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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仿白花似的卫生纸碎片隐理在沿高速公路受风摧残而凋蔽的花基之中;路内阁,时而立着愚钝的牛,就那么一种姿势动也不动(尾巴在左,白色眼睫毛在右),横切人类一切交通法规。
我的律师建议我对我们以后的旅行路线作一清楚、坦率的交待,我想至此我也不能退避了。粗略地说,在那疯狂的一年里(一九四七年八月至一九四八年八月),我们开始的路线是在新英格兰的一系列曲线和盘旋线,然后蜿蜒向南,上上下下,东东西西;又垂直落到所谓“迪克西兰”的地方,躲开弗罗里达,因为法洛夫妇正在那儿,接着转头向西,穿过玉米带和棉花带(这恐怕不是非常清楚,克拉伦斯,我当时没作什么记录,只参考了一套低劣、蹩脚的三卷本旅行指南,这套书几乎就是我破碎的过去的象征,可以此核查这些回忆);两次穿过落基山,又漂泊在南方沙漠里过冬;后来到达太平洋,转向北,穿过森林公路沿途茂盛的淡紫丁香花丛;几乎到了加拿大边境;又朝东去,穿过那片好土地和坏土地,回到广阔的农业区,尽管小洛尖声抗议,我们还是躲开了她那出产玉米、煤和木材的出生地;最后,又返回到东部的终止地,隐没于比尔兹利大学城里。
第十章
现在,要追述后来发生的一切时,读者应牢记的不仅是上面粗略勾勒的那条主线、许多支路、旅行者误入的歧道,以及不慎重复和在惊恐中出的偏差;还要记住我们的旅行远不是一次疲乏的乐事,而是一次艰难的、扭曲的目的论演变,它唯一存在的理由(这几个老法文词就是征兆)是要靠接连不断的亲吻,让我的伴侣总保持过得去的心境。
翻翻那本用烂了的旅游书,我隐约想起了南方某州迫我花了四美元的“玉兰公园”;书中的广告说,到该地一游应该有三个原因:因为约翰·高尔斯华绥(早断了气的作家)认为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园;因为一九00年的《贝德克旅行指南》曾用星号标示了它;最后,因为……噢,读者,我的读者,猜猜?……因为儿童(我的洛丽塔势必不是个儿童了!)“满目生辉,虔敬地走过天堂的甬道,啜饮影响一生的美泉。”但“它可不属于我,”冷酷的洛说,坐在一条长凳上,两张星期天的报纸摊满她可爱的膝头。
我们光顾过所有美式路边餐馆,从低级的挂着鹿头(内眼角上有一条暗色泪腺)的“小吃”店,里边到处是“幽默'画明信片,用针穿住的顾客的支票,救生者,太阳镜,画天堂圣代的广告商,玻璃下有二分之一块巧克力蛋糕,几只有经验又吓人的苍蝇在下流柜台上粘乎乎的糖水液周围曲曲折折飞过;一直到昂贵的餐馆,那里面灯光柔和,只是铺着低级的桌布,男招待很愚笨(释放犯或大学生),贴有一位银幕女星五颜六色的后背,及其男伴的黑色眉毛的彩照,还有穿倒三角型服装,全持小喇叭的男子乐队。
我们到某洞穴参观了世界最大的石笋,东南三州正在洞里举行家庭聚会;根据年龄定门费;成人一元,小孩六角。
