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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毒死段功的孔雀胆吞下,为夫殉情,到九泉之下追随她倾心爱恋的丈夫。
话还得从头说起,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始终以高压及歧视政策统治汉人,轻视儒生,从朝廷到地方,各级官吏,多属无知粗暴贪残之辈。原来蒙古人由游牧部落兴起,长于骑射,但自歇马中原后,百年来的太平岁月,养尊处优,日久玩生,骠悍雄健的习性丧失殆尽。在天灾不断,盘剥过重的情况下,反元斗争烽起云涌。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乘机割据称雄。
元顺帝至正二十二年三月,驻守蜀地的武将明玉珍在军师刘桢的参赞下乘机称帝,国号大夏。明玉珍身长八尺,且有重瞳,大有西楚霸王项羽的威势,是一员十分勇猛的战将。当时蒙古人已经无法控制南方。长江流域一带有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等拥兵争雄,于是明玉珍就把进攻的方向选在云南。
云南除了汉民族之外,世居的少数民族主要是白族和彝族。西汉的时候,这里是滇国,唐朝时叫南诏,宋朝的时候就叫大礼,大理。元朝始设云南行省,一方面分封蒙古贵族为梁王统治这里,另一方面设置大理都元帅府,以大理世家段家提任总管。梁王的王府在昆明,当时明玉珍就把进攻矛头直指昆明,梁王不敌,率众撤出。昆明,赶紧向大理总管求救,此时大理总管已是第九代,就是段功。段功正当壮年,家传武功,本事是十分高强的,接到求救信后,当即点齐军马,火速出征、先是大战于吕阁关,形成拉锯战的局面,后来段功夜袭古田寺,用火攻打得明玉珍仓皇败逃;明玉珍在回蹬关稍。事整顿,本想反扑,却又中了段功的计,连夜撤退,段功乘胜追击,在七星关再次大败明玉珍,将云南失地尽行收复,梁王在自己的府邸摆下庆功宴,犒劳段功一行。
那一晚梁王府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吃不尽的山珍海味流水般地递了进来。鼓乐声中,段功坐在梁王的身旁,梁王频频与他把盏。梁王府中一般内眷听说今日是为击退大夏明玉珍的英雄段功庆功,便抱了一份好奇心,要看看这一位英雄究竟生得怎生模样。梁王的女儿阿盖郡主更是怀有一种特别的心情。
阿盖郡主被蒙古人称为“押不芦花”,意即能够起死回生的美丽仙草,她是蒙古著名美女,有着蒙古女孩特有的鲜红的脸蛋,浓浓的眉睫,健美的身体,又有着汉族女孩特有的窈窕的身段,灵活的大眼睛,甜美的嘴唇。再加上她能歌善舞,又研习汉文,不知羡煞了多少蒙古王孙公子。今晚她听说父亲宴饮抗敌大英雄段功,她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躲在屏风后面偷看。
她看到他了,他并不象她想像的那样长得武大三粗,他长得颇为清秀。他看来很高,但有些瘦,可瘦得有精神,那一双眼睛总带着一种善意的微笑,可偶一抬头,偶一回顾,又放出一种凌励的光,似乎能穿透人的灵魂,一直看到你的内心深处;他显得有些疲惫,有些寂寞,但总掩不住那种勃勃英气。她平常总见父王是那样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但今天,她觉得父亲与他坐在一起,就显得俗气,父王那靠权力扶植的威势总抵不了他那与生俱来的威势。她觉得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情人,丈夫。
梁王为感激段功的功绩,除了举行盛大的宴会欢迎外,还亲自为他裹伤,并晋封段功为王国的平章,于是在梁王的小朝廷里,段功已是宰相的身份。这样他就留在昆明,时时出入梁王府中。
