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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见娘娘甚是喜欢,陪着说了一小会话后,便退出让娘娘休息,自己命人置办膳食为娘娘洗尘压惊。
天近傍晚,夫人就命令家人把花园凉亭中清理一新,在四周焚起六六三十六簇香来,又派八位丫环在亭子周围肃立,只等月圆时分祈天露。
天近亥时,只见满天的的星斗犹如珍珠般缀满天幕,月亮隐在一片浓浓的云彩后慵懒地移动着身躯,四下里没有一点声音,园中只有夫人及陪同之人静候。忽然一阵微风徐徐而来,携了那朵云彩直入天际而去,月亮那浑圆的脸盘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了。夫人忙命众人点燃手中所执香火,原地静立,而自己在亭中置起的香案上点上香火后,双手擎了金盆跪立案前默默祈祷。这时,天空中由于月亮的照射,星星都淡了去,园中的诸景物也都明朗了许多,疏疏朗朗地树影更增添了此时此地的庄严肃穆的气氛。夫人双目微阖,朱唇轻轻蠕动,一张娇好的面庞上洒了皎洁月光显得更是圣洁。渐渐那盆中有了少许的潮润之气聚集,慢慢越聚越厚,竟开始一点点往一块儿滚着。园中偶尔有一两声的虫鸣使这场面又添了一分生动,陪同的人都双眼盯着夫人手中的金盆。只见那盆中的水珠渐渐成形,起初是多个,渐渐往一块儿旋转,二合之为一,一会儿工夫盆中只剩两点水珠滴溜溜满盆转动,却并不相遇,如同两粒珍珠在这个小小的天地中互相追逐却又永远不能相遇,终于两个水珠渐积渐大如同两粒核桃大小了。瞬息之间月亮钻入了云层中间,在风的吹动下园中的花木轻轻地摇摆起来,喧闹的虫鸣之声此起彼伏。夫人望盆中看时,那两粒大水珠一粒落在阴孔之中一粒掉入阳孔之内已静止不动了,夫人的手臂已是麻木不堪了,再看所焚的香已烧得只剩灰烬,原来不觉间已是一注香时间了。见盆中已祈到天露,下人都纷纷向夫人道贺,夫人也仿佛忘了方才的疲惫,满心欣喜地捧了金盆直往娘娘住处而去。
娘娘此时尚未安寝,听得夫人的脚步声到了门外和守夜的丫环说话,便说:“我儿只管进来,我还没有睡下呢。”夫人就快步捧金盆走进来跪下道喜:“恭喜母亲,儿媳妇已祈到天露。”娘娘惊喜地说:“我儿快快拿来让我洗目。”夫人便把金盆放在娘娘跟前,又将娘娘的手指引至阴阳二孔前。娘娘先醮了阳孔中水轻揉双目,片刻工夫,娘娘便直觉得一股热流由眼部渗入脑部又由脑部传遍全身,再醮了阴孔中水洗过眼睛,宛如畅饮一口甘泉,清例例直入心田,舒坦坦透遍心腑,顿时脸颊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只觉得心情不觉为之一畅,眼睛也润滑了起来,娘娘轻转二目,微微一睁,一个光明灿烂的世界就跃入了她的眼帘。夫人看娘娘那双目卓越,往日的云翳早已退去,明眸善睐,一汪盈盈的秋水依然如年轻佳人一般生动。
娘娘早已高兴得双手扶了夫人的香肩,拿一双重见光明的眼睛上下把她打量了够,口中说着:“都是我的好儿媳,让我得以重见光明,让我好好看看我贤惠的媳妇!”夫人却半是激动半是羞涩脸早红了,只是一个劲地说:“恭喜母亲,您重见光明了。”
外边的丫环听见里边的话音,又都高兴得把瞌睡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娘娘一时重见光明兴致很好,身子也一下子由原来的迟缓变得轻捷,只想和夫人多说会儿话。二人交谈了许久,听得天已三更,夫人才说:“母亲一路劳累,也该早点歇息了,媳妇先告退,明天早晨我再陪母亲说话。”便退了出来,又增派几个得力的丫环来侍候娘娘的起居。
