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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良久,顾绍曰:“公尚未生。”
绍初不晓其言,心甚疑惧。判官云:“阴司讳死,所以唤死为生。”催茶,茶到,判官云:“勿吃,此非人间茶。”逡巡,有著黄人,提一瓶茶来,云:“此是阳官茶,绍可吃矣。”
绍吃三碗讫。判官则领绍见大王,手中把一纸文书,亦不通入。大王正对一字天王坐,天王向大王云:“只为此人来。”大王曰:“有冤家上诉,手虽不杀,口中处分,令杀于江中。”天王令唤崔绍冤家,有紫衣十余人,齐唱喏走出。顷刻间,有一人,著紫遥溃囱荔耍掠幸恢阶矗煲桓救死矗媪於樱匀松矶ㄊ住8救酥胰够粕雷樱慌右嗳唬荒凶右嗳唬砩馈H┘液牌灰眩拼奚芊抢硐嗪ΑL焱跸蛏苎裕骸八倏谟牍Φ隆!鄙苊逯校纪思渚鹈浚堑谩斗鸲プ鹗ぞ罚旆⒃福饔胄淳痪怼
言讫,便不见妇人等。大王及一字天王遂令绍升阶与坐,绍拜谢大王,王答拜。绍谦让曰:“凡夫小生,冤家陈诉,罪当不赦,敢望生回。大王尊重,如是答拜,绍实所不安。”大王曰:“公事已毕,即还生路。存殁殊途,固不合受拜。”大王问绍:“公是谁家子弟?”绍具以房族答之。大王曰:“此若然者,与公是亲家,总是人间马仆射。”绍即起申叙,马仆射犹子磻夫,则绍之妹夫。大王问磻夫安在,绍曰:“阔别已久,知家寄杭州。”大王又曰:“莫怪此来,奉天符令勘,今则却还人道。”便回顾王判官云:“崔子停止何处?”判官曰:“便在某厅中安置。”天王云:“甚好。”绍复咨启大王:“大王在生,名德至重,官位极崇,则合却归人天,为贵人身。何得在阴司职?”大王笑曰:“此官职至不易得。先是杜司徒任此职,总滥蒙司徒知爱,举以自代,所以得处此位。岂容易致哉。”绍复问曰:“司徒替何人?”曰:“替李若初。若初性严寡恕,所以上帝不遣久处此,杜公替之。”绍又曰:“无因得一至此,更欲咨问大王,绍闻冥司有世人生籍。绍不才,兼本抱疾,不敢望人间官职。然顾有亲故,愿一知之,不知可否?”曰:“他人则不可得见,缘与公是亲情,特为致之。大王顾谓王判官曰:”从许一见之,切须诫约,不得令漏泄。漏泄之,则终身喑哑。“又曰:”不知绍先父在此,复以受生?“大王曰:”见在此充职。“绍涕泣曰:”愿一拜觐,不知可否?“王曰:”亡殁多年,不得相见。“绍起辞大王,其一字天王,送绍到王判官厅中,铺陈赡给,一似人间。判官遂引绍到一瓦廊下,廊下又有一楼,便引绍入门。
满壁悉是金榜银榜,备列人间贵人姓名。将相二色,名列金榜。将相以下,悉列银榜。更有长铁榜,列州县府僚属姓名。所见三榜之人,悉是在世人。若谢世者,则随所落籍。王判官谓绍曰:“见之则可,慎勿向世间说榜上人官职。已在位者,犹可言之。未当位者,不可漏泄,当犯大王向来之诫。世人能行好心,必受善报。其阴司诛责恶心人颇甚。”绍在王判官厅中,停止三日。旦暮严,打警(“警”原作“惊”,据明抄本改)鼓数百面,唯不吹角而已。绍问判官曰:“冥司诸事,一切尽似人间,惟空鼓而无角,不知何谓?”判官曰:“夫角声者,像龙吟也。龙者,金精也。金精者,阳之精也。阴府者,至阴之司。所以至阴之所,不欲闻至阳之声。”绍又问:“判官曰:”闻阴司有地狱,不知何在?“判官曰:”地狱名目不少,去此不远,罪人随业轻重而入之。“又问此处城池人物,何盛如是?”判官曰:“此王城也,何得怪盛?”绍又问:“王城之人如海,岂得俱无罪乎,而不入地狱耶?”判官曰:“得处王城者,是业轻之人,不合入地狱。