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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个不懂道理的姑娘,这天不亮就急着赶过来,不过是想早一些见到他,让他确切地知道她的想念罢了。
于是顾春再次环臂抱了抱他,甜笑着悄声道:“没关系,我回去等你。”
就在她无比洒脱地打算撒手而去时,眼疾手快的李崇琰回过神来,抬手握了她的两臂,略使力将人扯过来紧紧贴在自己身前。
“噫?”顾春疑惑地仰起脸,歪头盯着他又恼又恨的脸。
李崇琰觉得,自己早晚会疯在这混蛋手里,“要亲就好好亲,问什么问?!往常我亲你时问了吗?啊?”
他当然清楚此刻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可……来都来了,好歹亲一下再走啊!
顾春一听笑眯了眼,略抬起下巴指了指他身后:“哦,那……”若是被瞧见,会不会不好?
“只能亲一下。”李崇琰急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忍痛划出底线。
人,是需要克制自己的。
顾春点点头,抬手环住他的后颈,拉他低下头,两张脸几乎一同躲在了宽大的兜帽下。
甜软的红唇干脆利落地印上线条刚毅的薄唇,只飞快一触便分开,“啵”地一声轻响。
如仲夏月夜里有昙花骤然绽放,哔啵一声,便是无人窥见的绝美盛景,刹那间动人心魂。
心愿达成,顾春喜滋滋偷笑着便想抽身,却发现环在自己腰间的臂膀已收得死紧,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自对方身躯上递来的,渐趋升温的热烫。
躲在兜帽下的两张脸离得太近,近得瞧不清对方的神情,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脸红到烫热了耳尖、谁的胸腔如鼎水之沸。
有如陈年花雕般的沉嗓带着撩人至死的轻哑,带着无比的不舍与渴望,低声吐出自打脸的三字真言:“……再一下。”
人,是……X的,为什么人要克制自己啊啊啊!好气。
****
事实上,今日李崇琰是极忙的。
一进了寨中就又召集了四位家主,先让隋峻向他们阐明了团山屯军在此次练兵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
例如,因为长久没有在正面战场对敌的经验,几乎扛不住大规模的强攻;兵源薄弱,人员补给几为空谈;最为严重的问题在于,军民混居数百年,对宗族束约及人情羁绊的敬畏远远强于军令。
对任何一支像样的军队来说,这些几乎都算得上是坏在根子上的问题了。
待隋峻通报完后,李崇琰便言简意赅地说了后续的整顿计划,同时也给四位家主留了余地,只说这是初步的腹案,若各家有什么补充或建议,可再行商榷。
此番议事完毕之后已过正午,叶逊难得主动地邀请了他同去叶家大宅一道用饭。
叶家是四家中第一个主动亮明立场支持李崇琰整军的,此番练兵归来,他自有许多事需要单独同叶逊互通有无,便就与叶逊一道去了。
简单的午饭过后,两人在叶逊的书房内对桌而坐。
“这两个月进山练兵,全仗叶盛淮鼎力扶持,卫家从旁协助,竟比预想的情况要好许多,”正事谈完后,李崇琰诚挚致谢道,“多谢叶叔。”
“分内之事罢了,”两个月的光景,叶逊又将那把络腮大胡子蓄了回来,整个人瞧上去威严许多,“方才你说,第二批参与练兵的人预计在半个月后进山?”
李崇琰点点头。
“依旧是你亲自带?”叶逊蹙眉。
见李崇琰又点头,叶逊哼笑一声,连那络腮胡子中都透出冷嘲:“据说此前殿下没能成功请到婚旨?”
若说近来有什么事是李崇琰最不想提的,那就非这个话题莫属了。
可偏偏面前这个不长眼乱提壶的人又是顾春的舅舅,李崇琰只能按捺下满心的恼怒,忍气吞声道:“我已托云安澜去想办法了。若父皇执意相阻,那便先按团山的规矩来吧。”
叶逊呵呵一笑:“若按团山的规矩来,我怕你要哭。”
见李崇琰满头雾水的模样,叶逊也不多说,只换了话题:“之前殿下说过,并不想收团山兵权,此时可还是一样的想法?”
