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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清,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殿下现在是在害怕,还是在心虚?就算留得住金枝这个人,也留不住她的心,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呵,看来你是自认为留住了她的心,倘若果真是如此,为何现在,你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金枝,回答我!”
…………
周围的吵闹声开始在耳中不断放大,逐渐变成了一种无比嘈杂的嗡嗡声,不断地压迫着脑海中那几根脆弱的神经。
一时间,程金枝只觉头顶传来一阵如同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伴随着无数道细碎灵光疾闪而过的眩晕之感,让她立时抬手扶住额头,额上因为疼痛已经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然而还未等这种疼痛逐渐深入,突然间,所有的碎片骤然消逝无踪,在记忆深处炸开一道刺眼的白光。
最后,定格在了一场如陷绝境的熊熊大火,和一个男人渐行渐近的身影上。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五里雾中
然而随着周围的烟雾开始不断蒸腾四散,那个男人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最后逐渐被一片烟雾所笼罩,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可是程金枝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就是身边的高珩。
这段日子以来,即便她仍旧无法清晰地记起所有事,可每当记忆深处有细碎的片段闪过,那一幕幕转瞬即逝的画面里,总是无不充斥着高珩的身影。
似乎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都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甚至在自己的生命中,他都是个不可缺少的重要存在。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如同元熹公主和顾寒清所说,会和程家同流合污,对她做出那样的阴险卑劣之事吗?
“你们别吵了,我不值得你们为我这样。”
程金枝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将头抬起,眼中竟闪现出了盈盈的泪光。
在默然少顷之后,突然推开高珩,转身朝屋外跑去。
此时此刻,她只想独自一人好好静一静,而不是夹在高珩和顾寒清中间,成为他们二人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成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负累。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程金枝像是在逃离一场追杀似的,不遗余力地向前跑着,直到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只有自己先行离开,那两个争锋相对到几乎要大打出手的男人,才会恢复清醒,息战止戈。
不过程金枝也很清楚,自己这么一走,也着实伤了顾寒清的心。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也很失望吧?”
程金枝垂下眼帘叹了口气,抬眼望着面前的如织人流,喧嚣繁华,因为周围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身在其中,反而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说起来,自从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在高珩时刻紧盯的关切之下,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在街上闲逛了。
或许顾寒清那句话说得不错,身在这无情的帝王之家,许多事都要顾及再三,规行矩步,自然不会有平民百姓那种唾手可得的自由。
“燕王妃?”
正当程金枝想要放松心情独自一人四处走走时,忽闻身后传来了一个淳厚的男声。
她眸光一转,试探着转过身去,只见面前站着的,原来是岑风。
当然,对于此刻的程金枝来说,她并不认识这位赫赫有名的屠灵司长司。
“呃,请问阁下是哪位?”
见眼前之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程金枝也不敢太过无礼,于是便言语客气地问了一句。
“在下屠灵司长司岑风,说起来和王妃也算是朋友。不过自从王妃卧病之后,在下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王妃,如今见王妃气色尚佳,看来身子已经大有起色。”
岑风嘴角轻扬,神情温和地说着,望着程金枝眼中那全然不识的陌生之色,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慨叹与惋惜之意。
“屠灵司。。。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地方。。。。。。”
程金枝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打量了岑风几眼,生怕自己遇到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但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的情况还算了解,初步猜测应当和高珩较为熟识。
加之又生得一派正气,于是便稍稍放松了警惕。
“那个。。。不好意思啊,就是因为我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所以很多人和事都不太记得了。。。。。。”
程金枝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却见岑风洒然一笑,不以为然地摆手道。
“哦,关于此事王妃大可不必在意。王妃的情况在下听燕王殿下说过,其实也不是什么罕见难治之症。相信假以时日,又有殿下陪伴在侧,一定能够完全恢复的。”
一想到刚才还置身于夹在二人中间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程金枝好不容易才稍稍有所恢复的心情,又开始变得黯然失色,繁乱不已。
整个人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垮下肩膀,闷闷不乐,看得岑风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然而三秒之后,她却突然眸光一闪,像是猝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来,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向了岑风。
而看着程金枝这突如其来古怪眼神,岑风眉间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预感。
“这位。。。岑长司,你既然和我是朋友,那和殿下的关系一定更为熟悉吧?”
“燕王殿下乃人中翘楚,自然一直为在下所敬仰,好在殿下也信任在下和屠灵司,所以除了公事之外,私下里也会有些往来。”
岑风照实说着,如果此刻面对的不是程金枝,为了避人耳目,他当然不会这样不加掩饰地回答。
“嗯。。。那就是熟悉的意思了。”程金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凑近他眼波流转,“既然如此,你对我和殿下的事,一定也很了解吧?”