阿盖郡主知道自己已是深深地爱上了段功。她总是千方百计地接近他。去和他在一起,如果能和他交谈几句,那更是天大的乐事,即使是看一看他,哪怕是很远,只要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就能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有一种快慰。这些做父亲的梁王自然都看在眼里。那天,梁王有意踱进女儿阿盖郡主的闺房和她聊起天来,有意把话题扯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上,阿盖郡主告诉父亲,她爱上了段功,希望父亲能够同意。梁王顿了顿,对阿盖郡主说道:“段功是一个已有妻室的人。”阿盖郡主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梁王接着说:“段功早几天来向我请假,他在大理的妻子高氏看到段功大半年没有回家,思夫情切,托人带来了一封家信。催他回去。段功向我请假时带了这封家信,信中提到高氏她自己为盼望段功是:寂寞倚屏帏,泪滴针穿目”。阿盖郡主静静地听父亲把话讲完,她的脸色已慢慢地恢复平静,显然她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她以很平静的语言对父亲说道:“现在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段功在大理有一个妻子,在昆明再有一个妻子这并不碍事呀!”梁王开始有些惊讶,但她深知女儿的个性,再想到段功如能成为自己的女婿,自己的政权便有了一个强援,终于同意了这桩婚事。就这样阿盖郡主欢天喜地地成了段功的妻子。
段功成了梁王府的平章,段功又娶了梁王的掌上明珠阿盖郡主为妻,成了梁王的女婿,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许多人的愤愤不平。段功为了报答梁王的知遇之恩,为了不辜负阿盖郡主的柔情蜜意,他以自己的魄力与干才,为梁工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活动,以使梁王的政权日益巩固。段功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严惩贪污,裁汰冗劣的官员,严肃法纪,整军经武,使昆明梁王府的政局气象一新,赢得大多数人的鼓掌喝彩,却也损害了极少数既得利益者,使他们怀恨在心,这些人虽然是极少数的一批人,但在梁王府中多位居要津,是能够随时左右梁王的亲近人物,他们和那些嫉妒段功的人一起在梁王府内外联合起来对付段功。不断地说着段功的坏话。比如说,段功出身边陲少数民族地区,蛮性狂悖,说他的改革是居心叵测,说梁王听任他这样做下去会大权旁落。梁王开始对这些话还不大相信,但谗言谤语听多了,三人成虎,梁王的心中也不免嘀咕起来。恰好这时段功又离开昆明回到大理,决定把原配妻子高氏和两个儿女接到昆明来,使一批阴谋家更是万分高兴,加紧诽谤段功,在他们的扇动下,昏溃的梁王终于听信了谗言,决定除掉这个对自己的政权构成威胁的“心腹之患”,一场阴谋在悄悄地进行。
梁王把阿盖郡主召来。先动之以父女之情,再晓之以大义,说段功这人貌似忠厚,实际上十分奸诈,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夺取我家江山,我必须除掉他心里才安稳,才能保住我们全家的荣华富贵,说完把一具孔雀胆交给阿盖郡主,叫她趁段功不备将段功毒死。
阿盖郡主听了这话,心中十分难过;一边是至亲——父亲,一边是自己倾心相爱的人——丈夫。她感到十分为难,她不愿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受到损害,她不愿意父亲所讲的事发生,她辨解道:“这次段功回大理去,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妻儿接来,这是心地光明的表现,怎么会是为了搞阴谋诡计呢?这一次他锐意改革,成效已经明摆在这儿,广大的百姓都对他充满了信心,并为他的改革而欢欣鼓舞,这并不是要危害您统治的事情啊,相反他为保全您的基业,造福滇中人民作出了巨大的自我牺牲,忍受了多少流言诽语的攻击。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而铸下后悔莫及的大错。”可梁王这时已完全相信了小人的谗言,主意已定,根本不顾女儿的态度,执意叫女儿去毒死段功。一面是父命难违,一面是对自己始终既敬仰又热爱着的丈夫不知如何下得了毒手。阿盖郡主把自己关在房内,怔怔地望着装有孔雀胆的本匣出神,脑子里犹如万马奔腾,又似浩浪排空;心中犹如利刃直刺。经过了大半天痛苦的煎熬,她终于将乱麻般的头绪理清楚,在丈夫与父亲之间,她选择了丈夫,抛弃了父亲。
