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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藕已经趁机抓过她的手, “哎呀!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我家姑娘吩咐了, 要亲自见你,有话问你的!”
她说着,拉着杨谨就往翠音阁里闯。
杨谨要被她吓死了!尤其是, 当意识到周围有诡异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 她一张俊脸登时化作了猪肝色。
她慌忙甩开翠藕, 磕绊道:“我、我自己……认得路!”
于是,她看也不看翠藕一眼, 大步流星便往翠音阁里走。
翠藕两度被嫌弃,委屈得眼圈都快红了。她盯着杨谨越走越远的背影, 愤愤地跺了一下脚,也只得赶紧跟上去。
屋内,闵琴穿着半旧的家常裙子歪在榻边, 手里握着一本琴谱,倦倦地看着。
待得看到杨谨进来的时候,她立时有了精神, 坐直了身体,含笑道:“小兄弟辛苦了!还要劳烦你帮我抓药。”
“无妨的,我闲着也是无事。”杨谨谦和道。
她悄悄打量着闵琴看向自己的目光,心里暗自思忖着。
石寒曾经教过她识人心思的方法,曾说过,“任凭多深的心思,眼为心之佐使,诸般心思都逃不过眼神去”。
杨谨越来越觉得,这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她遂恭谨向闵琴道:“您叫我阿云就行。”
闵琴的眼睛一亮,似唠家常般问道:“阿云,你今年十几了?”
杨谨盯着她的眼睛,徐徐道:“快十五了。”
说罢,又慢悠悠地坠上一句:“我是七月初七的生日。”
果不出她所料,闵琴听了这话头儿,显然受了极大的震动,盯着她的脸,足足看了有一会儿,方醒过神来,自嘲笑道:“瞧我也是糊涂了,竟让你站了这么许久。”
她说着,让杨谨在对面的绣墩上坐了,莞尔道:“我的年龄,足够当阿云你的姨娘了。若是不嫌弃,唤我闵姨也好。”
杨谨从善如流,乖觉道:“闵姨。”
闵琴闻听,眼圈蓦地红了。她忙敛下眉目遮掩,很快便回复如常,依旧含笑道:“这翠音阁中的日子,时时日日都是差不多的,难道见到你这样投缘法的孩子……阿云你若不嫌弃,陪闵姨这个病人聊聊天,如何?”
杨谨点点头,暖声道:“我其实也许久没见到像闵姨你这样的长辈了!”
闵琴顿觉欢慰,吩咐侍立在一旁的翠藕道:“去把前儿得的贡用’狮峰‘泡一壶来,还有,再去荷香村提两盒上用点心来。”
杨谨知道,荷香村是京中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据说那里的“上用点心”不止价钱不菲,更是当今天子亲口赞过味美的。
她忙道:“闵姨,不必麻烦了!我……”
闵琴却柔声打断她道:“这些不值什么的。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些,就当是闵姨作为长辈,聊表心意吧!”
杨谨只得随她去了。
翠藕得了吩咐,忙忙地去备茶备点心了。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闵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方转向杨谨,低声道:“好孩子,你当真姓施?”
杨谨知道,重点来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闵姨,我有可能……该姓沐。”
闵琴呼吸一滞,深深地盯着杨谨的脸,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她的……”
“闵姨认得她,对吗?”杨谨急问道。
闵琴却未回答她,直到杨谨的眼中流露出急不可待的神情,方徐徐道:“你先告诉我,你与她,是何关系?”
“她……”杨谨只说了一个字,强烈的酸楚感便翻涌上来。
闵琴动容,眼中现出悲悯的目光。
杨谨吸了一口气,轻道:“她……是不是叫做沐漪寒?她……应该就是我的生母……”
“那时候,我也就是你现在这般年纪,刚刚被我哥嫂卖给了人牙子。他们看我还有几分容貌,便转手又把我卖入了沁芳阁……”闵琴幽幽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杨谨心头一沉,颤声重复道:“沁芳阁?”
闵琴凝着她,凄苦而悲悯,“便是沁芳阁,是一个苦命女人才会去的地方。”
杨谨的脸登时苍白如纸。她瞬间想到了,当年自己曾经向魏顺打听过的关于“阁子”是什么所在的往事。原来,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卖书的、卖古玩的、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或是酒楼、饭庄可以叫做什么“阁”,那……那种地方,也可以叫做……
沁芳阁……她记住这个地方了。杨谨咬紧了嘴唇。
原来,她的生母,真的就是在那种地方做营生的。奉了那个叫做什么“战腾”的郑国奸臣的命令,不得不在那种地方做营生……
杨谨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她恨那个死了的战腾,更恨那个害得她母亲丢了性命的所谓“制毒奇人”!
闵琴见杨谨痛苦的神情,心中泛疼,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闵姨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有句老话,叫’英雄不问出处‘。你娘亲是个苦命人,却更是个好人!我当年若不是得了她暗中照顾,在沁芳阁中不知要吃多少你想都想不到的苦头!那些人……”
那些人,是从不会把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当人对待的!
闵琴说不下去了,垂泪,半晌,又抬头,殷切地望向杨谨,“你万万不可嫌弃你娘亲!她亦是个可怜人!沦落到那步天地,不是她自己想要如此的……这都是命啊!万般不由人!”
