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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这才侧着身,坐在椅子上。
杨秀清探着头问道:“几天前你向我禀奏的那件事,是真的吗?”侯谦芳忙站起身来回答说:“卑职怎敢欺骗九千岁?千真万确,一点也错不了。”“嗯!”杨秀清深沉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一定设法叫你们团圆!”侯谦芳“扑通”跪倒,以头触地说:“多谢九千岁,多谢九千岁!不过……这恐怕……办不到吧?”“怎么,你不相信我?”“回九千岁的话,卑职……卑职是替您担心哪!”“哈哈哈哈……”杨秀清突然狂笑起来,震得门窗直响,侯谦芳惊呆了,跪在地上,两眼发直,看着东王。
侯谦芳是什么人,他与杨秀清是什么关系?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听我慢慢道来。
侯谦芳是广西贵县客家人,父亲行商,家道小康。侯谦芳自幼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墨。但他机警过人,胆壮心细,善观察、多机变。早年投在杨秀清门下,和杨秀清结成密友。后来,杨秀清带他到金田聚义,委他军帅要职。永安建国后,杨秀清执掌大权,又提升他为东殿指挥。他不管带兵打仗的事,专门负责刺探内部的或敌人的情报。杨秀清就是依靠他,掌握了各方面的情况。在破获朱锡能背叛投敌一案时,侯谦芳立了大功。之后,杨秀清又把他派往外地,刺探清军机密。从此,他常以各种身份、不同的姓名,出入清军所在的城镇。太平军攻克武昌后,侯谦芳就曾受东王指使,潜入金陵,散发传单,张贴太平军的告示,搜集各方面的材料。
侯谦芳爱好女色,常借远离天国之机,到妓院鬼混。进了金陵,以广西桂林大盐商的身份,长期住在藏春院里,结识了金陵名妓潘小红。二人一见钟情,如漆似胶,难舍难离,订下了海誓山盟,要白头偕老。当然,潘小红并不了解侯谦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广西大盐商张公子。
太平军攻占金陵后,侯谦芳恢复了原貌,因功升任恩赏丞相兼东府尚书令,但他并没把潘小红忘掉。只因公务繁忙,整天陪着东王转悠,再加上太平军的纪律严明,不敢贸然和潘小红私会。他有几次从藏春院门前经过,真想进去看看,由于身份限制,又有侍卫随从,未敢擅自入内。他想潘小红,想得饮食不进,夜不成寐,心急如焚。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实在憋不住了,趁东王高兴的时候,绕着圈子把这件事说了。东王听了很生气,斥责侯谦芳不该用圣库的银子去嫖妓女。又严正指出,这是违犯天条的犯罪行为,按理当斩。侯谦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东王哭诉,说他嫖妓院是为了掩护身份,刺探敌情。东王听他说得在理,哭得可怜,便破例饶恕了他。
其实,杨秀清和侯谦芳,无话不谈,亲同手足,怎舍得杀他呢?杨秀清一硬一软,是为了打一巴掌再给他个甜枣,让侯谦芳给他卖命罢了。
东王半开玩笑地问侯谦芳:“潘小红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把你迷成这样?”侯谦芳说,“她是金陵第一流的名妓,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的模样最美,比仙女还漂亮,性格温柔,娇媚多情,举止文雅,步履轻盈,歌声婉转,舞姿动人啊!”几乎把赞美图的词儿都用上了。杨秀清听了直乐,对侯谦芳说:“最近很忙。等过几日,你再抽时间把她接进东府,赐你们成亲。”侯谦芳如蒙大赦,感激得涕泪横流。
