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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
为了避人耳目,李平山放弃了从陆路前往赤石崖而改走水路,因为挟持着一个大活人毕竟不太容易遮掩。如果他与佳蕙赶到赤石崖,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奸杀了牡丹,这个案子也就会成为一桩悬案,但所幸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终究会伏法。
由襄阳县奔赤石崖走陆路是捷径,如果水路,须由汉水逆流而上,然后再上岸步行才可抵达。李平山在汉水边雇了一艘船,船夫本来见他裹持佳蕙,不想乘载,后来李平山多出银子,船夫才勉强答应。上船之后,李平山把佳蕙的手脚都绑上,嘴里也塞上布条,以防她声张出去。说来也巧,他们正碰上调任长沙太守的邵邦杰自汉水顺流而下,去长沙赴任。随行人员很多,喧闹声提醒了佳蕙,她趁李平山不注意,奋力从自己乘坐的小船的舱口爬出去,一下子跌在水里。官船上的人一见有人落水,慌忙跳下水来搭救,几个水性好的人七手八脚地把佳蕙救上官船,让她把水吐净,又呆了一会,佳蕙才醒过来,口中的布条和绑住手脚的绳索当然早已被人解除。这么一折腾,船内的邵邦杰也被惊动了,命人出来查看,众人这才把佳蕙扶进内舱。佳蕙一听面前坐着的是新任长沙太守邵邦杰,竟然一下子激动得晕了过去。邵邦杰纳闷不已,忙命人施救。又费了好大力气,佳蕙才醒过来。经过这么多天非人的折磨和摧残,佳蕙身体极度虚弱,有时甚至精神恍惚,如今一下子遇到亲人,早已泣不成声,跪爬几步,扑倒在邵邦杰面前叫道:“邵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家小姐报仇啊!”
“孩子,你别着急,慢慢说,你们家小姐是谁,她有什么仇啊?”
“大人,但我们家老爷您应该认得,他就是被贬在家的昔日兵部尚书金辉金大人。”
一听到金辉的名字,邵邦杰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忽然注意到别人都在奇怪地瞅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坐在椅了上,但却依然掩不住满脸的激动和兴奋,急急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投水自尽呢?”
佳蕙一见邵邦杰的神色,便知道小姐的仇是一定能报了,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一一讲述出来。
包拯静静地听着,突然插嘴说道:“那李平山想必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是,还是包大人料事周全。”邵邦杰面色微微一红,拱手说道:“佳蕙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之后,我又气又怒,忙命人去小船上捉拿李平山,谁知那贼人早已经趁乱逃走,踪迹不见,不过,听佳蕙讲,他们乘船的目的地是赤石崖,李平山大概是只身逃往赤石崖了。”
“那么,邵大人,佳蕙姑娘呢,她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呢?”这是公孙策的声音。
“唉!”一听公孙策提到佳蕙,邵帮忙杰长叹一声,满脸惋惜之色,沉沉说道:“当时没有捉到李平山,她的情绪并无太大波动,而且答应同我们一同前来襄阳,谁知她却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船开不久,天色渐晚,我们为了赶路,就命人连夜行船。半夜,水手们听见船尾”扑通“一声响,忙跑过去看,却见船尾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双鞋,查点一下人数,独独缺了佳蕙。当时天光昏暗,船上所有熟谙水性的人都下水打捞,然而都毫不例外空手而返,无奈,我们只得启航奔襄阳而来,尽快把事情澄清,以免混淆是非,幸亏我们没有来迟。”
“好,好。”一直端坐在椅子的包拯忽然站了起来,抚髯说道:“两个孩子,一个为主伸冤,不惜身受棍棒之苦;一个为主报仇,忍辱负重,最后平心赴死,他们两人的举动真令我们这群堂堂七尺男儿蒙羞。而他们的两个主人,一个已经命赴黄泉,冤屈不得伸,一个仍在牢狱之中,清白未明。绝好的姻缘被李平山这个贼子搞得一塌糊涂,而他却能全身而逃。今日我包拯不能捉他伏法,怎么对得起翘首乞盼的黎民百姓,怎么能对得起头上的朗朗青天,展护卫,我命你率领人马,火速赶往赤石崖,捉拿李平山归案,如有抗拒,就地正法!”
