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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投而去。平原微哂,方复下箸,于时飞沙折木,雨火相杂而下,霆电掣曳,天崩地拆。二客惶骇,相顾失色,谓平原已为齑粉矣。俄顷雨霁,二客奔诣脍所,见平原坐于地,冥然已无知矣。二客扶翼,呼问之,良久张目曰:“大差事,大差事!辛勤食脍尽,被一青衫人,向吾喉中拔出,掷于湖中。吾腹今甚空乏矣!”其操刀之仆,遂亡失所在,经数月方归。平原诘其由,云:“初见青衫人于电火中嗔骂,遂被领将,令负衣袱。行仅十余日,至一处,人物稠广,市肆骈杂。青衣人云:‘此是益州。’又行五六日,复至一繁会处,青衫人云:‘此是潭州。’其夕,领入旷野中,言曰:”汝随我行已久,得无困苦耶?今与汝别。因怀中取干脯一挺与某,云:‘饥即食之,可达家也。’又曰:‘为我申意赵平原,无夭害生命。暴殄天物,神道所恶。再犯之,必无赦矣?“平原自此终身不钓鱼。
(出《博物志》)
唐代元和初年,天水赵平原在汉南有座别墅。有一次他和书生彭城人刘简辞、武威人段齐真到无名湖去捉鱼吃。不一会就捉住了几十条鱼,其中有一条白鱼长三尺多,鳞甲象白色的锦缎,光彩夺目。鳍分五色,鲜明可爱。刘简辞和段齐真说:“这条鱼的样子很不寻常,不要杀死它。”赵平原说:“你们太迂腐了,你们不吃我吃。”话未说完,忽然看见湖里有一群小孩,全都穿着露出半截胳膊和腿的白色衣裤,在水面上奔跑,来来往往地叫喊着,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两个客人更加害怕,又替白鱼说情。赵平原不答应他们,呵叱厨师说:“快些做熟了送来。”不一会,做好的鱼送了上来,赵平原和两个客人刚吃一半,突然狂风骤起雷声大作,雷响第一次,湖面上奔跑的小孩脚下生出白烟,大风也随着刮起来。两个客人看到气候发生变化,回头望见三里之内,有座寺庙,就跑去避雨。赵平原微笑着有点瞧不起他们,正要再动筷子吃鱼的时候,砂石飞起,树木折断,大雨和雷电交加,好像要天塌地陷一样。两个客人惊慌害怕,相顾失色,以为赵平原已经变成粉末了。不一会雨过天晴,两个客人跑到吃鱼的地方,看见赵平原坐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两个人将他扶起来,呼叫着问他。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说:“办了一件大错事!办了一件大错事!辛辛苦苦地把鱼吃光了,却被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从我的喉咙里取出来,扔到湖里去了,我的肚子现在仍然是空空的。”他那个拿刀做菜的仆人,也不知哪里去了,过了好几个月才回来。赵平原问他原因,仆人说:“开始时看见一个穿黑衣的人在电火中抱怨并辱骂我,然后他命令我背着衣服包,带着我走了十多天,来到一个地方,人物众多,集市中摊床一个挨一个,穿青衫的人说:‘这里是益州。’又走了五六天,又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穿青衫的人说:‘这里是潭州。’那天晚上,他领我来到了一片旷野,说道:‘你跟着我已经走了很长时间,难道不觉得饥苦劳累吗?现在就与你分别。’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干脯给我,并说:‘你饿了吃它,就可以回到家乡。’又说‘替我向赵平原传句话,叫他不要任意残害生命,祸害自然界的鸟兽草木,这是神灵所不允许的。再犯这样的过错,一定不会被赦免了。’”赵平原从此一辈子不再钓鱼了。