她天天盼着段功早日归来,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但她又怕,段功回来,怕他回来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离自己而去,怕他回来终于遭到不测。阿盖郡主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苦苦地过着日子捱过一天又一天,终于段功带着两个儿女回到了昆明。
当晚,阿盖郡主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段功,并把孔雀胆拿出来给段功看,她把自己的苦楚也—一告诉了段功,希望段功带着她一起逃离昆明,逃回大理。可段功并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看来,梁王正宠信着自己,可以说是自己挽救了染王的统治,梁王应该是明白人,他应该知道自己要夺梁王政权的话早在明玉珍进攻梁王的时候就夺了,何必要等到现在。梁王对自己一直很好,过去自己作战,脚趾受伤,梁王亲自为自己裹伤,后来又把你阿盖郡主嫁给我做妻子,任命自己做梁王府的平章,支持改革,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杀自己呢?段功顿了顿,对妻子阿盖郡主说:“大丈夫做事自然要光明磊落,怎么可以昼夜私逃,纵有小人从中挑拔,等我明天当面解释一切,自然烟消云散,郡主不可太过认真。”
阿盖郡主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明天段功对梁王的当面解释上,她以万分的柔情去迎接段功的归来,藉以排遣心中的郁闷,段功觉得阿盖郡主这一晚的激情来得更加猛烈。而此时梁正在府中苦等着阿盖郡主带来已毒死段功的消息。夜已深沉,梁王愈益感到焦灼不安,眼看着天就要放亮,仍不见阿盖郡主的信息,梁王心知有异,赶紧召集心腹,安排了早已预谋好的又一个诡计,决定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黎明时分,梁王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于是派人通知段功,邀请他前往东大寺演梵听呗。平常早晨都是前往梁王府议事,这次却改在东大寺演梵听呗,阿盖郡主一听便知是一个阴谋,她劝段功不要去。段功不疑有他,怀着混身是胆,武艺高强,了无惧色。只是在阿盖郡主的一再要求下,才把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施宗、施秀带上,轻车简从地位邀前往。一路上心里还想着如何找时间向梁工解释一切。从段功的府邸到东大寺要经过通济桥,这是一处比较荒僻的地方,桥的对面是一片茂盛的森林。车刚到桥上,便听得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桥下伏兵尽出,不由分说挥刀就向段功三人砍来,段功三人施展手段,打退伏兵,驾车冲过通济桥,又是一阵急促的椰子声响,从森林中又杀出一批伏兵,这批伏兵的本事显然比前面那批强得多,有的竞是赤手空拳地奔袭,还隔着很远的距离,拳风掌劲就已涌到身上,既有蒙古人中的摔跤高手,也有汉族人中的武功高手,还有西藏喇嘛教中的密宗高手,段功三人虽然浴血奋战,无奈对方高手太多,杀散一层又有一层,三人渐渐地精疲力尽,同时遇害。
阿盖郡主听到了通济桥事变的消息,她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皇族贵胄,没有象一般女性那样呼天抢地,椎心泣血。她非常冷静地把段功的一双儿女改装易容,派遣亲信火速地送回大理,估计到他们已完全脱离险境后,才关起房门,放声大哭起来。
不久军队就将段功的府邸团团围住,指名强索段功的一双儿女,阿盖郡主这时已心如死灰,想到父亲的昏聩,父亲的绝情,她吞下了父亲交给她的,本是要她来毒死段功的孔雀胆,以自己的死表示对父亲的不解和抗议。梁王随即展开大规模的捕杀活动,凡是随同段功前来昆明的大理官员随从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