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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你从不会背对着窗户或者门坐,这应该是心理问题所遗留下来的行为痕迹吧?”
搭档点点头:“你说对了。”
少年:“我倒是不在乎这个。”
搭档:“你在乎的是人。”
少年:“我们是在交换秘密吗?”
搭档:“不,不需要等价交换,这不是炼金术。”
少年咧下嘴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更在乎人。”
搭档:“你的父母并不知道你对他们的不满吧?”
少年愣了一下:“你……是通过什么发现的……”
搭档:“因为,你肯定清楚父母对你目前的状态很着急,可你从未对你自己的行为有过一丝歉意,甚至你会因为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而很开心。”
少年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我……”
搭档:“他们曾经为你骄傲,对吗?”
少年点点头。
搭档:“你的老师也是这样,对吧?”
少年:“对……”
搭档:“你更喜欢你的小学老师?”
少年:“是的。”
搭档:“因为他们从不逼迫你什么?”
少年:“嗯。”
搭档:“你想过为什么吗?”
少年:“我……没想过。”
搭档:“你的小学老师拿你当个孩子,即使你所表现出的再令他们惊讶,他们也会认为你是个孩子。”
少年点点头。
搭档:“但这一切到了中学就变了。虽然你在那些老师当中很受宠,但是他们对你的态度不再像小学老师那样了,他们甚至会要求你去承受一些成年人才会面临的压力。是这样吧?”
少年:“嗯……从读中学起,我几乎一直在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有一些无聊透了。那些老师,还有校长根本不来问我是不是感兴趣,他们只是和我爸妈谈,然后就作决定。”
搭档:“你抗议过吗?”
少年:“有过。”
搭档:“结果呢?”
少年:“爸妈告诉我这是整个学校对我的厚爱、期许,同时也是为学校争光的机会,他们会为我骄傲。”
搭档恰到好处地保持沉默,并等待着。
少年:“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记不清自己背了多少无聊的垃圾,解了多少故弄玄虚的数学题,写了多少假话连篇的作文。我实在编不下去了,凭借着记忆四处抄袭、拼凑,但是每个人都夸我写得好,那些白痴同学还表示自己有多羡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们都开始疏远我,放学之后,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留在老师的办公室,全体老师都像是围观珍稀动物那样对我。就算是我喜欢吃巧克力,他们也会一窝蜂地去买我吃的那个牌子,就好像吃了那东西智商会瞬间提高一样……都是一群蠢货。
“接下来,他们对我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不让我看书,不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他们却要求我给他们更耳目一新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呢!我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没有游戏机,不会打篮球、不懂足球规则,不知道什么是网络游戏!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个过目不忘的机器,我……”他哽咽着停了一会儿,“我甚至有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举着一条不知道谁塞进我课桌的卫生巾,问‘这是什么’!看着他们大笑,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而当我把这一切告诉老师的时候,他们居然也开始笑,等笑够了告诉我,我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别的我不用担心,我有着不可估量的前途,我是天才!然后他们要我继续看那些该死的参考书,做该死的卷子。同时还要求我要有创造性的解答!可是,我觉得那段时间我活得像个实验动物,但没人同情过我,没人安慰过我,甚至没人真的在乎过我,没人!没他妈一个人!”
搭档走到他面前蹲下,注视着他:“这不是你的问题,这一切不是你的问题……”
少年抬起头抽泣着:“我宁愿我是个白痴!”
搭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相信我,真的不是你的错。”
少年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想当他妈的什么天才,我怎么才能不要这种能力!”
搭档:“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虽然少年咬着嘴唇努力忍耐着,但是我能看到眼泪在他的眼眶里越聚越多。
搭档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没有任何错,而你只是个孩子。”
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俯在搭档肩膀上声嘶力竭地号啕大哭:“他们剪掉我的翅膀!却又要我飞翔!”
他哭得撕心裂肺,放肆而任性。
这是我们都期待已久的——那个孩子回来了。
第七天。
少年笑着对搭档说:“我妈抱着我哭了大半夜。”
搭档也笑了:“没睡好?”
少年:“嗯,我们全家一夜都没睡好。”
搭档:“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我听着爸妈在他们卧室聊到天亮。”
搭档:“你没提醒他们今天付费的时候不要看合约,要多给?”
少年大笑:“不,我不会跟他们说这些。”笑够了后,他停下看着搭档,“等我有经济能力的时候,会付给你。”
搭档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开玩笑的。”
少年:“呃……我也是……”
搭档:“……”
少年看了一眼我们收拾的几件行李:“嗯……你们今天晚上走还是明天走?”
搭档:“等下午送你回去,收了钱就走。”
少年:“心疼房间费?”