高 昱
元和中,有高昱处士以钓鱼为业。尝舣舟于昭潭,夜仅三更不寐。忽见潭上有三大芙蕖,红芳颇异。有三美女各踞其上,俱(“俱”原作“但”,据明抄本改。)衣白,光洁如雪,容华艳媚,莹若神仙,共语曰:“今夕阔水波澄,高天月皎,怡情赏景,堪话幽玄。”
其一曰:“旁有小舟,莫听我语否?”又一曰:“纵有,非濯缨之士,不足惮也。”相谓曰:“昭潭无底橘州浮,信不虚耳。”又曰:“各请言其所好何道。”其次曰:“吾性习释。”其次曰:“吾习道。”其次曰:“吾习儒。”各谈本教道义,理极精微。一曰:“吾昨宵得不祥之梦。”二子曰:“何梦也?”曰:“吾梦子孙仓皇,窟宅流徙,遭人斥逐,举族奔波,是不祥也。”二子曰:“游魂偶然,不足信也。”三子曰:“各算来晨,得何物食。”久之曰:“从其所好,僧道儒耳。吁!吾适来所论,便成先兆,然未必不为祸也。”
言讫,逡巡而没。昱听其语,历历记之。及旦,果有一僧来渡,至中流而溺。昱大骇曰:“昨宵之言不谬耳!”旋踵,一道士舣舟将济,昱遽止之,道士曰:“君妖也,僧偶然耳。
吾赴知者所召,虽死无悔,不可失信。“叱舟人而渡,及中流又溺焉。续有一儒生,挈书囊径渡,昱恳曰:”如前去僧道已没矣!“儒正色而言:”死生命也,今日吾族祥斋,不可亏其吊礼。“将鼓棹,昱挽书生衣袂曰:”臂可断,不可渡。“书生方叫呼于岸侧,忽有物如练,自潭中飞出,绕书生而入。昱与渡人遽前捉其衣襟,漦涎前流滑,手不可制。昱长吁曰:”命也!“顷刻而没三子。而俄有二客乘叶舟而至,一叟一少,昱遂谒叟,问其姓字。
叟曰:“余祁阳山唐勾鳖,今适长沙,访张法明威仪。”昱久闻其高道,有神术,礼谒甚谨。俄闻岸侧有数人哭声,乃三溺死者亲属也。叟诘之,昱具述其事,叟怒曰:“焉敢如此害人!”遂开箧,取丹笔篆字,命同舟弟子曰:“为吾持此符入潭,勒其水怪,火急他适!”弟子遂捧符而入,如履平地。循山脚行数百丈,观大穴明莹,如人间之屋室。见三白猪寐于石榻,有小猪数十,方戏于旁。及持符至,三猪忽惊起,化白衣美女,小猪亦俱为童女,捧符而泣曰:“不祥之梦果中矣!”曰:“为某启先师,住此多时,宁无爱恋。容三日涉归东海,各以明珠为献。”弟子曰:“吾无所用。”不受而返,具以白叟,叟大怒曰:“汝更为我语此畜生,明晨速离此,不然,当使六丁就穴斩之。”弟子又去,三美女号恸曰:“敬依处分,弟子归。”明晨,有黑气自潭面而出,须臾,烈风迅雷,激浪如山。
(“山”原作“岛”,据明抄本改。)有三大鱼长数丈,小鱼无数周绕,沿流而去。搜曰:“吾此行甚有所利,不因子,何以去昭潭之害?”遂与昱乘舟东西耳。(出《传奇》)
东汉元和年间,有一个不愿做官的人叫高昱,以钓鱼为生。有一天他把鱼船停在昭潭的岸边。到了夜里三更天还没睡着。忽然他看见潭上有三朵红色的大荷花,芳香奇特。有三个美女盘腿分别坐三朵荷花上。三个人都穿着白色衣裙,冰清玉洁像白雪一样,容貌艳丽迷人,神彩晶莹好似天仙。她们说:“今天晚上水面广阔,风清浪静,天高月明,使人心情愉快。欣赏如此美景,正适合谈论一些幽深玄妙的道理。”其中一女子说:“旁边有条小船,会不会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呢?”另一个女子说:“即使有人,也不会是隐居的高人,不必害怕。”接着又对另两个女子说:“昭潭有没底橘子洲就会漂浮起来,相信这句话不是假的。”又说:“请各人说说自己喜欢什么学说?”