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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上电话后,走回那道门,边敲边喊:“史蒂夫,把门打开,郭医师说你可以去肯塔基。”
几秒钟后,一位学生推开门走过来,潘华达发现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圆形走廊。她边走边朝每一间办公室探头,并未发现比利。她继续找下去。
在经过两位正在谈话的学生时,她大叫道:“你们刚才看到一个男子经过这儿没有?身穿棕色雨衣,全身湿淋淋的。”
其中一位学生指向前方,“他往那个方向……”
她继续向前奔跑,不时查看出口。看来他已从出口离开了。最后,在某个出口,她看见他在外面的走道上。“史蒂夫!”她叫道:“等一下!我必须和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她立刻围过来,站在他与栏杆之间,防止他跳下去。“郭医师要你回去。”
“去他妈的老家伙!”
“他说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听他鬼扯!”他在那儿走来走去,猛嚼口香糖。
“郭医师说你可以去肯塔基,吴可妮博士也会帮你。”
“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他们一直想告诉我,说我是什么多重人格者。根本就疯了,他们才是神经病!”
他脱下湿透的雨衣,张放在大玻璃窗上,再用拳头猛捶。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再继续敲打玻璃窗。她知道他想让玻璃割伤。或许他以为玻璃太厚了不易打破,顶多只会弄伤拳头。她紧紧抱住他,他则试着甩掉她。两人纠缠在一起。她试着说服他回去,但他似乎失去了理智。雨势仍大,而且很冷。最后她说:“我已经很累了,我只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不就立刻跟我回去,否则我踢你命根子。”
“你才不敢!”他说道。
“试试吧!”她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我数到三,如果仍不跟我回医院去,我就踢了!”
“呃……我是不会欺负女生的。”
“一……二……”她将膝盖往后缩。
此刻,他也两腿紧靠、保护自己,“你真的会踢吗?”
“没错。”
“是吗?我才不管你,”他说道:“我还是要到房顶上去。”
“不,不行!我不准你这做。”
他与她继续争执,趁着她松懈时冲往栏杆。到达屋缘时,她正好也赶到。潘华达一只手抱住他颈子,另一只手抓住他腰带,将他拉回顶在墙上。相互扭扯之际,比利的衬衫被撕裂了。
不一会儿,他内部似乎起了什么变化,摔倒在地,两眼无神。她知道另外一个人出现了,只见他开始大哭、全身发抖。潘华达心想,他大概是害怕了。这时,她也知道他是谁了。
潘华达抱住他,告诉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丹尼,一切都会好转过来的。”
“有人会鞭打我,”他哭着说:“我的鞋子沾了泥土,头发和裤子都湿了,衣服也脏了,全身都脏兮兮的!”
“和我一起去散步怎么样?”
“好。”他回答。
她从地上拾起了他的雨衣为他穿上,并引导他走向大门。从树林之间,她可以看见山坡上的医院,心想他一定经常从那儿遥望这栋圆形建筑物。巴卡达驾驶的车已经回来了,就停在下面的停车场上,车门是敞开的,里面没人。
“你和我一同坐在车里好吗?别再淋雨了。”
他退缩了一下。
“这辆车没问题,是警卫巴卡达驾驶的,他这个人很好相处。你会喜欢他,对不对?”
丹尼点点头,坐进后座。但是,当他看见车内保护用的铁网时,却又退缩了,身子直发抖。
“没问题,”潘华达了解是什么困扰了他,“我们可以坐前座,等巴卡达回来载我们回去。”
他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两眼呆视自己湿透的长裤和沾满污泥的鞋子。
潘华达让车门闭着,开启车头大灯作为讯号。过了一会儿,巴卡达与迪诺玛从会议中心的坡道上走下来。
“刚才我回医院把她接来了,”巴卡达解释道:“我们到里面去找你和比利。”
潘华达告诉他:“这位是丹尼,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2)
9月25日星期二,贝白蒂护士看见比利与霍斯顿在大厅聊天,霍斯顿是几个星期前入院的,他与比利在利巴嫩监狱就已相识。乐莉和玛莎走过来,向这两位男士猛送秋波。乐莉一直对比利有好感,现在为了让比利嫉妒,她故意对霍斯顿表现出亲热的模样。贝白蒂是乐莉的看护主任,她很清楚自从比利入院以来,乐莉就一直对比利颇有好感。她是个漂亮但不很聪明的女孩,一直围绕在比利身旁,留字条给他。她还告诉其他员工,说她与比利未来的打算。她也曾散布谣言,说她与比利最后终究会结婚。但比利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有一次,当她们告诉比利她们已经破产时,他各给了她们一人五十元。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们从比利那儿取得了“今天,拥抱你的孩子!”汽车贴纸,帮比利到城内分发。
麦爱莲原是比利下午的负责人,她今天下午没上班,由另外一位同仁凯莎琳负责照料他。凯莎琳才上班,比利就问她是否可以出去走走。
“这必须由郭医师核准,”她说道:“这不是我权限之内能做的决定。”
比利在电视旁等待,凯莎琳去问郭医师的意见,结果是郭医师要找比利谈一谈。经过讨论几次有关他的情绪问题之后,凯莎琳和郭医师都同意比利可以和霍斯顿到外面散步。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然后又走了出去。当比利再次进来时,大约已是下午六点。凯莎琳正在忙,只听见比利说:“有女孩在哭叫。”
她知道那不是比利,而是大卫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女孩受伤了。”
凯莎琳跟着他走到大厅,“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儿有女孩。我在外面时,听见有女孩在哭叫。”
“什么女孩?”
