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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道:“还有商会的。”
姜雨田道:“商会就拉倒吧。你不朝商会借饷,我就朝南天门磕响头了。” 张作霖递给姜雨田一杯茶,道:“那可不行,说话得算话。商会中人得点利,帮着收税也能卖力气,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嘛’。”
这时候,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等人进了议事厅。
张作相大声道:“启禀大人,咱买的枪送到营房啦!” 张作霖道:“枪!啥枪?”
汤玉麟高兴地说道:“100枝德国新式抢,贼棒!我都看花眼了!”
张作霖道:“100枝?谁买的?”
张景惠道:“送枪的人说的明明白白,是巡防营营管张大人买的——咋的?你没买?”
张作霖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要是30枝嘛倒是我买的,这……”
汤玉麟道:“买30给70?!有这等好事?”
张景惠道:“这枪咋使唤?”
张作霖道:“赶紧招兵呀!先招200,能招上来吧?”
张作相道:“人倒有的是,日俄把东边拉都打烂了,逃到河西的难民一天比一天多。可招200人不还是缺枪吗?”
张作霖沉吟了一会儿,说:“趁日俄打仗,枪好说,我能整着。这昝又有难民,咱整着枪就招兵。”
张作相问了句最重要的话,道:“有枪有人,有军饷吗?”
张作霖等4个军官一齐看姜雨田。姜雨田连连摆手:“别瞅我——瞅我干啥?”
张作霖一脸无奈状,甜甜地唤了声:“姜会长,姜大叔……”
姜雨田苦着脸道:“少来!叫啥也没用!叫爷爷也不行!”
张作霖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就叫你老一声姜爷爷,在厘税上再想想招儿,再立点名目。”
姜雨田硬着头皮说:“这新民府弹丸的地界,人丁、地亩、买卖有限点玩意儿。我是挖空心思,能立的名目都立了,就差没朝死人收税了。”
张作霖一拍大腿来了主意:“唉!这不想出来啦!这年头死的人多,在棺材、发丧、坟墓地上再想想招儿。”
众人哈哈大笑,只剩下了姜雨田一个人没笑,他已经笑不来了。
新民府,张作霖家宅院,赵氏在张罗晚饭,张作霖推院门进院,在往上房走时,听见西厢里有动静,他走到窗前听见屋内有“滴滴答答”的声音,猛推门进西屋,看见中町香桔正在电报机前发电报。
张作霖道:“你这是咋回事?咱俩咋讲的: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住么?”
中町香桔道:“是我一个人住呀。”
张作霖道:“你不是说不和任何人来往吗?”
中町香桔道:“我绝对不与任何人来往。”
张作霖瞪开了眼:“你都满世界发电报了,还说不跟外人来往?这河西是中立区知道不?”
中町香桔道:“我的电报只发给在沟帮子的情报部,外人不会知道。”
张作霖虎起眼睛吼叫起来:“你扯啥呀?你这电报机得满大街拉电线,这比在我家门前挂膏药旗还张扬!别人会不知道?唬谁呀?我来老实告诉你,甲午年我跟你们小日本打仗的时候,我亲手绞断你们的电报电线老鼻子了——你唬不了我。”
中町香桔拉过张作霖,走到电报机前,打开干电池箱叫张作霖看仔细,说:“那是十年前的有线电报机,现在不用电线,用这个了。”
张作霖好奇地说:“这是啥玩意儿?”
中町香桔得意道:“干电池。用它把电波发送到空中,对方就接着电报了。”
张作霖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找到电线,回到中町香桔面前,不满道:“就算不拉电线,总在我家发电报,日子一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中町香桔道:“日子长不了。不出3月,我大日本天皇必定战胜沙皇!”
张作霖道:“你们爱谁输谁赢我管不着。这回咱俩说准了,我这房子就租3个月,多一天我也不租。”
中町香桔哈哈大笑,又说:“行,我交了100天的房租。多交的十天房租。是想求张大人办件小事。” 张作霖心想,这小日本花样真多,这会得先问仔细了,便问:“又是啥小事啊?”