这时包兴前来报告,说是自己早已回来,只因见夫人祈求天露没敢打扰,老爷让他转告夫人,老爷先去大相国寺住了,等明天早朝面见了皇上,奏明此次出京情况再回府上,夫人让包兴先去歇息,自己也就往内室踱去,也是因为兴奋很久不能入睡。
这天一早,夫人就去看望娘娘,只见娘娘也早已穿戴整齐在屋外由两个丫环陪了闲走。夫人请了安,便问娘娘一晚上睡得可好,娘娘回答很好。夫人又问为什么不多睡会儿,娘娘便说多年不曾目睹这精彩世界,如何能浪费了早上的大好时光。
早餐时,娘娘便询问包公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说是今天早朝过后,娘娘便只是夸包公的赤胆忠心,却见夫人似乎有什么心事,就说:“不知我儿有什么心事,看你好像心神不定的样子?”夫人答:“我家相公前去参见圣上,可他这次铡了太师之子,不知圣上是否会怪罪于他,所以心神不定。”娘娘便说:“我儿自有福相不会有什么差错,你就不必牵挂了。”
早餐过后一会儿,就见下人来报:“老爷回来了。”夫人忙出去相迎。夫妇二人相见自有一番礼数,却有许多心里话不好说。只等进了内室,再没有外人,夫人才将一肚子的担忧和思念都化作言语和喜悦的泪水尽数倾诉和流淌,包公也是对妻子多番的询问。夫妇话毕,包公问:“不知现在参见太后是否合适,还是麻烦夫人先去启奏一声。”夫人就去向娘娘说明白,又把下人都吩咐退出屋外去了,又引包公往娘娘住处而去。
包公此时仍然穿了朝服,跟在夫人身后到了房门外先着夫人进去禀报,娘娘吩咐:“快快有请。”夫人回身掀开门帘,包公一步跨进门来,跪倒在地,口中说:“臣龙图阁大学士兼理开封府包拯参见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娘娘只见包公跪在地上低了脸面,所以也不能看他的容颜,只是他虽跪于地下却也有常人一人来高,只听包公又说:“臣家室皆为娘娘驾临而生辉,只是舍下狭隘让娘娘受苦了,还请娘娘恕罪。”人依旧跪着。娘娘说:“我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包公谢恩后站立起来,仍是稍稍低了头,不敢看娘娘一眼,娘娘吩咐:“我儿把头抬起来。”包公这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此前娘娘只是听了包公的声音,至于见人只是那日在土窟里的梦中,可此时看包公身高九尺,棱角分明的一张面孔,鼻直耳大,阔口微须,炭黑的面容上光彩飞扬,双目圆睁不怒而威,一副刚刚正正无私铁面。同自己梦中的那张面容很是分毫不差,便自认此次定是天意要让自己伸了一段不白之冤,口中就轻轻说着:“真像,真像……”李氏在旁奇怪,便问娘娘:“不知娘娘所说的是什么‘真像’?”娘娘就将那天在草州桥窟时梦见一个黑面之人告诉她自己叫包拯,现为钦差巡视各地如有冤屈之事可以前去申述的事说了一遍,随后又说:“我儿和我在梦中看见那人的面貌是一模一样的。”听到这儿包公却是吃了一惊两眼盯着娘娘看了半天,忽然大声道:“奇怪,娘娘的眼睛能看见了?”“是啊,是啊,这多亏了我孝顺的儿媳呢!是她用阴阳金盆为我祈来天露治好的。”“太好了,那娘娘就先在臣这儿住下,等臣伺机向圣上禀明事情真相,铲除奸佞,伸张正义。”娘娘说:“那我的事情就全仗我儿去办了。”包公和夫人见娘娘又要伤心,便说:“娘娘暂且歇息一会,臣等告退了。”就退了出来。