搭档:“不,趁着事情还没急转直下,赶紧拿钱跑。”
少年忍不住又笑了:“你真是我见过的对金钱最不掩饰的人了。”
搭档:“我奉行‘有付出就得有回报’的原则。”
少年:“我很棘手吗?”
搭档想了想:“但是值得。”
少年:“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爸妈一定会坚持的。”
搭档:“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一会儿你要替我们说话。”
少年:“嗯,好吧,我知道了……还有,那个……”
搭档:“怎么?”
少年:“假期的时候,我能去看你们吗?”
搭档:“你最好征询他们同意。”
少年:“嗯,我会的……谢谢你。”
搭档点点头:“我接受,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没有催眠师临时教给我一些深入引导的技巧,恐怕再多一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少年转向我:“也谢谢你。”
我点点头作了个回应。
少年:“其实你不知道吧?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幕后策划人,而他只是喉舌。”
我微笑着望了一眼搭档。
少年:“有机会的话,我想试试催眠。”
我:“恐怕很难。”
少年:“真的吗?为什么?”说着他转向搭档。
搭档:“因为你很可能会笑场。”
少年想了想:“有这个可能……那我不坚持了,有机会你会教我心理学吗?”
搭档:“我可以教你打游戏。”
少年:“你会?”
搭档:“当然!”
少年露出个轻松的笑容:“OK,那我们可就算说好了。”
车开上高速路后,搭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干吗如释重负一样?”
搭档:“说不好是什么感觉,描述不出来。”
我:“你说过他和曾经的你很像。”
搭档:“大体上吧。”
我:“你曾经也装神弄鬼过?”
搭档扶着方向盘笑了笑,没吭声儿。
我:“当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我面临的问题更严重。”
我:“例如说?”
搭档叹了口气:“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
我:“早恋?”
搭档:“是的。”
我:“结果呢?”
搭档皱了皱眉:“没有什么结果。”
我:“我指的是成年之后。”
他摇摇头。
我:“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你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搭档:“有些原因是不能抗拒的。”
我:“你指和那个女孩分手?”
搭档:“对。”
我:“是来自双方家长的压力?”
搭档:“比这个还严重。”
我:“你不会是把人家给……”
搭档:“当然不是!”
我:“那是什么原因?”
搭档:“因为其实我们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笑得几乎扶不稳方向盘。
我骂了句脏话。
笑够了后,搭档问我:“你要听我真正的初恋么?”
我点上烟看着窗外,头也不转地“回敬”了一个字:“滚!”
09 见证者
“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嘴里不知道被塞着什么东西。我花了好一阵儿才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地面是灰色的水泥,更远的地方还有方方正正的水泥柱子,似乎这是某个还没装修过的写字楼楼层?我看不到身后。在我前方大约五六米远是一排高大的落地窗,窗前站着一个人,我只能看到背影。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的背影,当时她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因为捆得很牢,所以我根本不能动。那个女人虽然没回头,但已经发觉到我醒了。她侧过脸,似乎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逆光使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不过那个侧面看上去很……很漂亮。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假的。眼前的这一切,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忙碌的身影,其实都不存在,他们都是假的。只是,他们并没意识到这点而已。当然,你在我说完之前和他们是一样的,但当我说完之后,你和那些人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也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天我所告诉你的,对你来说很重要。它将影响到你的一生。’”
某天上午,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来到诊所,说需要我的帮助。
我认识这个人,他是警察。我们送那个为了逃避罪责而出家的杀人犯投案时,就是他接待的我们,并且做了笔录。他今天来是因为有个比较棘手的案子需要帮助——准确地说,是需要我的帮助。一个年轻女人从十几层的楼上掉下来摔死了,而警察在女人破窗而出的那层发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据说当时那个男人精神恍惚,情绪也很不稳定。更重要的是:他只记得案发几小时前自己见到过那个坠楼而死的年轻女人,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在经过精神鉴定后,这个现场目击者兼重要嫌疑人有逆向思维空白症状,也就是说,他失忆了。
警察:“催眠可以找回他失忆的那部分吗?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他杀的,可是也没法排除他的重大嫌疑。”
我:“这个我不能肯定。在见到他本人之前,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得确认。”
警察:“那,你愿意接这单吗?我们想知道,在那个女人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了想:“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搭档出差了,我需要打个电话商量下。稍晚些我告诉你?还是明天告诉你?”
警察:“方便的话,现在就打吧。我可以等。”
于是,我打通了搭档的电话,把大体情况跟他描述了一下。
“真可惜我不在,记得把资料都备份,我回来看。”听上去,电话那头的搭档似乎对这件事儿很感兴趣。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来接这个?”我在征询他的意见。
搭档:“对啊,反正只需要催眠,也没我什么事儿。别忘了备份,我想知道结果。”
我:“好吧。”
“嗯,有什么问题联系我。”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听筒,转过头对警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