中町香桔道:“现在铁路还在俄国人手里,我皇军运送货资不方便。请张大人帮忙买几十辆马拉的大车,这是买车马的钱。”说罢,他将一个鱼篓放到张作霖面前。”
张作霖从鱼篓里抓出一把钱,一看,问道:“这是啥钱?” 中町香桔道:“俄国钱。”
张作霖把钱扔会鱼篓,道:“老百姓管这玩意儿叫羌帖,没人乐意要。”
中町香桔道:“俄国人抢占满洲之后,不是一直在流通吗?”
张作霖哼的一声:“那是老毛子拿枪逼着老百姓收他们的钱——你才刚说啥?3月必定能打败沙皇?”
中町香桔腰杆子立了起来,自信道:“必定能!”
张作霖看了他一眼,心想,有着这样的兵,日本人还真他妈的他妈的什么,他一时也没想好,便说:“你们把俄国人打跑了,这玩意儿当烧纸阴间都不收!你们不是抢老百姓的车马吗!”
中町香桔道:“也不能这么说,这钱在河西中立区不还可以流通吗?”
张作霖“呸呸呸”几声:“拉倒吧!行啦,我收了你们的好处,叫我帮你们买啥都中,可要拿中国银子来买,照说你们也不缺中国银子啊,在马关条约,你们从李中堂手里讹去二万万两银子。抢人家的辽东,说是还回来,又讹去三千万两。辛丑年订条约,又讹去四万万五千万两!你们还有那么多的中国银子不花,还拿这拢火都不好使的破纸来骗人,你们的心也太黑啦!”
中町香桔心想张作霖也是个人物,倒不像情报上描述的百事不通,便道:“好吧,我马上给参谋本部发电报,给你调银子来——其实我们从中国只得了两亿三千万两银子。”
于是,中町香桔坐到电报机前发电报,张作霖起身欲出房门,中町香桔回过头说了句:“张大人,劳您驾把那篓废纸帮我捎出去扔喽。”
张作霖点了点头:“行啊!这忙我能帮。”
张作霖拎鱼篓出西屋,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在院子里查看西屋有没有电线拉出来。他看完地上又看房上头。赵氏在屋子里看着他走动不停,问道:“你找啥啊?”
张作霖随口撒个谎:“我找找……找家雀,我给儿子抓个家雀玩。”
赵氏也不放在心上,道:“别抓啦,饭菜都凉了,西屋那个人昨天就来了,他说是你叫他来住的。”
张作霖拍了拍自己的裤脚,进了堂屋,故意作出想不起来的样子:“我叫他来的?”
赵氏一惊:“咋的?你没叫他来呀?”
张作霖道:“我没叫他来,他敢来吗?”
赵氏道:“你这是咋说话哪?阴阳怪气地,想啥哪?”
张作霖在炕上整个人歪倒,望着屋顶,口中道:“我在想啊,整把子军队真不易啊!”
赵氏不满道:“你别整天就是想着你那军队,家里头啥事也不管,赶紧给儿子找学堂念书啊!别光想着玩家雀。”
新民府巡防营东镇门前,许多辆大车被巡防营的官兵押解到东辕门外。汤玉麟和张作相站在门口,从鱼篓里抓钱付给车主,然后把大车赶进操场。张景惠在操场上验收大车,大车的主人几乎都是农民。
汤玉麟抓一把钱给车主,道:“拿着钱,这车买下了。”
一个农民眼泪都要掉出来,哀求道:“大人老爷,这钱不中,给这钱可不卖。”
汤玉麟一瞪眼睛,道:“咋的?这是钱不?不卖?官兵征用了,你给不给?给你钱就不错了。”
另一个农民看汤玉麟一旁站着的张作相面相不像汤玉麟这般凶横,便央求道:“老爷,这羌帖不能要,太毛荒,不值钱。”
张作相心中虽然不忍,手到底伸到鱼篓,又抱出一大把钱,同情地说:“那就多给你点。”
手捧羌帖、丢了大车的农民呼天抢地:“天呀!这可咋整啊!这咋种地啊!这不跟红胡子一样吗!这不是抢吗……” 这时,跑来一辆车体较长的四轮俄式马拉运货大车,车上装的东西用毡布蒙着,车上有几个俄国汉子,车前与驭手并排坐着的俄国人一身绅士打扮。
汤玉麟将俄国马车拦住,喝道:“站住!你们俄国人到这快儿来干啥?”