几天后,侯谦芳来到藏春院一看,这座妓院已经改成作坊,全是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了。一打听才知道,按照天国男女分馆的政策,妓院已被关闭,潘小红被收进女馆去了。侯谦芳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潘小红所在的女馆查清,怀着满腔热忱找上门去,结果还是没有见着。掌管女馆的牌头告诉他:天王要选一百个妃嫔,派殿前指挥蒙德恩到各个女馆挑选,潘小红第一个被选中,已进宫半个月了。侯谦芳听了,真魂出窍,险些摔倒。他勉强回到东府,一气之下病了好几十天。
有一次,东王找侯谦芳谈话。侯谦芳哭着把这件事讲了一遍。杨秀清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死了心吧,掉在老虎嘴里的肉,吐不出来了。”从此以后,侯谦芳真把这件事抛开了。
说来也巧,前几天侯谦芳奉东王之命,给天王送去一件礼物。洪秀全近来心情极好,还特意传旨,在王宫的后林苑里接见了他。侯谦芳受宠若惊,趴在天王脚下不住地叩头。天王命人把礼物拿来一看,原来是一顶九龙嵌宝珍珠冠,价值连城,珍贵无比。洪秀全乐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重赏了侯谦芳,还赐宴待茶。侯谦芳舌尖嘴巧,又极力颂扬天王一番。洪秀全更高兴了,命女乐助兴。
洪秀全对侯谦芳如此接待,一是心情愉快,二是高看东王,三是因为侯谦芳为天国立过特殊的功劳。
天王府的典天乐共三百六十人,全由俊俏的宫女担任,共分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八个队。今天来的是天王特别喜欢的丁队。宫女们在宴前又跳又舞,又弹又唱,洪秀全和侯谦芳坐在那儿又摇又晃。正当他二人神魂颠倒、飘飘然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摔倒一人,怀里抱着的那把翠玉琵琶也摔断了。此人正是侯谦芳朝思暮想的潘小红。
原来,潘小红选入皇官后,当夜就被天王宠幸了。天王赐她为嫔,负侍寝之责。可是这个女人,仍在思念侯谦芳,每日愁眉紧锁,唉声叹气。天王对此很不高兴。
有一次,天王让她侍寝,潘小红说身体不爽。天王大怒,命人用乱棍打死。幸亏王后赖氏苦苦求情,天王才免去她的死罪。从此,夺去嫔位,降为宫女,派在典天乐丁队司乐。
潘小红自叹命苦,终日愁眉不展,在苦闷中呻吟,日渐消瘦。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在宴席前能见到侯谦芳。她又恨、又气、又难过,百感交加,痛苦难言,当即昏倒在地。此时,宴上一阵大乱。洪秀全一看是潘小红,勃然大怒,命人拉下去,狠狠抽打。潘小红的惨叫声撕裂了侯谦芳的心,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冒着生命危险给潘小红求情。他当然不敢说实话,只是说全怪自己不好,给天王找了麻烦,惹来不快。众宫女也跪在天王脚前,苦苦哀求。天王这才吩咐住刑,把潘小红打进冷宫受苦。
侯谦芳心如刀绞,痛苦难言,回府就对东王说了实情。杨秀清只是淡淡地一笑,没做任何表示。
七天过去了,侯谦芳没有想到,东王又对他提起此事,还答应让他与潘小红团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不敢问东王用什么办法能达到这一目的,但他相信,东王说话算数,要想办什么事情,没有办不到的。
第二天,东王升殿议事,百官俱到,北、翼二王也来了。杨秀清传谕:叫石达开率本部人马,前去攻打清妖江南大营,并严令翼王,一定要把这颗钉子拔掉。军令难违,石达开领命后,向百官和家人告别,带领五万大军,离开天京,出征去了。
杨秀清把翼王支走以后,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保奏秦日纲晋升顶天侯,他派人给天王送去保奏的本章,天王自然不会驳斥,马上降下诏旨,加封秦日纲为“忠贞报国顶天侯”之职。秦日纲欣喜若狂,马上去天王府谢恩。回到东府,又向东王致意。他那种感激涕零的样子,真是不可言状。杨秀清拍着他的肩头说:“你知道这个‘侯’是怎么来的吗?”秦日纲忙施礼说:“知道,知道,全赖九千岁保奏。”杨秀清半认真、半玩笑地问:“你该如何谢我?”秦日纲跪奏道:“只要九千岁有用我之处,即使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借。”“哈哈哈哈!”东王大笑道:“那就看你的了。”
