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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8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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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法长
  河南龙门寺僧法长者,郑州原武人。宝历中,尝自龙门归原武。家有田数顷,稔则未刈。一夕,因乘马行田间。马忽屹不前,虽鞭抶,辄不动,唯瞪目东望,若有所见。时月明,随其望数百步外,有一物,如古木色,兀然而来。长惧,即回马走道左数十步,伺之。
  其物来渐近,乃白气,高六七尺,腥秽甚,愈于鲍肆。有声绵绵,如呻吟,西望而去。长策马随其后,常远数十步。行一里余,至里民王氏家,遂突入焉,长驻马伺之。顷之,忽闻其家呼曰:“车宇下牛将死,可偕来视之!”又顷,闻呼:“后舍驴蹶仆地,不可救!”又顷。闻惊哭。有出者,长佯过讯之,曰:“主人有子十余岁,忽卒。”语未竟。又闻哭音,或惊叫,联联不已。夜分后,声渐少,迨明而绝。长骇异,即具告其邻,偕来王氏居侦之。
  其中悄然无闻,因开户,而其家十余人皆死,鸡犬无存焉。(出《宣室志》)
  河南龙门寺的僧人法长,郑州原武人。宝历年间,他从龙门回到原武老家,家里有几顷地的庄稼,成熟了还没有收割。一天晚上,他就骑着马走到田间。马忽然停止不前,即使用鞭打它,它也一动不动,只瞪着眼向东望,好象看到什么东西。当时月光很亮,随着它望的方向几百步之外,有一个东西。那东西颜色象古树,突然而来。法长害怕,就回马跑到道旁十几步远的地方,等候在那里。那东西渐渐向近处来,一看,原来是一团白气,六七尺高,又腥又脏,超过鱼店。那东西发出绵绵的声音,好象呻吟,向西望了望就离去了。法长策马跟在它后面,总保持十几步的距离。走了一里多,来到乡民老王家门前,那东西就突然进去了。法长驻马等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这家有人喊:“车棚里的牛要死啦!大家快来看哪!”又过了一会儿,听有人喊后屋的驴倒在地上,不能救了。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惊哭。有人走出来,法长装作路过这里一打听,那人说,这家主人有个十多岁的儿子,忽然死了。话没说完,又听到哭声,有的惊叫,连连不断。入夜以后,声音渐少,等到天明就彻底没声了。法长惊异,就详细告诉了邻居,一块到这家来看,院中悄然无声,破门而入,见这家十多口人都死了,鸡犬没有活着的。
  河北村正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敛。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进,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
  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觉乐声在一柏林上。乃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击之,尸倒,乐声亦止,遂负而还。(出《酉阳杂俎》)