“殿下和王妃伉俪情深,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佳人眷侣。。。。。。”
“哎呀,我指的不是这个。”
程金枝毫不客气地打断岑风的话,直接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为何会突然卧病在床,为何会忘记那么多事?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忽然听到程金枝这么问,岑风剑眉一蹙,沉吟片刻,这才容色认真地收紧了两颊。
“这些事,实在不该由在下来告诉王妃吧?”
“看来,岑长司是真的知道。”
程金枝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岑风,心里不免觉得,自己能在此处遇到此人,可能不仅仅是一种巧合。
即使她并不能确定,岑风一定是个没有任何异心的正人君子。
可因为之前走得太急,她没来得及向元熹公主继续追问心中的疑惑。
后来又因为满心记挂于高珩当初的所作所为,让她再次忘记了向顾寒清问及此事。
然而刚才记忆片段中所出现的那片火光,却一直让程金枝耿耿于怀,挥之不去。
她有预感,自己如今之所以有这番遭遇,很可能与那场大火有关。
第四百六十五章 漫无目的
虽然程金枝知道,自己这样逢人就问的行为有些唐突,可能还会惹人非议。
但在如今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刺激自己那部分缺失的记忆,尽快回想起从前的事。
她甚至想到,就这样硬生生往墙上狠狠撞上一遭,冒着极有可能头破血流,一命呜呼的风险来个以毒攻毒。
当然,这个念头才刚刚在心头展露一角,就被她立刻掐死在萌芽阶段。
毕竟自己刚刚才万幸之下得以死里逃生,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将来之不易的生命视作儿戏。而关于程金枝此时这个最为闹心的疑惑,作为当初赶去救程金枝的重要人物之一,岑风当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
然而面对程金枝突如其来的一问,岑风显然有所顾虑,不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坦诚一切。
一来,他是害怕自己这些话会勾起程金枝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摆脱的噩梦,使她又再度陷入痛苦的深渊之中。
二来,也是想到既然高珩至今都没有向程金枝透露此事,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更不应该多嘴长舌。
只是望着程金枝此刻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岑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早知道就应该装出一副全然陌生的样子,一脸高冷地和她擦身而过。
“岑长司,我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难以启齿吗?为什么每次我问起来,你们都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的憋屈表情。”
程金枝眯起眼睛满目诧异地盯着岑风,心里的好奇和疑惑顿时以极其迅猛之势生根发芽,盘根错节,就差要从嘴里开出花了。
“哎呀,我这都已经在阎王殿走过一遭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可就死缠着你了,反正我也不想回王府。”
“不想回王府?”
见程金枝突然扁着嘴面带愁容,岑风眸色微转,继而显出了一种探听八卦的表情。
“看王妃的样子,难道是燕王殿下惹得王妃不开心了?”
“也不是。。。。。。”
程金枝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刚想继续自己的话题,却闻不远处马蹄声大作,一声声有力地撼动着地面,顷刻间就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程金枝心里一惊,刚想探头一探究竟,却已经被岑风很是警觉地拉到了街边。
与此同时,原本在街上闲逛和摆摊的百姓们也纷纷急着向道路两旁退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
罡风卷地,飞沙走石,随着马蹄声愈发接近,程金枝看清从眼前疾驰而过的,是一群头戴赤色红盔,身着同色铠甲的将士。
这是大周历代以来负责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的,赤羽军的服饰。
“不好,看来是西北那边出事了。”
眼见数十驾铁骑从面前飞驰而过,岑风神情肃然地皱起眉头,全然没有了刚才和程金枝说话时的亲和与闲适之态。
他身为屠灵司长官,隶属皇帝亲卫,一般都会长期留守在帝王身边为其效力,基本不会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可岑风素来一心效忠朝廷,亦是心怀天下之人,如今见家国情势恐有危急,他作为一朝臣子,此时的紧张和担忧,全都是出自真心。
而听闻岑风此言,程金枝望着那队渐行渐远的人马,即使很少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概念,此刻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凝重之感。
虽然这些日子她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知道大周西北的几个边陲小国互相结盟,国力壮大之际便意图谋反,着实惹出了不少的麻烦和祸患。
前些日子大将陈复挥军北上,局势好不容易才刚刚趋于稳定,没想到如今又突生事端。
“王妃,赤羽军突然回京不知有何紧急之事,请恕在下不能相陪了。”
目送那队铁骑远去,在默然片刻之后,岑风便转过身来朝着程金枝抱拳致歉。
而面对当下突然凝固严峻的气氛,程金枝即使心中再好奇难耐,也不好意思再对他纠缠不休,于是便很是爽快地应声道。
“哦,没事没事,一切当然是国家安危重要,岑长司还是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