那俄国人开口说话,却是一口地道的东北人口音,道:“干啥?这疙瘩是中立区,他小 日本能来,我俄罗斯大帝国就不能来?”
汤玉麟嘿嘿冷笑,道:“你少扯啥大拉小啦的,问你啥说啥,干啥来啦?”
那俄国人道:“我来找张作霖。”
汤玉麟“呦嗬”一声,道:“张作霖是你叫的?你说见就见,有啥事先跟我说。”
那俄国人道:“我车上的东西是送给张作霖的,见不着张作霖我就拉回去。你看看你当得了家?做得了主吗?”
汤玉麟揭开毡布一角,看后跑到院内向张景惠耳语。张景惠示意叫俄国大车进院,他跑向议事厅。汤玉麟到辕门口将俄国大车引进院内。这时,张作霖与张景惠来到大车旁。张作霖揭看大车上的东西,车上装的是四挺马克辛机关枪和几捆俄军军装。
这时候,那俄国人已经向张作霖作了自我介绍,他是俄国远东情报局负责辽西地区的情报官,名叫马德里道夫上校。张作霖高兴地请马德里道夫大校进议事厅,化装成农民的中町香桔,混在辕门外被抓来的农民大车堆儿里,将张作霖巡防营门里外所发生的事,看个一清二楚。
在议事厅内,张作霖先将自己的部下一个个介绍给马德里道夫,又上了茶,然后,张作霖问道:“请问将军阁下,台甫怎么称呼?”
马德里忙道:“张大人,我们俄国人只有大号,没有台甫。我叫马德里道夫,我也不是啥将军,是上校,照将军还差老鼻子远哪!”
张作霖大笑,觉得这个人爽快,不像日本人一脸阴阳怪气,倒是可以打打交道,乐道:“差不丁点儿啦——不过上校阁下的东北话说的可够邪乎的!我还没见过老毛子中国话说这么好的!”
马德里道夫脸有得色,咧嘴笑道:“张大人是不知道我,我外号叫‘满洲通’,生在海参崴长在哈尔滨。满洲这疙瘩的事,都在我心里头装着呢。”
张作霖“嗯”的一声,觉得该转入正题,便问:“那阁下对张某有何见教哪?”
马德里道夫正色道:“敝人是受库罗巴特金统率的派遣,拜会张大人,只是想交个朋友。在绿林,乡团里头,我的朋友贼多。徐福升,刘单子,李翰臣。还有‘卷毛兽铁子林七’——知道吧?那是我的铁哥们儿,我任命他当了‘全满洲森林采伐总管’。当了总管,这满洲木材不海啦去啦!得赚多少钱?”
张作霖一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打住!上校阁下,张某是我大清朝廷命官,我巡防营就是受命剿匪的。我要是抓住卷毛兽铁子林七,就要就地正法——咱们是冰火不同炉啊!”
马德里道夫哈哈大笑,道:“看来张大人对俄罗斯帝国成见颇深啊!这不能怪张大人,这都是小日本从中捣鬼,尽捅猫蛋!小日本满世界去说,俄军在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杀了几万中国百姓。他小日本把旅顺 全城的老百姓都杀了!他杀的少啊?我告诉你吧,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他小日本出的兵最多,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