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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夫人果真带领小姐来了。
见那小姐体态轻盈端庄,娴淑文静,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长得漂亮,虽不是绝代佳人,也可以让半个京城引起不少的哄动。一切结婚的事情,包兴每天东跑西颠地准备,到了吉日,京城里的大官小官,连杨忠和皇上都为包公贺喜。开封府上整整吹吹打打了三天,包公是从心里往外高兴,甚至有些飘飘乎乎的感觉,美滋滋的。李小姐虽出生在大家,可并不是那么娇气,对老包体贴,关怀。老包很忙碌,可也不是那种粗心的男人,每天白天在公堂办案,晚上小俩口恩恩爱爱真是让人羡慕。
张氏夫人看到女儿和女婿小俩口恩恩爱爱,住了几天,就告别女儿和女婿回隐逸村去了。临走之前,又把跟随自己多年老实忠心的下人李才留下伺候包公,与包兴一同成为老包的心腹。
有一天早晨,包公刚刚坐在大堂上面,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就有一个老农,年岁在五十左右,口里喊着“冤枉”,上了大堂。包公命令手下人将老农带到堂上。老农磕过头,包公问:“你姓什么,叫什么,有什么冤屈?诉上来。”那老农说:“小人姓张名致仁,是七里村人,有一个弟弟名叫张有道,以买货做小生意为生,住的和我家只不过相距三、五里,有一天,小人到弟弟家中看他,谁知三天前竟然死了。问我弟媳妇刘氏,他是怎样死,为什么连个信儿都不给送呢?刘氏回答,是心疼病死的,因家里当时没有人,所以没有送信。小人认为有道死的不明不白,在祥符县告状,县太爷准了小人的状子,开棺检尸,没想到并没有伤痕。刘氏就放出风来,说了许多诬赖的话。县太爷还打了小人二十大板,回到家中,越想此事是越想不通,有道死得实在是不明不白。没办法,只好投到大老爷这儿,求青天大人为小人作主呀?”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趴在地上。包公问:“你兄弟原来有病吗?”张致仁说:“没有。”包公又问:“你多长时间没去他家,多长时间没见他了?”张致仁说:“我们兄弟一向很好,小人常到他家,他也常来小人家。五天前他还来小人家,小人因他五六天没来,才去他家找他,谁知三天前竟然死了。”包公听了这话,暗自思量,张有道五天之前还到他家,他第六天去看望,又是三天前死的,其中相隔一两天,其中一定有问题。包公想完了,准了状词,立刻出签传刘氏到大堂受审。包公就先退了堂,来到书房,看了状词,怎么想也想不通。
包公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包兴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近来,说:“大人,外面有一个人要见你。这封信是了然和尚写给大人的。”包兴将书信递给了包公,包公听了接过书信。包公是非常尊敬了然和尚的,因此急忙把书信拆开,一看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封推荐信,信中说这人学识渊博,人品极好。包公看完,连忙命包兴请来人进来。那人斯斯文文,跟着包兴来到书房。包公站起身来,那人连忙作了一个揖,包公还礼,让座。
包公看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全是自己在大相国寺时穿的衣服,又肥又长,帽子也皱皱巴巴的。包公看了,便知是了然和尚给他穿戴的。
包公问:“先生姓什么呀?”
那人回答:“晚生复姓公孙名策,屡考屡败,所以流落到了大相国寺。多亏了然和尚施思于我,而且写了推荐信,让我投奔老爷,还请老爷收录。”
包公见他举止端庄,斯斯文文,又问了他一些书籍典故,一一对答如流,学识确实渊博,是一个不被录用的才子。包公很高兴,一是爱才,二是了然和尚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说:“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儿吧。”
正谈着,只听外面有人禀告包公说:“刘氏现在已经传来,正在大堂门口候着呢。”包公吩咐一声,叫李才陪着公孙先生在书房歇着,自己带了包兴,立刻升堂。
包公到公座坐稳,就叫:“带刘氏。”应役的人接声喊:“带刘氏!”
只见从外角门进来一个妇女,年龄不过二十几岁,有几分姿色,身段也不错,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边走口中还自言自语的说:“好端端的人,死了还让人翻尸刷骨的,也不知前生作了什么孽,欠下了谁的。如今把我又传到这里来,不知还会生出什么新招来?”说着那妇人上了堂,也不东瞧西看,袅袅婷婷朝上跪倒,显然是一个老打官司的主儿。
包公问:“你就是刘氏吗?”
那妇人答道:“小妇人刘氏,嫁与货郎张有道为妻。”
包公又问:“你丈夫是什么病死的?”
刘氏说:“那一天晚上,我丈夫回家吃了晚饭之后就睡了。到了二更天左右,忽然说心里怪疼的。小妇人吓坏了,急忙起来。他嚷了几声之后,谁知道不一会儿就死了。害得小妇女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我好命苦呀!”说着,泪流满面。看样子说的这几句倒像是实话。
包公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妇人,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如实招来!”站堂的应和着:“快讲!”