候有生关,则随分高下,各得受生。”又康州流人宋州院官田洪评事,流到州二年,与绍邻居。绍洪复累世通旧,情爱颇洽。绍发康州之日,评事犹甚康宁。去后半月,染疾而卒。绍未回,都不知之。及追到冥司,已见田生在彼。田崔相见,彼此涕泣。田谓绍曰:“洪别公后来,未经旬日,身已谢世矣。不知公何事,忽然到此。”绍曰:“被大王追勘少事,事亦寻了,即得放回。”洪曰:“有少情事,切敢奉托。洪本无子,养外孙郑氏之子为儿,已唤致得。年(”年“上原有”身名“二字,据明抄本删)六十,方自有一子。今被冥司责以夺他人之嗣,以异姓承家,既自有子,又不令外孙归本族,见为此事,被勘劾颇甚。令公却回,望为洪百计致一书,与洪儿子,速令郑氏子归本宗。又与洪传语康州贾使君,洪垂尽之年,窜逐远地,主人情厚,每事相依。及身殁之后,又发遣小儿北归,使道体归葬本土,眷属免滞荒陬。虽仁者用心,固合如是。在洪浅劣,何以当之。但荷恩于重泉,恨无力报。”言讫,二人恸哭而别。居三日,王判官曰:“归可矣,不可久处于此。”一字天王与绍欲回,大王出送。天王行李颇盛,道引骑从,填塞街衢。天王乘一小山自行,大王处分,与绍马骑,尽诸城门。大王下马,拜别天王,天王坐山不下,然从绍相别。绍跪拜,大王亦远拜讫,大王便回。绍与天王自归。行至半路,见四人,皆人身而鱼首,著惨绿衫,把笏,衫上微有血污,临一峻坑而立,泣拜请绍曰:“性命危急。欲堕此坑,非公不能相活。”绍曰:“仆何力以救公?”四人曰:“公但许诺则得。”绍曰:“灼然得。”四人拜谢。又云:“性命已蒙君放讫,更欲启难发之口,有无厌之求,公莫怪否?”绍曰:“但力及者,尽力而应之。”曰:“四人共就公乞《金光明经》,则得度脱罪身矣。”绍复许,言毕,四人皆不见。却回至雷州客馆,见本身偃卧于床,以被蒙复手足。天王曰:“此则公身也,但徐徐入之,莫惧。”如天王言,入本身便活。及苏,问家人辈,死已七日矣,唯心及口鼻微暖。苏后一日许,犹依稀见天王在眼前。又见阶前有一木盆,盆中以水养四鲤鱼。绍问此是何鱼,家人曰:“本买充厨膳,以郎君疾殛,不及修理。”绍曰:“得非临坑四人乎?”遂命投之于陂池中,兼发愿与写《金光明经》一部。(出《玄怪录》,《说郛》卷四引作出《河东记》)
崔绍是博陵王崔玄暐的曾孙子。崔绍的祖父叫崔武,曾在桂林作官。父亲崔直,元和初年也在南海作官,曾被郡里任命到端州做官。崔直为政清廉,生活过得很清苦,从不聚敛贪财。所得薪俸除了养家糊口,就都周济了困难的亲朋。他在郡里呆了一年多,因为得了中风病,卧床不起好几年。本来就很穷,又得了重病,更是惨淡,死了以后,家里几乎只剩四壁,家里的人们也没有能力拉他的灵柩回北方故土安葬。崔绍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兢兢业业的作人为官,处处效法亡父的节操而积德行善。当时郡里有“南越会府”,(是一种同乡互助性的会馆),常常资助一些清贫的官员和沦落的士人学子。崔绍常常为了救燃眉之急迫于冻饿之苦,不得不到“南越会府”中求点帮助。在会府里结识了贾继宗,他的外表兄夏侯氏的儿子就是崔绍的女婿,所以崔绍和贾继宗交往很密,对他家很熟。大和六年,贾继宗由琼州招讨使改任康州牧(一个州的长官),就荐举崔绍到州衙里任掾属(负责文秘的官)。康州所属有个县名端溪,代理县尉陇西人李彧是前任大理寺评事景休的侄子。崔绍与李彧是的交情,处得很融洽。崔、李两家住得也很近。李彧家里养了一只母猫,常常跑到崔绍家抓耗子。