  处士郑宾于说,他曾经客游河北,有一个村正刚死了妻子,没有入殓。日暮时分,儿女们忽然觉得有乐声渐渐接近,来到庭院时,那尸体就动弹了。等到乐声进了屋,就象萦绕在梁栋之间,尸体便起来跳舞。乐声又出去了,尸体就倒下了。不一会儿尸体出了门,随乐声而去。这一家又惊又怕。当时天黑,也不敢出去寻找追赶。一更时分,村正刚回来,知道了此事,就折了胳膊粗的一根桑树枝,带着酒劲大骂着到处寻找。他走进墓林,大约走了五六里,又觉得乐声在一棵柏树上。等到走到树前,树下有荧荧的火光,尸体正舞呢。村正抡棒就打,尸体倒下去,乐声也停止了。于是他背着尸体回来。
  僧弘济
  医僧行儒说,福州有僧弘济,斋戒精苦。尝于沙岸得一颅骨,遂贮衣篮中。归寺数日,忽眠中有物啮其耳,以手拨之落,声如数升物,疑其颅骨所为也。及明,果坠在床下,遂破为六片,零置瓦沟中。夜半,有火如鸡卵,次第入瓦下,烛之,弘济责曰:“尔不能求生人天,凭朽骨何也?”于是怪绝。(出《酉阳杂俎》)
  行医和尚行儒说,福州有一个叫弘济的和尚,认真斋戒,精心刻苦。他曾经在沙岸上拾到一个颅骨,就把它收藏在衣篮中。回到寺里几天,忽然在睡觉的时候有东西咬他的耳朵。
  他用手把那东西打落,声音象几升东西落地那样重。他怀疑是那颅骨干的。等到了天亮一看,颅骨果然掉到床下。于是他把颅骨打碎成六片,散放在瓦沟中。夜半时分,有鸡蛋大的火球,依次进入瓦下,用蜡烛照着它,弘济责怪道:“你不能在人间求生,凭着一块烂骨头能怎样!”于是怪物就绝迹了。
  金友章
  金友章者,河内人,隐于蒲州中条山,凡五载。山有女子,日常挈瓶而汲溪水,容貌殊丽。友章于斋中遥见,心甚悦之。一日,女子复汲,友章蹑屣企户而调之曰:“谁家丽人,频此汲耶?”女子笑曰:“涧下流泉,本无常主,须则取之,岂有定限?先不相知,一何造次!然儿止居近里,少小孤遗。今且托身于姨舍,艰危受尽,无以自适。”友章曰:“娘子既未适人,友章方谋婚媾,既偶夙心,无宜遐弃。未委如何耳?”女曰:“君子既不以貌陋见鄙,委焉敢拒违?然候夜而赴佳命。”言讫,女子汲水而去,是夕果至。友章迎之入室,夫妇之道,久而益敬。友章每夜读书,常至宵分,妻常坐伴之,如此半年矣。一夕,友章如常执卷,而妻不坐,但伫立侍坐。友章诘之,以他事告。友章乃令妻就寝,妻曰:“君今夜归房,慎勿执烛,妾之幸矣。”既而友章秉烛就榻,即于被下,见其妻乃一枯骨耳。友章惋叹良久,复以被覆之。须臾,乃复本形,因大悸怖,而谓友章曰:“妾非人也,乃山南枯骨之精,居此山北。有恒明王者,鬼之首也。常每月一朝,妾自事金郎,半年都不至彼。向为鬼使所录,榜妾铁杖百。妾受此楚毒,不胜其苦,向以化身未得,岂意金郎视之也。事以彰矣,君宜速出,更不留恋。盖此山中,凡物总有精魅附之,恐损金郎。”言讫,涕泣呜咽,因尔不见,友章亦凄恨而去。(出《集异记》)
  金友章,河内人,隐居在蒲州中条山,共五年。山中有一位女子,容貌非常美丽,常带着罐子到溪边打水。金友章在屋里远远望见那女子,心里很喜欢她。一日,女子又到溪边打水,金友章轻步开门调情说:“谁家的美人打水这么勤!”女子笑着:“涧下的流水,本没有主人,需要就来取,哪有什么一定之限!你以前也不认识我,多么冒失!我就住在附近,从小失去父母,现在暂且托身住在姨母家里,受尽了艰难,自己没有嫁人。”金友章说:“娘子既然没有嫁人,我正在谋求婚姻,和你婚配是我的夙愿,你不应该远嫁,不远嫁可以吗?”女子说:“您既然不嫌我长得丑,我哪敢拒绝?但是要等到了夜晚我才能来成全好事。”说完,女子汲水离去。这天晚上,她果然来了。金友章把她迎到屋里。夫妻之道,时间越久越互相尊敬。金友章每夜读书,常读到半夜,妻总是伴着他。如此半年了。一天晚上,金友章照常捧卷阅读,而妻不坐下,只伫立在那里侍候她。金友章问她怎么了,她说的是别的事。金友章就让她睡觉。妻说:“你今晚回房的时候,千万不要拿蜡烛,这就是我的万幸啦。”后来金友章拿着蜡烛回屋上床,见他的妻子原来是一具枯骨。