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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窗前,伫立良久,渐渐地与夜色溶为一体。
清早,平阳县城里刚刚升起几缕炊烟,习惯早起的包拯也不过刚起床,一个睡眼惺松的差役便跑过对他说有人报案。
“报的是什么案?”
“一名年轻女子昨夜失踪。”
“那你带报案人来见我。”
差役出去不久,领过来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年人。一听眼前这人就是开封府尹包拯,老人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眼含热泪说:“包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我和孩子他娘绕着县城整整喊了一晚,可就没找到她,现在老太婆还躺在床上哭呢!”
包拯一看跟前这位老人,满面疲惫,眼睛布满血丝,神情凄惨,忙把他搀起来说道:“老人家快快请起,不必着急,将详情告诉本官。”
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地把事情经过讲述出来:老人名叫高占祥,是城北的一个小商人,有个女儿叫高玉蓉,长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昨天晚上,高占祥和夫人与女儿去夜市闲逛,看见卖艺的那里人特别多,也想过去瞧个热闹,谁知刚刚走近,人群忽然大乱,刹时把三个人冲散。高占祥找到了老伴,却又找不到女儿高王蓉。老两口一直等到夜市散了,女儿还不见踪迹。最后,两个人搀扶着绕城喊了一夜,结果依旧如此。高占祥这才意识到女儿失踪了,慌忙跑到平阳县衙来报案。
包拯听完之后问道:“你们家是不是有仇人?”
“回大人,小老儿作的是小本经营,知道和气生财才是传家宝,就是那些前来给女儿提亲的媒婆,小老儿也是礼敬如宾,客气有加。”
“那好,老人家,你先回去吧,本官一定尽快找回你的女儿。”
高占祥含泪点头,不顾包拯阻拦,又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慢慢离去。公孙策与吴守仁听见声音,也先后起床走过来,包拯向他们简要叙述一下情况。二人听完,都沉吟不语。
“于闹市之中走失,现今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是为人掳去,吴县令,不知以前贵县发生过这种事没有?”公孙策问道。
“以前本县绝对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而且即使是那夜市上的失窃案也只是新近才屡屡发生,好像这些案子是单单冲着包大人似的。”吴守仁满脸不得已的苦笑。
“既然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大案,而最近却又案件颇颇,那么是不是外地滞留在此地的人作的案呢?”包拯问吴守仁。
“下官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平阳县里外地人颇多,查起来实在太过麻烦。”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禀报道:“大人,又有一个人前来报案。”
吴守仁揉揉睡意仍未消尽的眼睛,对包拯和公孙策说:“看来今天我们脸也来不及洗,饭更来不及吃,就得升堂问案。”
这一次报案的又是一个老人,神色凄惨,跪在堂下哭个不停。包拯等人见了也跟着暗暗垂泪,嘶哑着嗓子说道:“老人家,请起来说话。”
老人家答应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眯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问道:“哪一位是青天包大人啊?”
“老人家,我就是开封府尹包拯,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吧。”
“吴大人,我找包大人可不是不信任你,你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好官,但我却更信包大人。”
“老人家,您不用说,我知道。”
“包大人,”老人喊了一声,又禁不住老泪纵横,“小老儿陈解元,妻子早亡,只留下一女儿翠玉与我相依为命,没想到,没想到,今天早晨她竟惨死在阁楼之上!”
“她是因何而死?”包拯突然预感到这一切来得并不是偶然。
“呜呜,大人,小女她是被人……被人强暴而死的!”看得出,陈解元在极力避免涉及这个话题。
包拯听罢,眉头紧锁,一夜之间,两名少女,一个下落不明,另一名被人强暴而死,看来一个黑暗的势力正在悄悄地向着善良的人们伸出魔爪,必须要赶在它肆虐之前把魔爪斩断。想到这儿,他问陈解元:“老人家,您能否带我们去你家看一下?”
“当然能,当然能,不然怎么破案。”
陈解元家住城南近郊,距平阳县衙也不太近,而陈解元竟是一大早跑来报案的。他家的住所是一处木质的二层小楼,楼下堆满木器,他是作木器生意的,而他的床就在那些凌乱的木器之中摆放着。顺着窄窄的楼梯上了阁楼,便闻见少女闺房那种特有的幽香。陈解元忽然痛苦地扭过脸去。
包拯等人往床上一看,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呈现在跟前:床上的少女全身赤裸,只有胸前和私处盖着一点东西,裸露着肌肤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抓痕,双腿大大地敞开着。她的脸虽然狰狞可怕,但肤色白净,五官极其出众,看得出活着时她一定是个美人。
公孙策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回来对包拯说:“大人,死者阴阜宽松,阴道内遗有精虫,而且身下有血迹,证明死前被人强暴过;脖颈的上部有两处卡痕,系窒息而死,而且手法似乎也是懂武功的才会,另外,死者身上的抓痕很可能也是凶手所留。”
“禽兽!”吴守仁怒不可遏地低吼着。
“大人,昨晚半夜,草民听见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但又听不到一点声响,只觉疲惫不堪,便再次翻身睡倒,一觉睡到天亮,然而翠玉仍没有起床,又等了一会儿,我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往常这个时间她已经起来做早饭了,我预感到事情可能有点不妙,又大喊几声,这才冲上楼去,结果……结果就看到她躺在床上,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包拯一边听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屋中的摆设。很简单,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本书,其它的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包拯信步走到窗台边,问陈解元:“老人家,那凶手会不会是从一楼潜进,而后由楼梯走上二楼,强暴了翠玉姑娘呢?”
