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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建议非常好。”李密当即表示赞成。“现在东都兵有三不可当:兵仗精锐,是其一;下定决心,深入我腹地,想与我决斗,是其二;粮食要吃完,绝境求生,凶猛异常,是其三。我只要凭坚固守,积蓄我的精力,消磨他的士气。他求战不得,想逃无路,不过十日,王世充的头颅便可以送到军门来了。”
但是陈智略、樊文超、单雄信等几位将军坚决请求出战。他们说:“王世充的士卒还剩下多少呢,他多次惨败在我军手下,早已闻风丧胆。《兵法》上说,‘倍则战’,况且我军超过他们岂止只有一倍!眼下刚刚投奔过来的江淮劲卒,正希望借这场战斗建立功勋。借助他们高昂的士气,对敌人发动猛烈攻击,还愁不能把敌人一战歼灭!”
听了这番话,众将领都激动起来,挥拳捶胸,吵吵嚷嚷,主张出战的要占十之七八。李密被众人慷慨激昂的斗志打动了,便顺从了大多数人的意见。裴仁基苦苦劝阻,却不为李密接受。“魏公啊魏公,”他重重地跺脚叹息道,“你一定会后悔的!”李密宽和地笑了笑。
元帅府记室魏征忧虑地看着这场军事会议以决定出战而告终结。会后,他拦住即将从山脚军营返回偃师城的元帅府长史郑廷页,试图做最后一次劝谏。“上次童山交战中魏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骁将锐卒死了很多,战士们厌战心很强,这两条,都很不利于出战迎敌。”魏征冷峻地为郑廷页做了分析,希望能够说服他,进而请他前去说服魏公李密。“况且王世充缺粮,志在死战求生。这种拼命之军难以和他硬碰硬地交战,不如深沟高垒,阻击敌人。只要十几天,王世充的粮食便会吃光,到时候他非撤退不可。等他撤退时追击,一定能大获全胜!”
“这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郑廷页甩了甩马鞭,不以为然地说。
“这是天下奇策,怎么是老生常谈!”魏征气得把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当天下午,王世充派数百名精骑作先锋,渡过通济渠,对李密驻扎在偃师城北的军队发动了突然袭击。这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部署在偃师城北的是单雄信的外马军。李密率领裴仁基的步兵和程咬金的内马军驻扎在北邙山上。王世充军数百名精骑异常勇猛地攻入单雄信的军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搅得单雄信乱不成军。李密见单雄信遇到危险,也不知敌人来了多少,便派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与程咬金率领二千骑兵前去救援单雄信。裴行俨一部分骑兵率先冲入,向敌骑发动反击。训练有素的敌骑迎面射来一阵箭雨,裴行俨的面颊中了一箭,从马背摔到地下,几名敌骑赶过来要取裴行俨的人头。这时程咬金飞驰而来,持战刀连杀数人,将敌骑逐退,然后飞快地跳下马,抱起裴行俨,让裴行俨的身子伏在马背上,又飞速上马,向大队驰去。突然,一根长槊长槊:古代兵器,杆儿比较长的矛。洞穿了他的腰胁,从脊背穿透铠甲刺入,又从前腹挂着血肉穿出。程咬金“啊”地惨叫一声,猛然回身,用手臂折断长槊,再一刀削飞偷袭者的脑袋,鲜血和血泡从敌人颈腔处喷射而出。程咬金继续纵马驰骋,无人再敢上前追击,终于把裴行俨救回。战场上双方继续混战,直到天黑后,才各自收兵回营。晚上清点时发现,李密骁将孙长乐等十几位战将都在战斗中受了重伤。
李密没有觉察到敌军表现出的极为强悍的战斗力,而仅仅把单雄信的被偷袭当作一场意外。连宇文化及的十几万精兵骁将都被摧毁,在他手下一败再败的王世充又算得了什么!在这种骄傲心理驱使下,他甚至在扎营时连壁垒都不设,壕沟都不挖,草草了事,只等着明日双方展开大会战,一战将王世充了结。
第一天所作的试探性进攻的效果,让王世充心中有了数。看来多少天的艰辛努力没有白费,本军表现得相当精悍,而敌人不出所料,是那样的虚弱不堪。既然如此,可以进行决战了!入夜,王世充下令军士们喂好战马,尽早入睡。子时,他令二百多名精骑先行出发,潜入北邙山,在溪谷中偷偷地埋伏下来。随后又令伙房连夜就把早餐做好。到了丑时,他便叫醒将士,让他们坐在被窝里吃完了饭食。
九月十一日凌晨,王世充率军布好阵势,他对全体将士盟誓:“今天的战斗,不仅是要争个胜负,而且是要决生死。如果我们胜利了,各位荣华富贵自然到手。如果失败了,必定没有一人可以幸免。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保住自己的生命而战,不仅是为了国家。望大家清楚自己的处境,努力,努力啊!”
