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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7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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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远寻,公部下伍伯,判冥者也。”畅默喜。其日入,便具簪笏,召伍伯,升阶答拜,命坐设食。伍伯恐耸,不如所为。良久谓之曰:“某自揣才业不后于人,年已六十,官为县宰。不辞碌碌守职,但恐终不出下流。要知此后如何,苟能晚达。即且守之,若其终无,即当解绶入山,服饵寻道。未能一决,知公是幽冥主者,为一言也。”伍伯避席色沮曰:“小人蒙公异礼如此,是今日有隐于公,即负深恩;不隐即受祸,然势不得已而言也。某非幽明主者,所掌亦冥中伍伯耳。但于杖数量人之死生。凡人将有厄,皆先受数杖,二十已上皆死,二十已下,但重病耳。以此斟酌,往往误言于里中,未尝差也。”畅即诘之曰:“当今主者为谁?”曰:“召慎不可泄露,邻县令某是也。闻即当来此,公自求之,必不可言得之于某。”旬日,邻宰果来,与畅俱诣州季集。畅凌晨远迎,馆于县宅,燕劳加等。既至,乃一老翁,七十余矣。当时天公承平,河北簿尉,皆豪贵子弟。令长甚适后士,老宰谢畅曰:“公名望高,某寒贱。以明法出身,幸因邻地。岂敢当此优礼。”词色感愧,乃与之俱诣郡。又与同归,馆于县宅,益为欢洽。明日将别,其夜,延于深室,具簪笏再拜,如问伍伯之词,而加恳切。老宰厉声曰:“是谁言耶?”词色甚怒,曰:“不白所言人。终不为公言也。”如是久之,畅不得已,乃告伍伯之名,既而俯首拗怒。顷刻,吏白曰:“伍伯于酒垆间暴卒。”畅闻益敬惧,而乞曰转恳。乃徐谓畅曰:“愧君意深礼重,固不可隐,宜洒扫一院,凡有孔隙,悉涂塞之。严戒家人,切不得窥,违者祸及其身。堂上设一榻,置案笔砚,纸七八幅。其夕宰入之,令畅躬自扃鏁。天明,持钥相迓于此。畅拂旦秉简,启户见之,喜色被面而出。遥贺畅曰:”官禄甚高,不足忧也。“
  乃遗一书曰:“慎不可先览。但经一事,初改一官,即闻之。”后自此县辟从事,拜殿中侍御史,入为省郎谏议大夫。发其书,则除授时日皆不差。及贬辰州司马,取视之曰:“为某事贬也。”征为左丞,终工部尚书,所记事无有异词。(出《戎幕间谈》)
  畅璀总感到怀才不遇,六十多岁时才当了河北相州、卫州间的一个小县官。平时牢骚满腹,到处寻找能预知未来的术士,好为自己算算将来的前程,但一直没找到。有人偷偷对他说:“何必到处找呢,您衙里当伍伯的那个人,就是阴间的判官,你问他不就行了。”畅璀很高兴,便把那伍伯请了来,自己穿上官服拿着朝笏,向伍伯恭恭敬敬的叩拜。然后摆酒歌待。弄得伍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过了半天,畅璀才说:“我自感才能不比别人差,可是如今六十多岁才当了个县令。我倒不怕现在碌碌无为,只是不甘心永远居于末流。我想知道我的将来。如果将来还能高升一步,我就继续干。如果此生就这样了,我就干脆辞官进山修道去。现在我拿不定主意,只好把你请来,因为你是冥府的主管,望你说一说我的前程。”
  伍伯听后,急忙惶恐地离庙说,“小人受到大人如此礼遇,如果不说实话,那太不仁义了。
  可是如果说了实话,我就要遭到大祸。然而我还是实说了吧。我其实不是阴间的主管判官,只不过也是阴曹的一个伍伯。我的职责是以打板子的数目来衡量人的死生。凡人如果命运不济,到了阴间我就先用板子打他,打二十板以上的都必死无疑,打二十板子以下的,只不过是大病一场而已。有些人传说我有多大能耐,这是大错特错了。“畅璀忙问现在冥府的主管是谁,伍伯说:”我告诉你,你万万不可泄漏。现在冥府的主管,就是咱们邻县的县宰。听说他最近要来,你可直接求他。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说这是我告诉你的呀!“过了几天,邻县的县宰果然要来,是打算约畅璀一同到州里去参加每季度的集会。畅璀一大早就出城迎接,事先在县衙为他安排了房间,打算好好款待。等接来一看,这位邻县县宰竟是个七十多的老翁。原来当时天下太平,河北的行政长官都是豪富子弟,朝廷下令各县的县令要选有名气的长者担任。邻县县宰受到畅璀的隆重接待十分感动,说:”你的名望很高,而我出身寒微,由于懂得法律才当了县宰。我们既是邻县,你待我这样优厚,实在不敢当。“安顿县宰住下后,两人谈得很投机。两人一同到郡里,又一同回县要分别,就在当天夜里,畅璀把县宰请到密室,向他隆重地跪拜,并说出自己的请求。老县宰一听,顿时怒问:”是谁对你说的?