杨秀清处理的第三件事,就是督促湖南的赖汉英进兵,命他攻占长沙和武昌。
杨秀清整整忙活了一天,掌灯的时候才告结束,他一挥手,宣布退殿,百官这才从大殿退出。他们走到院子里,有的伸懒腰,有的打哈欠,准备回府休息。突然,“咚咚咚咚”,天鼓响起来了,这声音是那样震心,那样恐怖:百官都知道,又是天父下凡了。
远在金田起义的时候,洪秀全就决定杨秀清有代天父发言之权。攻占金陵之后,经天王旨准,特在东府建了一座鼓楼,形八角,高三层,上安大鼓一架,名曰“天鼓”,专为天父下凡而用。东府典东队派出八个人,常年在此守候。不过,进京后,天父还没有下过凡。
天父下凡可不是一件小事,上至天王、下至百官,都得跪听天父的训示。所以,天鼓一响,人们可就慌了,以北王、顶天侯为首的文武百官,赶紧转回身来,跑进大殿:只见东王二目紧闭,脸色苍白,直挺挺地仰卧在地毯上。北王、顶天侯、侯谦芳、蒙德恩几位显赫人物,把东王扶起,架到团龙椅上,急忙命人排摆香案,燃起素蜡。又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禀奏天王。
这两天,洪秀全的情绪很好。此刻正与王后赖氏谈心,他的几个爱妃——谢妃、侯妃、钟妃相陪。洪秀全有说有笑,正津津有味他讲述攻占武昌的往事,突然,承宣官跑进来启奏:“天父下凡了!”洪秀全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扫而光,屋子里也“刷”的一下子安静下来。洪秀全双眉紧锁,略停片刻,忽地站起来,吩咐:“顺舆!”几个嫔妃手忙脚乱,替他穿戴整齐,洪秀全迈步出宫。这时,舆已经备好了。这是一台专为天王在宫里使用的轻便肩舆,外出时还有一种六十多人抬的大轿。天王府的官员知道天王是到东府迎接天父,不便用大轿,就把这种肩舆备下。洪秀全上去坐定,侍从女官把杏黄绣龙的帘子放下,人抬舆起,出了天朝门,直往东府飞奔。
这时,天已经黑了,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远处几盏灯笼闪着黯淡的光。天王只带了几十个护从,行动敏捷轻快,眨眼来到东府门前。天王下舆,北王和顶天侯迎来,施礼已毕,他俩一边一个,架着天王走进大殿。
这时,东王还没有苏醒,双眼紧闭着。天鼓还隆隆作响,把人震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天京上下几千名官员,除有要事、不能离开的,余者都赶来了,按着不同的等级,有的跪在殿内,有的跪在院子里,有的跪在东府门口。东王府内,灯火通明,香烟缭绕,处处都跪着人,静候天父诏旨。
天王推开韦昌辉和秦日纲,跪在杨秀清面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礼毕,又等了片刻,只见东王打了个冷战,哼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目光平视,面孔呆滞地像块石头,使人看了,极其威严可怖、冰冷无情。这时,天鼓的响声骤然止住,东王府内静得可怕,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东王。
“天父”突然问道:“秀全小子来了没有?”这声音是那样浑厚高亢,与杨秀清的声音截然不同。洪秀全往前跪爬半步,以头触地说:“小子秀全,知天父劳心下凡,已在此恭候多时了。”秀全说完,“天父”的表情更威严了,大喝一声:“你可知罪吗?”洪秀全茫然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地说:“儿臣无才少德,罪错难免,不知天父指哪些事,请明示。”“天父”道:“你犯了罪不知罪,还来问我?实属可恶至极。重打四十!”
洪秀全闻听,脑袋嗡了一声,心里说:天父虽然经常借助东王肉体下凡,也做过几次训示,可惩罚到自己头上还是第一次啊!使他特别震惊。
北王忙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