包公只想着为民除害,他哪里知道这赤石崖是一个顽固的贼窝,上上下下几千人也成了气候,分工井然,武器齐备,也勾结好了地方官,所要除李平山,先要拿下赤石崖。
赤石崖在襄阳县北面的武当县境内,地势险要,重峦叠峰,山顶与山底的气候差异很大,原来这里可以当作盛夏纳凉避暑的好去处,游人不断,但自从山上被土匪占据,来的人是越来越少。到后来,除了这群土匪在这里胡搞瞎弄,简直就是人迹罕至。赤石崖的匪首名叫蓝骁,本领还不错,马上步下都能摆弄一通。
赤石崖虽然被这帮匪徒搞得乌烟瘴气,没有人来,但周围却有好几条官道通往各地,每到山上难以经营的时候,蓝骁就会率领山上的土匪们下山抢劫过往的客商,轻者取其钱财,重者连性命都不给留下。朝廷也派军队来剿过几次,都因赤石崖山势险要而无功返回,后来军费不足,就把他们给搁下了。
艾虎自从与施俊结拜之后,四处游走,谨遵义父欧阳春的教诲,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虽然也曾磕磕绊绊地遇上一些棘手的角色,但都应付过去,而且还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艾虎什么地方都不错,可就是脾气毛躁,遇到事情总喜欢争个先后,决不甘心落在别人后面。对此,欧阳春曾说过他好多次,他也曾经决心改掉,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平常还看不出来,一遇上事儿,老毛病就又犯了。
这一天,艾虎奔波了大半日,邻近傍晚,又饿又渴,相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可是转了半天了没找到一个饭铺。这可把艾虎急坏了。他这人就是怕饿,一饿就心里发慌,说话走路都没了底气。他这儿正着急,忽然看见前面灯火通明,而且有喧闹声一阵一阵传过来。艾虎的精神劲儿一下子就来了,大步流星地向着灯光处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处破败的庙宇,连庙门都没有了,几名壮汉正兴高采烈地围着一堆火吃喝,只听一名脸色黝黑的人说道:“这条大鱼可真不小,幸亏咱兄弟几个这水上饭也不是白吃的,只可惜了我那好网,被这大家伙撞出好几个窟窿,那可是我花大价钱托别人给我买回来的。”
“你这人就是有点小家子气。”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壮硕的人不以为然地说着:“咱在水上混饭吃的人是靠网活着,还是靠鱼活着?回头把这条大鱼献给县太爷,得着赏钱,别说是一条网,就是十条八条也任你挑选。”
“对,还是史云哥哥说得对,我那次看到邻村的几个人捕到一条鱼,还不如咱这个块头大呢,可县太爷却愣是一出手就给了二十两银子,把那几个小子乐得屁颠屁颠的。”一个人随声应和着。
“你要是网不够用的,先从我那拿两条凑合着使,明儿个咱就把鱼抬过去,献给县太爷。”
“算了,算了,网破了让老婆子补补就行,再说我家里还有两条网能将就着使。”
他们在庙里议论纷纷,外面的艾虎闻着扑鼻而来的酒菜香气,早已有点儿骨软筋麻,也来不及打招呼,一下子闯进去,愣愣地叫着:“诸位,我奔走了大半天,现在又渴又饿,能不能让我在你们这添个份子?”
几个渔夫正吃喝得高兴,冷不防被艾虎插进来一杠子,都是满肚子的不高兴,那个刚才还心疼网的渔夫不耐烦地说:“去,去,你来凑什么热闹,赶快给我滚蛋,当心把爷们几个的火气惹起来,到时有你好看的!”
虽然这个人说话有点难听,但艾虎却也实在太唐突,如果他这时软一下,赔个笑脸,事情肯定能解决,他也肯定能得机会填饱肚子。可他偏不,一下子涌上来他那股子牛脾气,一愣一愣地说道:“哎哟,你倒是好大的脾气,我这人就是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今天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艾虎的话音刚落,那几个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紧握双拳,那个身材魁梧的渔夫修养倒还不错,慢慢走到艾虎面前,抱拳说道:“俺叫史云,领着穷哥儿几个在这绿鸭滩水面上混饭吃,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什么你管得着吗?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这顿饭你们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
“好,好。”史云气得一摇头,勃然作色道:“我史云闯荡这么多年,还没见着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小子,今天你若能胜得了我,酒任你喝,菜任你吃,若胜不了我,就得给我们这几个穷哥们儿赔礼道歉!”
“少说费话,先在拳脚上胜了小爷再说吧!”
说着,艾虎就亮开了架式,史云随便叉了个马步,挥拳打过来。艾虎微微一笑,伸手抓住史云的手腕,往怀中一带,底下跟上一脚,力气使年老的史云身不由己地向前摔了出去。幸亏他手急眼快,双手扶住,这才没有摔着。史云大怒,翻身跳起,又奔艾虎扑了过去,然而仍旧是吃亏多,沾光少,身上挨了不少拳脚。这难怪,史云虽然长得膀大腰圆,但只有一身蛮力,根本不会灵活运用,而艾虎却完全得这北快欧阳春的真传,招术精妙。不一会儿,史云便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旁边几个渔夫见状要上去帮忙,史云虚晃一拳,罢手,苦笑着说:“小兄弟武艺超群,史云不是对手,我认栽了,这些酒菜我们动用不多,小兄弟如果不嫌乡下人脏,那就尽情享用,我们走!”
说完,史云头也不回冲进夜色中,大步而去。其余几个本想一齐动手打艾虎,一见史云离去,跺跺脚,转眼间也走了个精光。艾虎一见他们走远,迫不及待地坐在火堆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会儿功夫,酒也没了,菜也光了,文虎也有点醉了。他迷迷糊糊地拎起包袱,想找个地方睡觉,一眼瞥见神案,便把帷幔掀起来,俯身钻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包袱也撒手了,人也睡着了。
艾虎刚睡着不久,外面一溜火把奔着破庙迤逦而来,还夹杂着一阵阵吵闹声,只听一个人嚷嚷着:“要是那小子敢把咱们的鱼给吃了,我非得把他的脑袋搬下来不可!”
转眼间,那些人已经走到庙前,正是刚才离去的那几个渔夫,而且还多了几人,手是都拿着棍子棒子。进了破庙,只见地上一片杯盘狼藉,火堆也要熄灭了,一名渔夫跑到角落里一个大木盘边看了一眼,叫道:“哎呀,史大哥,我们的大鱼还在呢!”
“好,没去就好,”举着火把的史云高兴地说着:“哥儿几个费点儿劲,把这个大家伙弄回去,往县太爷那儿一送,咱们就能发笔小财了!”
几名渔夫听后把手中的火把递到别人手里,跑过去抬那个大木盆。这时,忽然有人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向史云道:“史大哥,这……这是什么声音啊?”
史云侧耳一听,果然有声音,再仔细一听,突然笑了起来,打了问他的那人的头一下,说道:“你就是这么一个老鼠胆,这明明是鼾声吗,看把你吓得那个德性!”
那个人也侧耳听了听,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皮,忽然又迷惑不解地说:“怪呀,这儿就我们几个人,怎么会有人打呼噜呢?”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去找鼾声的源头。找了半天才找到神案跟前,史云一把撩开帷幔,只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