杨谨听得心如刀割,为自己苦命的生母。
不知何时,她已经红了眼睛,禁不住的泪水扑簌簌而下,砸落在闵琴的手背上。
闵琴心疼地为杨谨拭去眼角的泪水,强撑着笑容道:“好孩子,你的眼睛,很像你娘亲。很干净,又亮又漂亮……闵姨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有这样一双眼睛,这孩子必定是个心思纯粹、干净的……”
杨谨窘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不是来这里哭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谢谢你,闵姨!”杨谨哑声道,“那我娘后来呢,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
闵琴的目光黯淡下去,再次陷入到回忆之中——
“你娘亲人既美,才艺更好,连我的琴技也得过她的几次指点……她那时候,在沁芳阁中,很是得捧。只要她出场,京中的男子,有钱的、没钱的,富贵的、平庸的,无不为之欣喜若狂……还曾经有两位贵介公子,因为她而险些大打出手呢!”
杨谨黯然。她年纪、阅历渐长,再不是曾经的那个懵懂少年,她很清楚,她娘就是所谓的“花魁”。表面上风光无限,是被无数男人追捧的“红粉英雄”,其实那些男人看重的只是她的姿容,想的只是要把她据为己有,哪里是什么真正的崇拜呢?
“那后来呢?”杨谨轻声问道。
“后来啊?”闵琴续道,“你娘亲和许多达官贵人都有来往,像当年相王府的两兄弟啊,广平侯世子啊……”
“相王府的两兄弟?”杨谨不禁打断道。
“嗯,相王府的宇文克勤、宇文克俭两兄弟。”闵琴如实道。
杨谨脑中轰然,她蓦地想起了姚佩琳与石寒的对话。他们都姓“宇文”,他们会不会是……
“要说起那位相王府的世子啊,也是个痴情人……”闵琴幽幽叹道,“你娘亲……之后,据说连着几年,他都到处寻你娘亲的……安葬处。我们这些曾经与你娘亲相识过的人,不知被他审问过多少遍……”
杨谨大震,惊问道:“那我娘她……她的尸骨……葬在何处?”
闵琴悲道:“你娘亲故去之后,她当年的贴身丫鬟红儿将她葬在了城外的义冢。当时,我们几个相熟的姐妹本打算凑些钱,把你娘亲安葬得体面些。可红儿那丫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匆匆地将你娘亲安葬了,又匆匆地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后来,我听说她曾经抱了个病孩子,到这翠音阁附近乞讨,还被阁主的手下轰了出去……想是日子过得并不好……”
闵琴说着,突地顿住了,睁大眼睛盯着杨谨,涩然道:“好孩子,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
杨谨红着眼眶,轻轻点头:“就是我。”
“原来如此……”闵琴道,“当年,你娘亲病倒了,我们几个相熟的姐妹每每要去看她,都被红儿那丫头死命拦住。我们那时候都很纳闷。后来,某一天,你娘亲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踪影,再听说的时候,说是已经故去了。我们既觉得难过,又觉得蹊跷,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如今算起来,你娘亲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
“哎!”闵琴长叹,“行中规矩,我们这样的女子,若在东主家诞下孩儿,就是给东主寻晦气,是决不被允许的。想来,你娘是为了诞下你,才悄悄地隐瞒下,又悄悄地离开的。”
“我娘诞下我之后,便……去了。”杨谨凄凉道。
闵琴更觉得难过,又拉过杨谨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娘亲虽然不在了,你还有闵姨!闵姨会像你娘亲一样好好待你的!”
这女子自己还困在翠音阁中,傍身于他人,却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杨谨不能不感动。
“谢谢你,闵姨!”杨谨由衷道。
她一则想查知当年生母的事,二则想查到自己的生父是何人。闵琴提到的相王府的兄弟俩,极有可能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杨谨恍然又想起那日在寒石山庄,受伤后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姚佩琳和石寒争执中提到的一个名字,宇文达。
这个人,也姓宇文,会不会也有什么牵连?
“闵姨,你知道宇文达是何人吗?”杨谨问道。
闵琴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名字。不过,闵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据实答道:“宇文达是曾经的逸王啊!他是先帝的从兄……嗯,他当年也曾是沁芳阁的常客。”
“那他现在何处?”杨谨追问道。
闵琴面色古怪地看着她,道:“当年逸王府莫名其妙地一场爆炸,逸王便在那时故去了。”
杨谨愣住。
她刚想再问些什么,突地门外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闵姐姐,你在吗?”有个小丫鬟的声音传进来。
“何事?”闵琴向门外问道。
“阁主请你马上过去,说是有要事。”门外的小丫鬟恭敬道。
“知道了。”闵琴答道。
小丫鬟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闵琴转向杨谨,歉道:“好孩子,阁主有要事找我过去,今日恐怕……”
“闵姨有事便请去,反正我明日也是要来给你送药的。”杨谨微笑道。
“如此也好,”闵琴慈爱道,“明日,闵姨就备好了好茶和点心,等着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经设置了订购比例,订购比例不够的小可爱,无法正常阅读。支持正版,从我做起!谢谢~
新文《三世·江山》每周更新一次,边存稿边更新。这是两个不可能的人的相爱相杀的故事,欢迎收藏品尝~
第88章
因为义顺堂里旁的伙计都是已经成了家的, 到了晚间打烊后,就剩下了杨谨一个人, 住在紧连着铺子的后屋里,兼职夜里看店。
从翠音阁折回铺子的这一日, 冬日昼短,太阳很快便落山了。铺子打烊,卢掌柜和众伙计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杨谨像往日一样, 在屋内闩好了大门, 又里里外外地查看一番, 见没什么异样,才回到后屋里。
她倚在榻上,手里攥着一本医书, 脑袋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