南方当地有种民俗十分讨厌,别人家的猫在自己家里生崽,认为是很不吉利的事。李彧家的母猫在崔绍家生了两只猫崽,崔绍十分厌恶,就让家里的僮仆把三只猫拴在一个筐箩里,弄了些石头装在里面,又用绳子把筐口拴死,扔到了江里。不到一个月,崔绍的生身母亲荥阳人郑氏去世,按官方的规定父母去世凡有官职的必须解除职务守孝。崔绍解了官更加贫苦了,家里有好几辈的孤寡,连喝粥的钱都供不上,常常是吃了早上没有晚上的。崔绍实在没办法,就在广州一带到处游荡,向亲戚朋友们告帮。他于太和八年五月八日从康州出发,走遍了海南的几个郡,到这年的九月十日到了雷州。崔绍家里经常供奉的神像,是一字天王,已经供了两代。崔绍到雷州后,住在旅店里,当月二十四日突然得了热病,过了一夜更重了,第二天就死了。临死的时候,崔绍忽然看见两个人,一个穿黄衣一个穿黑衣,手里拿着公文对崔绍说:“我们奉阎王的命令捕你。”崔绍一开始不服,说:“我一辈子净作好事,从未做过恶,我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捉到阴间呢?”两个鬼卒大怒,说:“你杀害了三个无辜的人,被害人在阴间告了你,天帝都下了公文让阎罗王审问你,准备让你为受害人抵命呢,你怎敢自己叫屈,抗拒王命?”说罢展开手中的公文。崔绍见上面的字写得很清楚,但鬼卒不许他细看。崔绍这时心里十分害怕,但仍不知道判自己什么罪。这时,见来了一个神人,两个鬼卒赶快伏在地上叩拜。神对崔绍说:“你认识我吗?”崔绍说不认识。神说:“我就是一字天王,你家供奉我多年了,我常常想报答你。现在我知道你遭了难,所以特地来救你。”崔绍一听立刻跪伏在地下求一字天王相救。天王说:“你尽管跟我走吧,我保你不会有灾难。”说罢天王就走了。崔绍紧跟着天王,那两个鬼卒在崔绍身后押着。他们走过去的是一望无头的大道,也不知这道是通向哪里的。走了五十多里。天王问崔绍累不累,崔绍说不太累,还能勉强走二三十里。天王说,快到了。正纳闷寻思快到什么地方时,远远看见一个城门,城墙有几十丈高,门楼很高大,有两个神人把守着,他们见天王来了,都侧身站着行礼,显出很敬畏的样子。又走了五里,又看见一个城门,有四个神守着。这四个神见了天王后,也像第一个城门前的神那样行礼。再走三里多地,又有一个城门,但城门关着。
天王对崔绍说:“你先站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城去。”说罢天王就腾空从城上飞过去进了城。过了一顿饭工夫,听见城门上的大锁有了响动,城门大开,见有十个神人,天王也在中间,看他们的神色,都很忧虑恐惧。又走了一里地,又见一个城门。城里有八条街,街道十分宽阔,两边种着各种树木。崔绍认不出来是什么树。街上有很多的神人,简直数不清有多少,都站在树下。八条街中有一条街最大,顺这条街往西走,又有一个城门,门两旁各有好几十间楼房,房门都挂着帘子。街道上各种人物都很多,车、轿混杂在一起,车盖轿篷五彩缤纷。有骑马的,也有骑驴的,和人世间的街市一模一样。这个城门,没有人看守。又过了一道城门,尽是高楼,不记得有多少间,楼上的房门都挂着珠帘翠幕,看得人眼花缭乱。楼上全都是女人,没有一个男人。她们的衣服十分华丽,佩戴的首饰非常新奇,高贵绚丽是人世上从来没见过的。每家门上都挂着朱红的旗或银粉绘制的彩旗,旗多得数不过来。也有好几百穿紫衣服的人在城门上来来往往。天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