刘氏跪着向前爬了一步,边哭边说到:“老爷,我丈夫确实是害心疼病死的。小妇人也只有这么一条命,哪里敢在这里撒谎。”
包公喝道:“既然是害病死的,你为何不给他哥张致仁送信?现在张致仁已经在本府这里把你告了。快快把事情的真相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刘氏说:“不给张致仁送信,一是小妇女抽不出身来,二是也不敢给他送信。”
包公听了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那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的说:“因小妇人丈夫活着的时候,他常来小妇人家中,可张致仁是一个心怀淫念的人。每见无人,总是和小妇人眉来眼去的,并用一些淫言秽语来挑逗小妇人我,有时甚至动手动脚。一次,小妇人丈夫不在家,他来了后先是淫秽之话乱说一阵,趁小妇人不备将小妇女按翻在床上,动手动脚,幸好邻家来人借东西,他才作罢。为了不伤他们兄弟的和气我一直将气往肚子咽呀!”说到这儿,那妇人哭的似乎比刚才还要厉害。
镇定一下,那妇人接着说:“前次他到小妇人家,小妇人告诉他兄弟已死,他不但不哭,反而向小妇人胡说八道,那些话连小妇人如今都学不出口来。当时被小妇人连嚷带骂,他才走了,谁知他恼羞成怒,在县里告了状,说他兄弟死的不明,要开棺检尸。后来县太爷检验了,并无伤痕,才将他打二十大板。没想到他仍不肯罢手,如今又告到老爷这里。可怜小妇人丈夫死后,受此罪孽,小妇人又担如此丑名,实在是冤枉!恳请青天大老爷为小妇人作主啊!”说着,那妇人就又哭起来了。
包公见这妇人实在是不一般,口若悬河,伶牙俐齿,说的头头是道,有情有理,暗自思量:“听这妇人说话,必非善良。若张致仁与其质对,我看他那诚朴老实的样子,必不是这尖嘴妇人的对手。必须查访其中的实情,妇人才会服输。”想到这里,对刘氏说:“这样说来,你竟是无故被人诬赖,张致仁着实可恶。我自有道理,你先回去,五日后听传吧。”
刘氏磕了头,心中自然是很得意,尽管她努力隐遮,可是也让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包公对她的疑心更大了。
包公退堂以后来到书房,李才正陪着公孙策闲聊,于是把刚刚在堂记录的口供让公孙策观看。公孙策仔细看过,很谦虚的说:“学生看这口供,张致仁怀疑的不差,张有道的确死得不明不白。只是刘氏大狡猾了,必须探访明白,掌握准确的证据,否则那妇人不会服的。”没想到包公心中想的主意,被公孙策一句话就说破了。包公当然很高兴,说:“要是这样,怎么办呢?”
公孙策连忙立起身来,说:“待晚生改扮行装暗里访查访查,如有所得,再来禀复。”
包公听了:“这么说,可就有劳先生了。”
包公让包兴准备一些银两和一些公孙策要的东西。公孙策明白告诉了包兴,包兴连忙办理,不一会儿,全都准备齐了。其实也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药箱,一个招牌,还有道服丝绦鞋袜等物品。公孙策从上到下换好了衣服,背起药箱,拿起招牌,为了掩人耳目,从开封府的角门溜了出去,到七里村查访。
一路上公孙策心中自然是高兴,经了然和尚一推荐就被留用,而且刚到又被委以如此重要的任务。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孙策乘兴而去,闹腾了一天丝毫线索没找到。看看天色已晚,一整天还是早晨在大相国寺喝的粥呢,只觉得饿得利害,只好先回开封府再做打算。谁知道忙中出错,回开封本应该出了七里村往北走,可是公孙策竟然一直朝东南方向走了下去。走了好长时间,才来到一个镇子,这时已是满天星斗,一打听才知道这地方叫检林镇,离开封府要有七十余里的路。公孙策也只有叹息自己一时大意,走错了路,天已很晚,不方便赶路,而且肚子也跟着凑热闹,只好找了一家名叫兴隆的客栈投宿。
公孙策又乏又饿,正要吃饭,只见来了一群人,十多匹马,中间有一个人又黑又矮,高声嚷:“不管他是谁快快给我腾出来,若要惹恼了你老爷我,连你这店我都给你砸了。”
旁边有一个汉子说:“四弟不要无礼。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就是让人家腾挪也要好好说呀。”转过身又向店主人说:“东家,你去看看,都是因为我们人多,分几下住着不方便,拜托,拜托了!”
店东没办法只好走到上房,对公孙策说:“先生,没有什么说的,您老就将就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不上屈尊您老,在东间居住。把外间这两间让给他们吧!”说完了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公孙策说:“来时我原来不住这上房的,是你们小二再三说的,我才住了这房。如今来的客人较多,我情愿将这三间房都让出去,店东给我个单房住就是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为了一间房,何必吵闹呢!”
正说之间,只见进来了一个黑凛凛膀阔腰圆的大汉,满面笑容的说:“使不得!使不得!老先生请自便吧。这外边两间承情让与我等足够了,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我等的从人都叫他们在下房住下,再不敢劳烦老先生了。”
公孙策再三推让,那大汉只是不肯,没办法得挪到东间去。
那大汉让从人将行李搬下,把马的鞍辔卸下,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吵吵嚷嚷的又是要洗脸水,又是要喝的开水,只见这伙人领头的是四个人,另外还有五、六个从人。那个又黑又矮的汉子先自己要了酒菜,饮了起来。他们一到便把店小二忙活得够呛。公孙策早早要上的菜居然一直没上,又不敢催,免得生出什么是非,只好喝了一壶酒。
忽然听见那黑矮的汉子说:“我不怕别的,明天到了开封府我只怕那黑脸包公计较前仇,不肯收录我们兄弟,那可怎么办呢?”
又听那黑脸大汉说:“四弟放心吧,我看包公是开明的人,决不是那种人,吃过饭快快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公孙策一听他们的谈话,知道是投奔包老爷的,不由地站起来,出了他住的东间屋,对着四人举手行礼说:“四位好汉原来是要上开封府的,为啥不早说呢,小弟不才,愿为四位兄长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