“请叶叔指教。”李崇琰并不多说,将这球又给他抛了回去。
叶逊倒是开门见山:“且不说别的,单就你与融融这婚事,你就必须得将团山屯军握在手里。否则若陛下一力反对,你没有筹码。”
“多谢叶叔提点,我会再斟酌的。”
****
顾春知道李崇琰今日回寨后会很忙,先行自山道口返回寨中后,便悠哉哉的找司凤林玩儿去了。
在司凤林的小石屋内与他一道吃了午饭后,又闲话了一会儿,她才自东山上下来,打算回家先睡一觉,待黄昏时再去凉云水榭。
当她上了阁楼进到自己房中后,却见李崇琰正在她的榻上睡得安稳。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
顾春好笑地嘟了嘟嘴,放轻了脚步行到榻前蹲下,小心翼翼地双臂交叠在床榻边沿,下巴搁在臂上,静静看着他沉睡的脸。
光瞧着他那稍许憔悴的面庞,就知在山里练兵的这两个月只怕并不好过。
顾春伸出一手,隔空以指尖虚虚描绘他面上轮廓,唇角的笑意带了些心疼。
片刻过后,她蹲得腿脚发麻,想了想,便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上了榻,在他身侧躺下。
哪知身旁那个原本熟睡的人却忽地一个翻身压了过来,徐徐张开惺忪睡眼,目光渐渐清明……直至灼热。
“装睡啊?”顾春想也不想,伸手往他腰间掐了一把。
此举真是要了命,李崇琰立刻贴着她的身躯躲了躲,“真睡着了,还没醒透。别闹……”
那嗓音里未褪的困倦之意犹在,显然这些日子里他是当真累极了。
“那你……躺好,”顾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接着睡,我不吵你。”
“亲一下才睡得着。”像正闹觉时又偏想吃糖的孩子似的,难受又委屈。
他强撑着精神的嗓音让顾春听得心头发软,便带了些许纵容的笑意,迎面印上他的唇。
晨间在山道口,场合不对,时机不对,因此躲在兜帽下那些一个再一个的亲吻,都是克制而隐忍的浅尝辄止。
此刻就不一样了。
两个月的思念、忐忑与不安立时如山洪暴发,激狂而下,毫无保留。
愈发紧密贴合的身躯,抵死交缠的唇舌,如涸泽中两尾垂死的小鱼终于寻到了生机。
纠纠缠缠,兜兜转转,心无旁骛,惟有情浓。
直到李崇琰那放肆搭上姑娘腰带上的手被死死按住,靡丽狂乱的场面才略为受控。
“融融……”气息未平的李崇琰满面发苦地略抬了下巴,沙哑的嗓音几乎是哀求了。
满面通红的顾春贝齿轻咬下唇,笑着摇了摇头,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甜嗓同样微哑,“接着……睡你的觉。”
李崇琰期期艾艾与她对视半晌,见她含笑的目光中不见半点退让,只能撒气似的放任自己整个压在她身上,蔫头耷脑地拿火烫的脸庞熨在她的颈侧。
“混蛋。”他听见自己连这句带恼的骂人话都是气若游丝的,心中更怄,张口就咬了她一记。
顾春被他压得说不出话,只能笑红了脸尽力去推他。
“骗子。”顺势由她推到侧旁的人又缠了上来,手脚并用地将她圈进怀中,这回是照着她那微肿的晶亮红唇上咬了一口。
顾春笑瞪他,以肘抵住他的胸膛,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撩、人、精。”李崇琰忿忿抱怨着,发狠地将她揉进怀中,气不过又在她脸上咬了一记。
“还……骂上瘾了是吧?”顾春抬脚往他胫骨上轻踹几下,没好气地笑啐,“老实睡觉!”
明知她不会再妥协了,李崇琰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怜兮兮地抱紧她,埋首在她的发间,闷声嘀咕。“就不能,就不能……那样睡吗?”
天知道他是几时将她的发散开的。
“不能,”顾春笑着拍拍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专心睡觉。”
见大势已去,李崇琰只能默默忍住满心的躁动,将她越箍越紧,牢牢收在怀中,好似这样便能缓解那求而不得的渴望。
黏缠而沉默的相拥许久,似是终于平复了先前那突然蹿升的躁动,积攒了两个月的疲惫终究卷土重来。
听得他的气息渐渐归于平稳,顾春心中泛起温柔平和的暖意,礼尚往来地回抱了他的腰,相拥而眠。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李崇琰含混的低嚷,“早晚娶了你……”
兀自闭目的顾春飞扬了唇角,心中轻道,我等着呢,怕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今天比较忙,更新完了。承蒙不弃,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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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捉虫)
因为时常看书或写稿到深夜的缘故; 顾春平日里便有午睡的习惯。不过她倒也并不过分贪懒; 每回午睡都只约莫半个时辰便会醒来。
这日的午睡也同平常一样; 只是醒来时榻上多了个人,且她还被搂在这人怀里。
她懒懒抿唇笑笑,盯着他沉沉的睡颜半晌后; 打算悄悄起身; 任他多睡一会儿。哪知她才略微动弹一下; 他立时搂得更紧,还睡意含糊地低头; 以鼻尖蹭蹭她的脸颊; 咕囔着警告; “融融不许闹。”
……到底是谁在闹?
顾春轻颤;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忍吵他补眠,便安安生生窝在他怀中; 任由思绪飘飘悠悠; 想着自己的话本子要怎么写。
就这样一个酣睡; 一个发呆,倒也相安无事。直到申时——
“春儿!”
楼下传来叶盛淮的声音,如平地一声雷,惊得顾春头皮发麻。
李崇琰也被惊醒,迷迷糊糊张嘴要说什么,却被顾春一把捂住了嘴。
她一边以眼神示意李崇琰别出声,一边紧张兮兮的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听得叶盛淮在对谁道:“不是说她在家吗?”
“怕不是午睡还没醒吧?”这是江瑶的声音。
“那我上去瞧瞧。”叶行络也在。
一听叶行络要上来; 顾春吓得周身发僵,忙不迭地大声应道:“我、我写稿呢!怎么了?”
此时被她捂住嘴的李崇琰也终于醒透,见她一边朝楼下三人应声,却始终记得捂住自己的嘴,眸心便闪过一丝微恼的火光。
什么意思?他不能见人吗?
于是他含恨将脸自她掌心的遮蔽下撇向一边,挑衅似的就要张嘴说话。
顾春虽小心听着楼下的动静,却始终没忘了分神盯着李崇琰。见他似乎是想要作怪,她心中一急,索性扑到他身上将他压住,又拿手去捂他的嘴。
醒透的李崇琰目光如炬,见她的手又捂过来,倏地微侧了脸避过些许,继而又发了狠似的,张嘴将她的指尖含住。
惊慌羞窘的红霞立时扑了顾春满脸,她忙不迭咬唇摇头,无声求饶。并试图将自己那如被火烧似的手收回来。
哪知李崇琰立刻抬手扣了她的手腕,无比气定神闲地……一口一口,细细嘬起了她的手指。
“钊哥摆了酒要替我和叶盛淮接风呢,你赶紧下来!”江瑶中气十足地喊道。
惊慌无措的顾春此时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