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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给你们看,就是不给你们看。”邓丽君在姐妹中间笑着、喊着、叫着、打着。傍晚时她精心梳理得油光光的乌黑发辫,也在与姐妹们的挣扎中变得纷乱。邓丽君虽然抵不过姐妹们的进攻,可是她却拼命地用双手紧紧地护卫着那只小盒,大声叫着:“这只订婚戒指我是不能让大家看的,因为目前这件事还是个秘密,将来万一和郭先生结不成婚,又多不好意思呀?”
“像郭家这种体面的人家,已经将订婚的戒指给了你,为什么还要担心绪不成婚呢?”姐妹们哪里肯依,七手八脚地拥了上来,终于将攥在邓丽君手里的小盒夺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亮闪闪的纯金戒指。尤其是上面镶嵌的绿莹莹宝石,使所有的姐妹们惊羡不已。在一片啧啧称赞声中,有人提出要邓丽君举行一次酒宴来正式公布这桩好婚事。
“不行不行,姐妹们,现在还要请大家为我保密。”邓丽君在幸福中头脑仍然格外清醒,她慌忙收回戒指,劝阻众人说:“因为我认为此刻还不是公开我和郭先生婚事的时候,郭家给了戒指,当然说明他们同意这桩婚事。可是我和郭先生刚刚认识了一年多,又怎么可能结婚呢?”
姐妹们又一叠声地反对说:“莫非又要将这件好事拖上三年五年吗?丽君,你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已经是快30岁的人了,既然看中郭先生可做终生伴侣,何不马上将这桩好姻缘尽快地操办起来,也好让我们大家了却一桩心事。”
“谢谢各位的善意。”邓丽君体会到姐妹们对她婚事的关切,今天夜里由于得到了郭家的正式订婚信物,邓丽君欣喜若狂,然而邓丽君毕竟是理智多于冲动的人,30个春秋她已阅尽了人世间的冷暖。她心里似乎仍然有一抹隐隐的不安,她亲见地拉住姐妹们的手往她楼上的套房里走,一边说道:“何时公开这桩婚事,我还要跟郭先生商量。等到时机真的成熟了,我会公布的,而且要在香港最大的酒店里公布,到时候我要请所有的姐妹们到场,为我助威!”
黎明了。
邓丽君在被窝里正在想着她和郭孔丞的婚事,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弟惊恐的叫声,好像是有人在喊:“快些,快些送医院!”邓丽君大吃一惊,莫非是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吗?昨天傍晚老人家是喝了许多酒,很早就睡下了,他会不会因为饮酒过量或是因为女儿突然归家,过分激动呢?邓丽君想到这里,急忙披衣下床。她来到楼下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父母的卧房里人声嘈杂。母亲和各位兄弟们都在惊呼忙乱。
“阿爸他……怎么了?”邓丽君不顾一切地分开众人,冲到父亲的床榻前,急得欲哭。只见邓枢的面庞苍白,双目闭合,呼吸急促,这是心脏病复发的预兆。邓丽君反倒变得格外冷静起来,她对手忙脚乱的哥哥嫂子们说:“别紧张,马上送医院去!”
在香港荷里活东酒店过30岁生日1983年1月28日——这一天是邓丽君30岁的生日。
清晨,当一轮朝阳从远方天际间冉冉升起来的时候,笼罩在维多利亚海面上的雾霭渐渐地消散开来。香港岛与九龙之间那湛蓝湛蓝的海面变得清晰起来。
邓丽君居住在郭氏父子在香港所建的香格里拉大酒店里。邓丽君住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郭家的准儿媳妇,如果来到有郭家酒店的城市而不住,那样就显得有些生分。郭孔丞为此已经几次在电话里向邓丽君发出盛情的邀请,郭孔丞说:“如果你不住我们家的酒店,日后传出去父亲的面子上是过不去的。你现在大可不必躲躲闪闪了,因为我的母亲已经将订婚的戒指给了你。我想,邓小姐既然可以收下钻石戒指,为什么不可以心安理得地住香格里拉酒店呢?”