包公两人回到房中坐着,边喝茶边讨论娘娘的事情,谈了多时仍是不得要领。这时包兴进来说:“老爷,草州桥派来的行役和跟班人要回去了,请示一下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包公答:“在天齐庙时向县令所要的一应财物等,均按足价开银让他们带回去,叫公孙先生写封信道个谢,再赏来人每人银子五两。”多日来,这是第一天在家中,可心里又惦记着娘娘的事情,所以包公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包公起床后正在梳洗,就听见包兴在门外说有事禀报。包公就问是什么事,包兴答是南清宫宁总管前来拜见了。包公就想自己从来不和皇亲国威之类的人物相交,便想一口回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想那六合王爷是皇帝身边的人,而狄娘娘又是当今皇上的皇娘,如今他府上的总管前来,不正是送了一个天赐的机会让我给娘娘伸冤吗!就对包兴说:“你先把他引到书房稍坐,我梳洗完毕就去见他。”包兴去了。
夫人问包公:“那宁总管从来没有与我们来往过,今天忽然来访不知会是什么事情呢?”包公也略有所思地说:“是啊!不过说不定这是给我的一次机会呢?”“你是说……”夫人话中有话,她已猜中了包公的想法,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对包公会意地点点头。
包兴出来对宁总管说:“我们老爷由于此次一路旅途劳顿,现在正梳洗呢,请太辅到书房中稍候,我们老爷一会儿就来相见。”宁总管也想着包公今天已是给了面子,便笑着答道:“我就知道咱们两家素有交情,包大人定会相见,那就劳驾管家引路了。”到了书房,包兴把宁总管请进去,便上茶让座,又在上首陪着说话。宁总管着这书房中只是一些简朴的陈设,没有一点奢侈浮华的媚态,倒是那古色古香的桌椅和几卷经史透出了主人的儒雅之风,书架上满满匝匝地放着各类典籍书简,使人仿佛置身一个贫寒书生的蜗居。而这包兴也是包公手下的得力之人,所以宁总管也就仔细地陪着说话。
只听外边李才说:“老爷来了。”就听外边洪钟般的声音:“客人请进来了没有?”“包兴连忙站起身去揭帘子,包公便直步走了进来。宁总管也忙起身施礼说:”本想昨天来给大人请安,但又想大人一路疲乏,就今天前来,不知大人一路上可否顺利?“包公道了谢,说:”一路上都很顺利。“宁总管见包人情绪不错便说:”这次前来还有一事是受六合王爷之命,要对包大人讲。“包公说:”总管有事只管说,不必见外嘛。“宁总管就说:”说起来这事也不是什么官事。平日我们王爷敬佩包大人的精忠为国识辨贤愚,早有相交的心意,可一直没有机会,便时常向狄娘娘提起包大人的为人处事,狄娘娘听了也很是喜欢。如今大人出巡陈州又除了那荼毒百姓的庞昱,更是为国为民不畏权势。我们狄娘娘听说后更是惊叹不已,说有机会要见大人,还让王爷也该向包大人多学习才是。我们王爷也是一位心直口快清正严明的人,所以一心要和包大人相交却是没有什么好的机遇。这次马上就到娘娘的华诞之日,我特来告知大人。大人为何不备份礼物前去贺寿?这样又可以拉得近些,也便于王爷和包大人的结交,娘娘也不白喜爱包大人一番啊。“
宁总管只是一个劲地高谈阔论,却并没有注意到包公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他的话。包公在寻思自己的事情:那六合王爷是位贤王,我虽并不习惯和权贵之门结交,但这次却不啻为解决娘娘一事的好途径。当今世人都以为皇上的生身母亲是狄娘娘,却并不知道他的亲娘正在人间流落受苦。暂且答应邀请,然后征求一下娘娘的意见,看娘娘有没有什么想法。于是包公就问宁总管:“不知道狄娘娘的圣诞是在哪一天?”“就是明天,后天是生辰。”包公就说道:“我刚从陈州回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向圣上禀奏,而且开封府也有许多事情累积在那儿,所以我是不能去向娘娘面贺了,不过明天我会派人去的,另外还有一事须向总管问清。”
“包大人只管问就是了。”
“总管,我作为外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