  你要不对我说明白,我就不答应你的请求。“畅璀不得已,只好说是伍伯告诉的。老县宰听后,低头控制自己的怒气。这时,县衙的一个小吏跑来报告,说伍伯在酒馆里突然死去。畅璀由此更加惊惧,也更佩服老县宰了,就更诚恳地请求他。老县宰慢声慢语地说,”你对我如此敬重款待,我就不再瞒你了。请你给我准备一个清洁的院子,院里所有的洞都要堵上。
  并告诫你家的人,决不许偷看,否则会引祸上身。屋里放一张床,桌上放份笔砚和七八张纸。“畅璀一切准备就绪后,这天晚上,老县宰进了院子,让畅璀把院门锁上,等天亮后再带钥匙来开门。天亮后,畅璀来开房门,老县宰满面喜色的走出来向他道贺说:”你的官运很好,不用担心了!“说罢交给他一个本子,并说:”千万不能先看。你以后每经一件大事,每调动一次职务,就打开本子查。“从这事过了不久,畅璀就升任为从事,后来又升为殿中侍御史。又当了省郎谏议大夫。畅璀每次打开本子查看,都写得清清楚楚。后来,他被贬为展州司马,打开本子看,上面连被眨的原因都写明了。后来,他又当上了左丞,死时是工部尚书,这些事都详细地写在本子里。
  乔龟年
  乔龟年者,善篆书。养母甚孝。大历中,每为人书大篆字,得钱即供甘旨。或见母稍失所,必仰天号泣,自恨贫乏。夏月,因自就井。汲新水奉母。忽有一青衣人,自井跃出,立于井旁,谓龟年曰:“君之贫乏,自前定也。何因母稍失所,必号泣诉天也?”龟年疑是神灵,遂拜而对曰:“余常恨自不能取富贵,以丰侍养。且母年老,而旨甘每缺。虽不惮勤苦于佣笔,甚如所得资助,不足以济。是以不觉仰天号泣耳。”神人曰:“君之孝已极,上天知之矣。君当于此井中,收取钱百万,天之赐也。”言讫而灭。龟年乃取之,得钱一百万。
  每建珍馔以奉母,仍多不出游贵达门。后三年,母亡,龟年号慕几灭性。(性原作惟。据明抄本、许本、黄本改。)仍尽以余钱厚葬其母,复又贫乏。累年,因闲步,至先得钱之井,怅然而言曰:“我往日贫,天赐我钱。今日贫,天不赐之。若天以我为孝子以赐我,岂今日我非孝子耶?”俄尔神人复自井跃出,谓龟年曰:“往日天知尔孝养老母,故赐尔钱,以为甘旨,非济尔贫乏。今日无旨甘之用,那得恨也。若尔,则昔日之意不为亲,乃为已也。”
  龟年惊愕惭惧,复遂再拜。神人又曰:“尔昔者之孝,闻于上天。今日之不孝,亦闻上天也。当自驱驰,不然,则冻馁而死。今日一言,罪已深矣,不可追也。”言讫复灭。龟年果贫困而卒。
  乔龟年善写篆字,对母亲很孝敬。大历年间,常给别人写字换钱,把钱拿去买各种美食孝奉母亲。有时一见母亲不如意,就悲伤得仰天大哭。恨自己太穷不能使母亲晚年享福。夏日有一次到井边打水,忽然有个穿黑衣的人从井里跳出来,站在井旁对龟年说:“你受穷是前世已定,何必因为你母亲一不如意你就向天哭诉呢?”龟年怀疑这是位神灵,就施礼说,“我常常恨自己不能富贵,好使母亲享福。而且母亲年纪大了,常常吃不好穿不好,靠我写字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越想越苦,不觉就向天哭泣了。”神人说,“你的孝心已经感动了上天,你可以从这个井里取钱百万,这是上天的赐与。”说完就不见了。