“我不知道,一共有两位,其中一个女孩告诉霍斯顿,要他叫我回来,因为我会坏事。”
凯莎琳用鼻子闻闻他是否喝了酒,但并无任何酒味。
几分钟后,楼下的总机呼叫她。于是凯莎琳走下楼,看见警卫带着玛莎进来。当她带领玛莎上楼时,她可以闻到酒味。她带她回房。
“乐莉在哪儿?”凯莎琳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们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
“你喝了酒,是不是?”
玛莎被送进一号病房,那是女病患的特别监护病房。
在此同时,比利的角色由大卫换成了丹尼。当他看见玛莎一个人独处时,他似乎受到了干扰,由于没见到乐莉,因此他便走到外面找乐莉。凯莎琳气喘嘘嘘的在后追赶。在抓住他之前,葛廉警卫已经带着乐莉进来了。她被发现躺在草地上,吐了一地的秽物。葛廉告诉凯莎琳“她差点儿给闷死了。”
凯莎琳看出来比利很关心女人。她听见走廊上有人低声说着“强暴”这个字眼,但她不认为两个男孩在外面的时间不久却能做这种事来。她不相信。凯莎琳晚上十一点离开,一切都很平静。两个女孩都被安置在一号病房,比利和霍斯顿则在他们的病房睡觉。
隔天早上七点贝白蒂上班时,病房和医院内谣言四起,说是两个女孩被发现喝醉了,在山坡上不省人事,乐莉的衣裳不整;有人说她抱怨自己被强暴,其他人则未提到强暴之事。那时,比利与霍斯顿正在外面散步,他们成了可疑焦点。但几乎所有院方人员都认为,不可能有强暴一事。
高速公路警察局被请来调查这个案子,他们要求暂时封闭男病房,接着便进行审讯工作。郭医师与几位职员交谈了一会儿,比利和霍斯顿此刻仍未起床。目前的问题是,要由谁来告诉比利和霍斯顿遭指控之事?贝白蒂自己不愿这么做,每个人也都拒绝接这个烫手山芋。贝白蒂未曾见过雷根发狂的模样,但其他人都曾亲眼目睹。
在未通知他们两人的情况下,郭医师下令将他们的房门锁上。霍斯顿先起床,郭医师告诉他遭指控之事,然后又走向比利,同样说明该事件。
起初,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一头雾水,而且认为这项指控伤害了他们。天色渐亮时,他们变得更害怕、更生气了。谣言说有人要来抓他们去利玛,也有人说联邦调查局要抓他们回利巴嫩监狱。
这一整天,工作人员一直试着抚平两人的情绪。最后,连工作人员也给惹毛了,因为他们完全不相信所谓的“强暴”一事。潘华达和贝白蒂一再向比利和霍斯顿保证,没有人会带他们离开。但是,她们都知道,说话的人并不是比利,而是其他人格。潘华达十分确定他是史蒂夫。
当天,贝白蒂喂比利服下许多镇定剂,试着让他稳定下来,其间他小睡了一会儿,看来似乎没事了。但是,下午两点钟时,这两个年轻人又发火了。比利的角色从史蒂夫转换成大卫,大卫不停的哭闹,一会儿又变得很坚强。他和霍斯顿一样,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走进房间的人也都充满敌意。每当电话铃响时,比利就会跳起来大叫:“他们要来抓我了!”
比利和霍斯顿走向已上锁的逃生门,用桌椅排成路障,然后将腰间的皮带抽出来捆在拳头上。
“我不准任何男人靠近我们,”史蒂夫说:“否则我们要把门撞开了!”他举起了左手边的椅子,那模样就像是驯兽师一般。工作人员自知已无法控制场面,于是发出“绿色警报”。
贝白蒂听到扩音器传来的警报之后,便知道可能会有八、九名警卫和其他戒护人员赶过来。
“天哪!”门被撞开的时候,她看见一大群壮汉冲了进来──安全警卫、护理人员、助理、主管及医院其他部门人员,一共有三十多人,活像捕兽大队,每个人都站在那儿等候攻击命令的下达。
她和潘华达站在比利与霍斯顿身旁,这两人并无伤害她们的意思。但是,当那群人往前进时,这两名病患便开始挥动椅子,以皮带包捆的拳头不断做出威吓的姿势。
“我不要去利玛!”史蒂夫大叫道:“每次事情发展得很顺利,我就要为不是我做的事受到指责!现在我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比利,听我说,”郭医师说:“你这样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如果你们再进逼过来,我们会把门撞开,开车逃走!”
“比利,你错了,这样做对你没好处的。你会遭人控诉,这样的结果对你不利,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们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比利拒绝听他的话。
马大卫是临床心理学家,他试着与比利讲道理,“别闹了,比利,我们以前让你受过伤害吗?我们在你身上投注了那么多时间,你以为我们会让他们把你带走吗?我们要帮助你,并不想把事情弄糟。我们也都不相信那会是你们做的。我们这儿有你们和那些女孩的记录,时间可以作证,调查反而对你们有利。”
比利放下椅子走过来,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了,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离去。但不一会儿,比利又开始哭了。霍斯顿仍怀有敌意,他不停大吼,这让比利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霍斯顿说:“以前我被冤枉过,你等着瞧,他们会趁我们不注意时来逮捕我们,我们往后都无法再相见了!”
下午三点的交班时间已过,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