一块花岗岩方尖碑记载着“蓝色狙击战”史实,在旁边的博物馆里有旧骨头和印第安陶器,洛,为之花了一角门费,非常公道。眼前的这座小木屋是大胆模拟林肯的诞生地之作。这块已遭虫蛀的大鹅卵石是对“树林地”作者的纪念(至此,我们一直处在北卡罗利纳州白杨附近,到达了被我那本善良、宽厚、经常又是万分约束人的旅游指南气愤地称为“一条奇窄无比、保养恶劣的小径”上,尽管不是克尔麦我也赞同此说)。我租了一条摩托艇,由一位岁数不小、冷淡却不失俊美的白俄驾驶的,是个男爵,旁人说(洛的手掌竟潮湿了,小傻瓜),他在加利福尼亚时很了解好人老马克西莫维奇和瓦莱里亚;我们乘着船能辨认出佐治亚海岸对面一座岛上禁止涉足的“百万富翁殖民地”。后来还参观了密西西比州某名胜地一家博物馆专门收藏的欧州饭店明信片,我发现了我父亲的米拉娜饭店彩照,这使我浑身涌满骄傲的热浪,它带条纹的遮日篷,它的旗帜在修剪过的棕榈树上飘扬。“这是什么?”洛说,一面斜睨着紫褐脸膛、一辆豪华轿车的主人,他接踵走进“收藏馆”。棉花时期的遗迹。阿肯色的森林,以及,在她褐色肩膀上,长起了一片紫粉色肿疤(蚊子的功劳)。我用长尖的指甲掐去美丽透明的毒气,然后吸吮它们直到吞饱她芳香的血液。
旅游书上说,波旁街(在名为新奥尔良的城里)的路旁“总是(我喜欢”总是“)有小孩在娱乐,他们往往(我甚至更喜欢”往往“)跳跳踢哒舞以挣几个便士”(多么快活),而“数不尽的私人小夜总会总是挤满顾客”(不妥)。还有荒地传说集。美国南北战争前建有铁格子棚阳台的家舍、手工制作的楼梯,在电影里,贵妇人就常常披着落满阳光的披肩、用两只小手以独特方式提住飞旋的荷叶裙边,沫浴着斑烂的天然色泽飞跑下这种楼梯,还常常有位忠心耿耿的黑仆在楼顶上摇着头。门宁杰基金会是一所心理病医院,那可真是个鬼地方。一块被风蚀过的非常美丽的泥土;麟兰花芯那么纯洁,那么柔顺,但招来白苍蝇悠悠地爬行,让人恶心。独立,密苏里,是“俄勒冈古道”的起点。堪萨斯州阿比林市是“野麻雀等竞技会”的故乡。远处是山,近处是山。山叠山;淡青色的美景我从未看清楚,一山接一山之后出现了人迹炊烟;东南部,重峦叠障;覆着雪脉的摩天灰色石碑,连绵的尖峰在高速公路的转弯处突然现露出来,幽深的林阵,与整齐的暗黑色枞树完全重叠,又被白杨树柔白的烟雾切断;粉色和淡紫色的组合,是属于法老的,是属于阳器崇拜的,“太是史前的了叫人无话可说”(感觉麻木的洛);黑色熔岩山岗;早春的山峦,沿山背到处是幼象的细毛,…夏末的山峦,全都驼着背,它们沉重的埃及式肢体摺叠在黄褐色厚绒布纹里;燕麦片山群,点缀着绿色的圆椽树;最后一座红山,山脚布满一片繁茂的紫花苜蓿。
我们还参观了:小冰堡湖,位于卡罗利达州内,以及那儿的雪岸,一簇簇高山地带的小花,还遇上了很多的雪;下山时,戴着红色尖顶帽的洛试着滑下去,一路尖声厉叫,后来被几个年轻人当雪球滚了,她又如法炮制回敬了他们。火红的白杨树阵,一种尖顶蓝花的几块地。一次风光旅行,五花八门的项目。上百次风光旅行,上千条“熊星小溪”'“苏打春季”、“入画峡谷”。德克萨斯,一片因久旱而无人耕作的平原。
世上最长的洞穴里的水晶宫,十二岁以下儿童免费,洛彻底被它迷住了。本地妇女家制雕塑展览,在阴沉的星期一早晨闭馆,到处是尘土,风沙,贫瘠的土地。“想象公园”,位于墨西哥边境某小城,不过我没敢从城中穿行。黄昏中到处是成百只嗡嗡低唱的阴郁鸟,摸索着朦胧花的嫩颈。莎士比亚,位于西墨西哥的一座魔鬼城,七十年前,俄国坏蛋比尔曾被五花大绑的绞死在那儿。孵卵所。悬崖寓所。一个孩子的母爱(佛罗伦萨·比的同代印第安人)。见鬼,我们遇上的第二十座峡谷。我们进入某地的第十五座大门,至此那本旅游书的封皮都已经不翼而飞了。我鼠蹊腾地跳动。总是同样的三个老人,戴草帽,穿背带裤,在公共喷泉池边的树下消磨夏季的午后的时光。在一座山的通道栅栏外有片闪亮的蓝光,有一住家的背面正可享用那通道(洛,热辣辣、快乐、粗野、紧张、满怀希望、又希望破灭地低语道——“瞧,麦克里斯特尔夫妇,瞧啊,我们和他们说说话,求你了”——我们和他们说说话,读者!