邓丽君盛情难却,无法不住。但是她仍然坚持如数交纳她该交的宿费。
邓丽君今天起得格外早。她是为了庆祝自己30岁的生日才起了个大早。旧历年春节已经过去了,这一年的邓丽君是在紧张与奔忙中度过的。本来她希望借回台北演出的机会,与父母兄弟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然而就在她回家的次日凌晨,她的老父因为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台北的荣民总医院。幸亏送去及时,经过该院医生的紧急抢救,邓枢在次日上午就脱离了危险。
“阿爸,您放心,病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正好在台北,每天我都会来看您的。”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邓枢方才从昏厥中悠悠地醒来。他睁开那双昏花的老眼,发现守在床头的几个人影中有他最喜爱的女儿丽君时,他哽哽咽咽地哭了,浑浊的老泪沿着他多皱的脸颊流淌了下来。邓丽君紧紧地抓住邓枢的手哭说:“阿爸,都是女儿不好,如果我始终在你的身边是不会让您那么喝酒的!”
有了女儿这句话,邓枢心中感到一些安慰。他说:“阿丽,你放心,如果此次阿爸的病情好转,定要听你的劝告,不喝酒,不搓麻将,也不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了。阿丽,你放心去演出吧,我已经好了!”
邓丽君在为“狄斯角”做彩排的那几天,恰好是腊月的最后几天,她白天为彩排忙得不可开交,到晚上8点钟彩排结束,她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心急如火地乘车来到医院探视父亲。除夕之夜,邓丽君演出一直到了深夜。当零点台北全城烟花怒放,鞭炮不息的时候,疲惫不堪的邓丽君急匆匆赶到医院,将在花店里刚买的一束紫罗兰,恭恭敬敬地放在老父亲的病榻前,然后,她与患病中的老父一起谈话,陪着他守岁。直到天色已明,邓丽君才倚在父亲的病床边睡着了。
邓丽君临离开台湾返回香港的那一天,台湾岛上的过年气氛仍然浓郁。天色刚亮,邓丽君就独自驱车来到位于鹿港的妈祖庙——天后宫。这是台北最大的庙宇,里面供奉有消洲祖庙开基圣母的神像。这座建于清朝康熙二十二年的大庙,建筑奇伟,几层大殿均雄踞在一条中轴线上,数十年来这座妈祖庙里香火繁盛。
“大慈大悲的六祖开基妈祖,祈求您让我的老父亲早日康复吧!”邓丽君在一位庙祝的引领下,来到大殿的妈祖神像前的蒲团上跪定,她虔诚地在香案上焚点香火,然后跪拜,双眼凝视着彩绘精雕的巨大妈祖神像,口中念念有词地为正在患病的老父祈祷说:“老父的命好苦,他从来没过几天清静享福的好日子。从前他老人家是为家庭所累,如今我们大了,他又患下了许多的病,让我这身为女儿的心中何安?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早日痊愈,愿他老人家还像从前那样硬朗!”
在妈祖庙替父亲焚香后,又到病房里最后看望父亲一眼,邓丽君就急匆匆到桃园机场搭机,她必须在元宵灯节的前一天赶回香港去,那里又有一份早已签订的演出合同在等着她履行。
今天,邓丽君迎来了她人生的第30个春天。沈治后的邓丽君换上了一件刚从台北订做的红色旗袍。她站在镜子前面,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映现出的情影,高兴地笑了。
“阿丽,你早,我来祝贺你的生日!”8点钟刚过,麦灵芝便来到了邓丽君的房间。她今天也起得很早,邓丽君的生日就好比是她自己的生日一样。麦灵芝的双手捧着一束十分艳丽的康乃馨,大朵大朵的花儿上滴着晶莹的水珠,放到邓丽君的房间里,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幽香弥漫开来。
“灵芝姐,何必买花儿呢?你我两人又何必这样?”邓丽君的心里很感激,她亲自将麦灵芝买来的康乃馨放进一只天蓝色的小瓷瓶里,然后她转回身来,上下将打扮一新的麦灵芝打量一番,说:“你今天的装束很好,华贵端庄,真不愧为一位女导演呀!”