龟年果然从井里拿到了一百万钱。从此就常常买来珍肴美味给母亲吃,也不出去给有钱人写字换钱了。三年后母亲死了,龟年悲痛得几乎发疯,把剩下的钱都用来办了丧事。结果,又穷困起来。有一天,他又来到得过钱的井边,怅惘地说,“过去我穷,上天赐给我钱。如今我又穷了,上天怎么就不给我钱了呢。若是过去上天看我是孝子才给我钱,难道我现在就不是孝子了吗?”不一会儿,那位黑衣神人又从井里跳出来,对龟年说,“过去上天知道你没钱孝敬老母,才给你钱让你买好东西,并不是救你的穷。今天你不用再孝敬老母了,当然就不会再赐钱,你有什么可怨怪上天的呢?如果怨恨,就证明你对母亲的孝心是不真诚的,证明你存有私心。”龟年听后十分惭愧,忙行礼告罪。神人又说,“过去你的孝心上天知道,现在你的不孝的私心,上天也知道了。劝你今后还是自谋生路,否则,你会冻饿而死。今天你在这里怨怪上天,罪过已经不小,你后悔也没有用了。”说罢又不见了。后来,龟年果然贫困交加,冻饿而死。
  张光晟
  贼臣张光晟,其本甚微,而有才用,性落拓嗜酒。壮年为潼关卒,屡被主将鞭笞。因奉役至华州,盛暑驱驰,心不平。过岳祠,遂脱衣买酒,致奠金天王,朗言曰:“张光晟身负才器,未遇知己。富贵贫贱,不能自料,唯神聪鉴,当赐诚告。”祀讫,因极饮大醉,昼寝于碑堂。忽梦传声曰:“唤张光晟。”迫蹙甚急,即入一府署,严邃异常。导者云:“张光晟到。”拜跪讫,遥见当厅贵人,有如王者,谓之曰:“欲知官禄,但光晟拜相,则天下太平。”言讫,惊寤洽汗,独怪之。后频立战功,积劳官至司农卿。及建中,德宗西狩,光晟奔从。已至开远门,忽谓同行朝官曰:“今日乱兵,乃泾卒回戈耳!无所统,正应大掠而过。如令有主,祸未可知。朱泚见在泾源,素得人心。今者在城,倘收(明抄本收作为)泾卒扶持,则难制矣。计其仓遑,未暇此谋。诸公能相逐径往至泚宅,召之俱西乎?”诸公持疑,光晟即奔马诣泚曰:“人主出京,公为大臣,岂是宴居之日?”泚曰:“愿从公去,命驾将行。”而泾卒已集其门矣。光晟自将逃去,因为泚所縻。然而奉泚甚力,每有战,常在其间。及神麢之阵,(麢原作庆。据明钞本改。)泚拜光晟仆射平章事,统兵出战,大败而还。方寤神告为征矣。(出《集异记》)
  叛臣张光晟出身微贱,但颇有才干,生性放浪,好喝酒。壮年时在陕西潼关当兵,经常挨上级的鞭打。有一次,他奉上级差遣到华州公出,天气很热,骑着马奔走卖命,心里很不平。到华岳神前,脱了衣服买了些酒,祭祀金天王。他向天王大声说,“我张光晟一身能耐,至今没遇到能赏识我的人。人这一生的富贵贫贱,自己是难以料到的,只有大神您看得清楚,恳求您真实地告诉我吧。”祭祀完之后,喝了个大醉,大白天就睡在祠庙的碑堂里。
  在梦中,他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子,而且催促得很急。他就跟随喊他的人来到一座府前。看这府第,十分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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