天快亮的时候,王世充率全军发动了进攻,由于没有遭遇到壕沟的阻拦,前锋很快逼近到北邙山脚瓦岗军营的简易栅栏边。瓦岗军大部分刚刚起床,还没吃早餐,看见敌人已呼啸而来,吓得一阵慌乱。李密迅速把军队开到栅栏后的空地上,还没来得及布成阵势,王世充便挥军推倒栅栏,凶猛地冲杀过来。他们是这样的强悍,瓦岗军前锋根本抵挡不住,不断惊惶地向后退却,但后面军士的退路被山脚挡住了,于是乱作一团,被王世充军像快刀切菜一般斩杀,一排排地倒下。瓦岗军后阵自相践踏,发出一片凄厉而杂乱的叫喊,一些人转身向山坡上奔逃。
李密见势不妙,在人群中大声疾呼:“高猛在哪儿,高猛在哪儿?”秦琼在上次童山战斗中腰部受伤,一直在家养病,昨日程咬金又受了重伤,内马军现在暂归高猛指挥。听到主帅李密的呼叫,高猛率数百名铁骑从乱军中挤了过来。
“快,向敌人反击!”李密挥剑向前一指,对高猛下令,“把敌人赶回去,一定要赶回去!”高猛回了声:“是!”随即狂吼着率身边的铁骑杀向敌军。在短短的百十丈路上,瓦岗步兵像受惊的兔子四散奔逃,内马军几乎是踩着乱军的身体,硬生生地在人群中趟开了一条路。
高猛率十几名长枪骑兵并成一排,打头向虎狼般张牙咧齿的敌军步兵冲去。几百名铁骑随后奔腾而上。李密又组织了几千步骑在身后紧跟而进。敌军步兵无法抵御瓦岗骑兵的冲击,几乎一触即溃。高猛率军乘势向敌阵纵深挺进,像船在水中行走一般开出了一条通道。敌阵猝不及防,出现了混乱。但王世充立即调来大队骑兵上前阻挡高猛的攻势。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高猛的玄铁剑上下飞旋,一连砍倒了十几名敌骑,敌骑仍不顾死活,霸咧咧地密集着冲过来。那些主人坠地、浑身是血的战马夹在两队骑兵中间无处可逃,受惊地仰首悲鸣。敌骑一波接一波地冲撞过来,那些无主的战马受逼不过,竟顶得高猛的战马连连后退。高猛令身边的铁骑靠拢在一起,布成一个尖角形状,高猛就处在尖角的顶端,他一声吼叫,率领尖角向敌骑发动了强大的突击,一个个人头、断臂和肉块在刀剑下横飞。但是敌人再次用战马群、活人和死尸将他们生生地挤回。双方都有大批战马受伤倒地。这时,一名军佐从身后赶上来,向高猛传达了李密的收兵指令,高猛于是率骑兵缓缓退往北邙山脚,敌骑不知底细,也没敢追赶。
乘高猛率铁骑反击敌军之际,李密已经收拢了乱军,重新进行了简易地编队,在山脚和半山腰布成了阵势。这时天已大亮,太阳从山坡上照了下来,照在士卒惊恐而又咬紧牙关的脸上,照在李密阴郁而又有些焦急的脸上。李密明白,必须用一次胜利来鼓舞业已动摇的士气。于是他来到高猛身边,准备亲自带领骑兵冲锋,骑兵们非常振奋,发出了嗬嗬的欢呼声。
在李密和高猛的率领下,内军铁骑冲向敌阵。当前锋冲至离敌军将近百余丈的地段,敌军突然抬出事先准备好的强弩,发来密如飞蝗的羽箭,内军铁骑纷纷中箭倒下,战马横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哀伤的嘶鸣。只有十几骑突入敌阵,但很快便被吞噬。