“不要嘴贫,你怎么也取笑我?阿丽,倒是你自己很懂得打扮了,也是的,30岁的生日嘛,人生能有几个?”麦灵芝忽然伸出双手,将邓丽君双肩抱住,两眼定定地将女友的粉嫩面庞认真注视了许久,叹道:“阿丽,你才称得上是端庄俏丽呢,唉,只是你还是不善于为自己化妆呀。这也许是因为平时你每次登台唱歌,都有化妆师为你修饰和打扮的原因吧!也好,今天就由我来充当你的化妆师吧!”
麦灵芝重新将邓丽君拉回到大镜子下,就像打扮一位即将出门的新嫁娘一般,为邓丽君盘了头,又小心翼翼地为她勾画眉毛,涂上淡淡的眼影。只半个时辰,邓丽君已经变成一位清雅俏丽,风姿可人的新嫁娘模样了。S “哎哟,太不成样子了,我怎么能化这么浓的妆呢?灵芝姐河行不行,我还是应该本色,因为这只是过生日呀。”邓丽君请求道。
麦灵芝嗔道:“有什么不行啊?虽然这次你不做新嫁娘,可是谁都知道你嫁出去的时间不会很久了。再说,你请朋友们来为你做30岁的生日,也是一件大事。正如你所说,30岁是人生的一半了,而且,你还从来没有正式地过一回生日呢!这一回你干嘛不能体体面面地过一次呢?我想你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必这个样子?”
大约9点钟的光景,邓丽君和麦灵芝就离开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两人一同来到了香港一家名叫“荷里活东迪斯克”的大酒店。这是一座很古老很豪华的英国建筑,邓丽君之所以花钱包下这家大酒店,当然不仅仅因为它的豪华,还由于该酒店能够烧很地道的中国菜肴。
“喀,邓丽君,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是太漂亮了!”邓丽君和麦灵芝刚走进一楼大厅,就见香港最有名的词作家黄霑喜气洋洋地迎上来,这位多年来为邓丽君填写歌词的大名人潇洒地大步走来。他大咧咧地向邓丽君伸出一只手来,与她紧紧相握说:“敝人为能够担当你的生日宴会主持人,备感荣幸!”
邓丽君正欲向黄霑道声谢,坐在大厅内沙发上的许多友人却纷纷迎上来。她们当中有邓丽君歌坛上的姐妹姚炜、潘冰娥、韩玛莉和黄淑仪,还有歌星谭咏鲜和陈欣健、陈伦等人。好友们对邓丽君的30岁生日格外重视,大家都像过节似的,每人精心打扮,赶来赴邓丽君的生日宴会。一时间,姐妹们七嘴八舌地向邓丽君祝贺生日,使邓丽君感到非常幸福。
“丽君,我和你结识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见你如此隆重地办生日酒席啊!”潘冰娥上前来拉住邓丽君的手,说:“莫非这次办生日酒会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
韩玛莉说:“阿丽从来不喜欢大肆铺张,这次倒使人感到惊奇。”
谭咏麟说:“办生日酒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我们以唱歌为职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体面风光一些呢?”
邓丽君国际歌迷会会长蔡小姐说:“依邓小姐对国际演唱艺术的贡献,早就该由我们歌迷会来为她主办这次别开生面的生日酒会了,可是邓小姐却偏偏要自己来主办这个生日酒会。”
在一片热烈的祝福声里,邓丽君第一次感到自己作为一名音乐人存在的价值。在艰难与坎坷中度过了30个春秋的邓丽君,在这一刹那才感到自己成熟了,她不再是在台北到处赶场卖唱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当初为向南洋发展,四处奔波的穷歌手。她如今已经是名震东南亚的著名华人歌星。虽然她刚刚30岁,其声望却远非这个年龄的人可以相比的。邓丽君想到这里,忍不住面现欣慰的微笑,她不肯回答众入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