子期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不过,我猜应该是个男的吧。”男性更具理性,在他的印象中,冷静理智的nyx医生应该是个沉稳有风度的中年男人形象。
白雪晃了晃食指:“nonono,我猜nyx医生一定是个女人。”
宁子期讶异的挑眉。
“这是身为女人的一种直觉,你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
宁子期不置可否。
在医院门口分别前,白雪朝他晃了晃手臂,笑吟吟道:“学长,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看到宁子期几乎是逃也似的上了轿车,嘴角微勾,褐色的眼珠倒影着透明的阳光,反射出冰冷的残光。
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去电视台。”
“啊啊啊啊,董影帝我太喜欢你了,你演的所有电影我全都看过,包括你拍过的所有写真和广告,我全都剪辑了下来,做成了光盘,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激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摄影棚里温度有些高,女孩激动的脸颊红艳艳的,双眼冒着星星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美,举手投足带着一种温润优雅的贵气,仿佛从古代世家走来的大家公子,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舒服,尤其是眉眼间若隐若现的邪气,让他如同罂粟般,散发着致命而蛊惑的气息。
令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自觉的沉沦。
“谢谢。”
女孩几乎沉溺在这样的幸福中,找不到东西南北。
“我能和你合一张影吗?”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