“绝对不可能!”老人的口气极其坚决:“早晨我起床之后,店门紧闭,而且我们的店门是加了栓的,从外面根本拨不开。”
“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由这扇窗子进入屋中行凶的。”
包拯推开窗子,外面竟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站在阳台上,举目四顾,县城的街道沐浴在一片温暖柔和的阳光中,街道上也开始喧闹起来,人来人往,说说笑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包大人,”陈解元说道:“那个阳台是草民特地为女儿翠玉建造的,她就是喜欢站在上面看外面的东西,后来,因她生得美貌,引得许多浮浪男人都挤在阳台下看她,我便不准她白天上阳台,只许她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在阳台上站一会儿。”
“昨天晚上翠玉姑娘在阳台上呆过吗?”包拯问道。
“呆过,呆过。”陈解元说:“昨天晚上都已经很晚了,可翠玉那丫头还不肯睡,我上去让她早点儿睡,她也乖乖地答应了,没想到那竟是我们爷俩儿的最后一次谈话。”
说着,老人又呜呜哭泣起来。
站在窗前,包拯发现窗下就是一条非常宽阔热闹的街道,便问陈解元:“那么,昨天晚上你劝翠玉姑娘早点儿睡觉的时候,是否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陈解元紧锁双眉,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说:“当时天已经很晚了,邻居们恐怕也都睡了。……对了,我听见赶夜市的商人们回来的声音。南城去夜市作买卖的人并不多,但都回来很晚,昨晚我听到他们在楼下经过的喧闹声了!”
包拯和公孙策、吴守仁交换一下眼色,这也许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接着,他又对展昭说:“展护卫,以你的武功,要跳上这个阳台是否很容易?”
展昭伏身向下看了看,说道:“以我的武功,要窜上这个阁楼的阳台,虽然可以,但也要费点力气。”
原来陈解元这幢木屋虽然只是二层建筑,但第一层为了便于贮存木器,修建得特别高,二层的阁楼也就高了起来,而且阁楼阳台修得非常小,只能容一个人站立,阳台上面便是突出的房顶,如果从下面往上跳,弄不好就会撞在屋顶上而摔下去。同时,阳台之下毫无藉借之物,根本不可能攀援上来。
“这样看来,凶手的武功也并不弱。”包拯自言自语道。
“起码并不比展昭差。”展昭接口说。
“也许凶手是借助某些东西跳上来的呢?”吴守仁插嘴说。
“这也非常有可能。”
几个人都点点头,连展昭也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儿。
与陈解元告别,走出木器店,包拯只觉眼前一片光明,天空也依旧那么晴朗美丽,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压抑,这种压抑给了他一种莫可名状的沉重。他转身对公孙策说:“我们回去就分头行动,尽快抓住凶手。”
说着,几个人步履沉重地走上长街。
忽然,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灿烂地冲他们笑着,笑得包拯、公孙策和展昭都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县太爷,您这是微服私访啊?”男的恭恭敬敬地向吴守仁打着招呼,原来他们认识吴守仁。
“县太爷,是不是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女的也是笑眯眯的。
“没什么案子,一点小事情,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回大人,我们打算去买点儿好菜,吃得丰盛一点儿,晚上还得去赶夜市呢!”
“你们做活也够辛苦的。”
“辛苦什么,要不是吴大人您帮忙,我们兄妹俩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好了,吴大人,您去忙您的,我们兄妹俩先走了。”
说着,两个用眼光瞅瞅包拯等人,转身走了。吴守仁转过身,看见包拯正直眼瞅着两个人的背影,便颇为奇怪地问道:“怎么,包大人,你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吗,他们不就是昨晚夜市上卖艺的一男一女吗?男的叫花满楼,女的叫花月妙。”
“是,我说怎么有点面熟呢!”顿了一下,包拯忽然又说道:“对了,他们兄妹俩也住在南城吗?”
“是,他们住在城南一座废弃的破庙里。一个月前,他们兄妹俩来到平阳县,找到我,当时的样子非常可怜,说要在夜市上打把式卖艺,混口饭吃,我就答应下来,不但在夜市上给他们找了个地方打场子,又让他们住在破庙里,虽然破,但毕竟不用掏钱啊。所以,兄妹俩也就对我挺感激的。”
“这兄妹两人是哪个地方的人?”
“福建漳州人。”
“那罗亦刚是不是也是福建人?”
“是,罗亦刚是福建南平人。”公孙策回答道。
几个人回到县衙,已是中午时分,包拯连歇都没歇,又找到那个昨晚跟踪罗亦刚的差役,再去城东的悦来客栈查一查罗亦刚的底细。差役答应着转身而去。去不多时,便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说罗亦刚已经在今天早晨结帐面去,仆人三成也不见了,就连那满屋子的竹器也一个不剩。
一条线索断了。
包拯忽然问那名差役:“那店家是否知道罗亦刚什么时候住入悦来客栈的?”
“一月之前。”
恰好与花家兄妹来平阳之日期相同。
包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这时,早已久候的仆人急匆匆地把饭菜摆了上来,几个人这才饥肠辘辘却又食不甘味吃下了今天的第一顿饭。杯盘撤下之后,几个人又冥思苦想这连续的几个案件。包拯最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