——“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噢,求……”)印第安人的礼舞,变得完全商业化了。艺术:美国冰箱运输联合会。赫然的阿利桑纳州,西南部印第安人村落,土著人的绘画文字画着沙漠峡谷中的一条恐龙,绘制时间是三千万年以前,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六英尺高的瘦弱男孩,手持亚当的苹果,主动对洛和她裸露的桔褐色腰肢暗送秋波,杰克,我后来把她那地方亲吻了五分钟。荒漠中已是冬天,山脚却还是春天,杏花正开。雷洛,位于内华达州的一个阴沉沉的小城,都说它的夜生活是“世界性的和成熟的”。
加利福尼亚的有家酿酒厂,连那儿的教堂也建成酒桶的样子。
死谷。司各特笔下的城堡。某罗杰夫妇在几年里收藏的艺术品。漂亮的女演员丑陋的别墅。R。L。史蒂文森在一座死火山上的脚印。思念多洛雷斯:多么好的书名。海浪侵刻的沙石花雕。某男子突然癫痫症发作倒在俄罗斯峡谷国家公园的地上。蓝色,蓝色的“火山口湖”。爱达荷的一家鱼孵卵所和国家悔罪所。幽凄的黄石公园,五彩缤纷炎热的春天。山间歇泉,沸腾的泥土的彩虹——是我的感情的象征。蛮荒隐蔽地中的一群羚羊。我们遇上的第一百个大洞穴,成人一元,洛丽塔五角。一位法国侯爵在北达科他建的庄园。南达科他的“玉米宫”;在塔形花岗石上刻的总统巨头像。“长胡子的女人”听到我们叮叮当当的脚步声就再不会孤单。在印第安那一所动物园里,成群结队的猴子聚居在用水泥仿制的克里斯托始·哥伦布的旗舰上。沿凄凉的沙岸在每一扇露出吃饭人影的窗户里都有上百万只已死或半死不活泛着血腥臭的苍蝇。从“希博伊根城”渡口可望见肥硕的海鸥翅立在巨石上,城内象羊毛絮一般的褐色炊烟缭绕又侵浸了投在蓝宝石色湖面的绿荫。有一家汽车旅馆,其通风管借城市下水道底部通过。
林肯的家,全都是仿制的,会客厅里排着书和具有时代气息的家俱,大多数参观者都虔诚地相信这全属私人财产。
我们有过争吵,次要的和主要的。最大的几次发生在弗吉尼亚的“花边木屋”;落基山一所学校附近的“公园街”;科罗拉多州10,759英尺高的“米尔纳山道”;阿利桑纳州凤凰市的七号街和主街;洛杉矶的三号街,因为电影院之类地方的票均已告罄;犹它州一家名为“白杨绿荫”的汽车旅店,那儿有六棵发育期的小树几乎比我的洛丽塔还高,她毫无来头地问,我认为我们这样在憋闷的小木屋里生活,一起干丑事,永远不能象正常人一样还得多久;我们的争吵还发生在北百老汇、伯恩斯、俄勒冈、西华盛顿,以及朝塞夫韦商店去的途中。还发生在爱达荷太阳谷某小城里,那里有家砖塔旅馆,它的正面,红白两色砖相间,非常谐调,对面,有一棵白杨树,它摇动的树影将“小学优等生名单”布告遮得严严实实。
还在“松树谷”和“法森”之间一片威严的矮林荒野中。在内布拉期加某地,在主街上,靠近一八八久年建立的国立第一银行,从那儿可以看见铁路穿过街景,看见铁路线以外多重草料地窖的白色管道设备。争吵还发生在麦克尤恩街上,在惠顿大街拐角处,在以密执安的名命名的密执安州某城镇里。
我们见到了一些奇特的路边人,即“搭车者”,科学意义上的拇指人,以及许多的亚人类和形体:谦虚的士兵、美籍西班牙人,静静地等着,故意悄悄将黄色卡其裤绷得紧紧的;希望走两条街的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