李密和高猛火速商量了几句,从后面调来大批盾牌,随后又迅速把骑兵布成三个大尖角。在向敌军射去一阵又一阵箭雨、逼得敌军忙于躲避之后,高猛带第一个尖角举着盾牌,迎着敌军的飞箭,率先突入敌阵;罗士信率第二个尖角,李密带第三个尖角紧随而入。敌阵开始扰动。高猛挥舞着玄铁剑,专朝集结成团的敌骑冲刺,一匹匹敌军战马扭动着身躯,摇摆着倒下,后面的敌骑哄然散开。高猛冲刺过后,用衣袖揩去脸上的血迹,回首一看,刚才散开的敌骑又渐渐地聚拢。他高举玄铁剑,再次冲杀过去。
裴仁基率领步兵方阵和新归附的樊文超、陈智略跟着杀了上来。在射出一阵阵箭雨过后,成排成排的盾牌举在前锋的头顶,挡住敌人的刀枪,然后长枪队枪头如飞,从盾牌的空隙向敌军步兵猛戳。一旦敌阵开始退却,樊文超便率领江淮短矛队从盾牌和长枪丛中豹子般钻出,对准敌军的腰胁猛刺;陈智略率领岭南骁果接力而进,像青蛙般跳跃着上下乱砍。为了在第一场战斗中建立功勋,他们的确表现得十分骁勇。
由于战场太小,瓦岗军庞大的兵力尚未完全展开,郝孝德带着数万名步兵密集在山脚下,向前作缓缓移动,等待着敌军后撤,为他们拉出空档。
尽管瓦岗步兵攻得十分凶猛,但王世充的步兵大阵仍将瓦岗步兵顽强地抗住,他们以极慢的速度向后步步退却。一旦阵脚不稳,在后面督阵的王世充便率领几千精锐士卒发动反击,这样双方基本形成了对峙。
王世充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他突然令部下从军阵中拉出一个人,这人混身捆着绳索,军士们把他的乱发一掀,哎嘿,长得好像李密!军士们吼叫着将这人拖拉到两军阵前,对着瓦岗军大喊:“李密已经被我们抓获啦,你们还不投降!”王世充的士卒一看之下,高兴得狂呼:“万岁!抓住李密啦,抓住李密啦!你们赶快投降吧!”
瓦岗军的前锋恰巧都是新归附的陈智略、樊文超的队伍,他们对李密的相貌并不熟悉,以为主帅真的被抓获了,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强硬的手臂开始发软。
王世充军紧紧抓住对方的恐慌,全线压上去突击,将瓦岗军的军阵冲开了几十处缺口。那些江淮勇士扛着“永通”旗,在瓦岗步兵大阵内恣意砍杀,出入如飞。督阵的裴仁基无法掌控队伍,不断向后退却,与郝孝德的几万步兵合流后,竭力挥军去堵填像洪水一般泛滥的缺口。
但是,又有新的打击降临到瓦岗军的头上。正当两军交战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尖利地呼喊:山上起火啦,山上起火啦!瓦岗军士卒回头看去,只见山腰和山脚的军营都冒出一道道浓烟,在阳光下飘着淡淡的火苗。面对这一奇变,将士们个个心慌意乱。
原来,在两军拉锯式交锋之际,埋伏在北邙山溪谷中的王世充军二百多名精骑紧急发动,冲上山顶,又冲到瓦岗军设在山腰和山脚中几乎无人防御的营盘,纵火将营中帐篷全部点燃。随后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上百面军旗,套在长枪杆上,站在山腰处,呼呼地摇晃着,还冲着瓦岗军大喊:“你们已经被包围啦,赶快投降吧!”
顷刻之间,瓦岗军步兵大阵全盘崩溃。人们潮水一般四处奔逃。在山脚处,成千上万的士卒拥挤在一堆,无数的头颅在腿孔和脚下呼叫着“救命”。裴仁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