金友章惋惜嗟叹了好长时间。又用被盖上了。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本形,于是她特别害怕,对金友章说:“我不是人,是山南的一个枯骨精,住在这山北面。有个叫恒明王的,是鬼的首领,平常每月要朝见一次。我自从嫁给你,半年都没到他那去了,刚才被鬼捉去打我一百铁棍。我受这样的毒打,非常痛苦。刚才没有变成人形,哪想到让你看到了!事情已经明白了,你应该马上出去,更不要留恋。这山里边,大凡所有东西,总有精魅附其身,恐怕对你有害。”说完,她哭泣呜咽,于是就不见了。金友章也凄楚地含恨离开那里。
  于 凝
  岐人于凝者,性嗜酒,常往来邠泾间。故人宰宜禄,因访饮酒,涉旬乃返。既而宿醒未愈,令童仆先路,以备休憩。时孟夏,麦野韶润,缓辔而行,遥见道左嘉木美荫,因就焉。
  至则系马藉草,坐未定,忽见马首南顾,鼻息恐骇,若有睹焉。凝则随向观之,百步外,有枯骨如雪,箕踞于荒冢之上,五体百骸,无有不具,眼鼻皆通明,背肋玲珑,枝节可数,凝即跨马稍前,枯骨乃开口吹嘘,槁叶轻尘,纷然自出。上有乌鸢纷飞,嘲噪甚众。凝良久稍逼,枯骨乃竦然挺立,骨节绝伟。凝心悸,马亦惊走,遂驰赴旅舍。而先路童仆出迎,相顾骇曰:“郎君神思,一何惨悴!”凝即说之。适有泾倅十余。各执长短兵援蕃。觇以东。皆曰:“岂有是哉?”洎逆旅少年辈,集聚极众。凝即为之导前,仍与众约曰:“倘或尚在,当共碎之。虽然,恐不得见矣。”俄到其处,而端坐如故。或则叫噪,曾不动摇;或则弯弓发矢,又无中者;或欲环之前进,则亦相顾莫能先焉。久之,枯骸欻然自起,徐徐南去。日势已晚,众各恐詟,稍稍遂散。凝亦鞭马而回。远望,尚见乌鹊翔集,逐去不散。自后凝屡经其地,及询左近居人,乃无复见者。(出《集异记》)
  岐州人于凝,生性嗜酒,常常往来于邠州泾州之间。他有个老朋友叫宰宜禄,一次去喝酒,过了十来天才回来。不久,他饮酒隔夜未醒,让童仆提前上路,以预备休息事项。当时正是孟夏,小麦的田野韶光湿润。他骑马徐徐而行,远远望见道旁有一处很美的树林,就走过去。到得那里就拴马喂上。刚坐下,忽见马头向南看,鼻息惊恐骇怕,好象看到了什么东西。于凝就随着它看的方向看去,见百步之外,有一具雪白的枯骨蹲踞在荒坟上,各部位骨骼,没有不具备的。眼和鼻子都通明,背部肋骨小巧,枝节清晰可见。于凝就跨马慢慢走上前去。枯骨就开口吹气,枯叶和灰尘纷纷自己飘出来。上边有乌鸦纷飞,杂然吵闹。于凝好久才渐渐走近。枯骨就竦然挺立起来,骨节非常高大。于凝心里惊悸,马也吓跑了。于是就跑到客店。提前上路的童仆出来迎接,见了他吃惊地说:“郎君的神情多么凄惨憔悴!。”
  于凝就说了路上的事情。碰巧有十几个泾州的兵卒,各拿着长短兵器援助蕃兵,向东方窥视,都说:“哪有这样的事呢?”再加上客店里的年轻人,聚集了很多人。于凝就为他们在前边引路,还和大伙约定说:“如果还在,应该一起上去打碎它。这样虽好,恐怕看不见了。”不多时来到那地方,那枯骨照旧端坐在那里。有人就大叫,它居然不动不摇。有的人就拉弓放箭,又没有射中的。有的人想要包围它,却也互相看着不先走。时间久了,枯骨突然自己站起,慢慢向南而去。天色已晚,众人恐惧,慢慢就散了。于凝骑马回来了。远远望去,还有乌鸦鸟雀在空中翔集,赶也赶不散。此后于凝多次经过这里,等到打听左右的邻居,竟没有再见到的。
  卷第365 妖怪七卷第三百六十五
  妖怪七
  王申子 韩佽 许敬张闲 太原小儿 李师古 孟不疑 戴詧 杜悰 郑絪
  河北军将 宫山僧王申子
  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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