其次一女子说:“我本性适合学习佛学。”第一个女子说:“我学习道教。”最后一女子说:“我学习儒家学说。”随后各自谈起了本教的教义,道理说得精深微妙。一个女子说:“我昨晚做了个不吉祥的梦。”另两个女子问:“是什么梦?”回答说:“我梦见子孙们仓皇失措,我们住的洞窟府宅流离转移,受到别人的斥责和驱逐,全族人都被迫奔波迁移。这是不吉祥的预兆。”另外两女子说:“灵魂出游,偶然看见的情景,不值得相信。”三个女子一齐说:“各自推算一下,明天早晨,能吃到什么食物。”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女子说:“遵从各人的爱好,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儒生罢了。唉,我刚才所说的梦,未必不是灾祸。”说完,全都沉没入潭,高昱听了她们所说的话,全都清清楚楚地记住了。等到天亮,果然有一个和尚来渡水,船到中流就沉没淹死了。高昱非常害怕,意识到:昨天晚上她们说的不是假话。紧接着,一个道士来到停船处准备渡水。高昱急忙制止他,道士说:“你是个妖精,和尚之事是偶然的事。我去赶赴具有非凡智慧的人的召见,即使死了也不后悔,不能失信于人。”于是呵叱驾船人赶快开船,结果道士乘船到中流又沉没淹死了。后来又有一个读书人,带着一个装书的口袋也来渡水。高昱恳切地说:“先前来的和尚和道士已经淹死了。”读书人严肃地说:“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今天我们族人举行丧祭,不能不去参加吊丧的仪式。”正要划桨,高昱拉住书生的衣角说:“可砍断我的胳膊,却不能让你渡水。”书生正要向岸上叫喊,忽然地有个象绳子似的东西,从昭潭中飞出来,缠住读书人拖到水里去了。高昱和那些准备渡水的人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衣襟,上面的粘涎滑溜溜的,没有扯住。高昱长叹一声说:“这是命中注定的。”顷刻间淹没了三个人。又过了一会有两个客人乘坐着小船来到。一个老头,一个少年。高昱就上前拜见老头,问老头的姓名。老人说:“我是祁阳山的唐勾鳖,准备到长沙,拜见张法明。”高昱很久就听说这老人道行高深,有神奇的法术,对老人很尊重。过了一会听到岸边有几个人在哭,是三个溺水者的亲属。老人问他是怎么回事。高昱就把前面的事情详细说了。老人生气地说:“怎么敢这样害人!”然后打开箱子,拿出红笔写了一道篆字符帖,命令同船而来的弟子说:“替我拿着这道符到潭里去,勒令那些水中怪物,赶快迁到别处去。”弟子就捧着符走进水潭,就象走在平地上一样,顺着山脚走了几百丈,看见一个大洞穴,里面很明亮,象人间的住房一样。三只白猪在石床上睡觉,有几十个小猪正在旁边玩耍,弟子带着符帖来到,三只白猪忽然受惊起身,变成白衣美女,小猪也全变成小孩,美女捧着符帖哭着说:“不吉祥的梦果然应验了。”又说:“请替我们禀告先师,我们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怎么会不留恋呢,请容许我们三天之内搬回东海。”并各自以明珠作为谢礼。弟子说:“这个我没有用处。”没有接受就返回岸上,回禀老人。老人非常生气地说:“你再去替我告诉这几个畜牲,明天早晨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就派六丁神将到洞里去杀了她们。”弟子又入潭去。三个美女大声哭着说:“我们接受处分。”弟子就回来了。第二天早晨,有黑气从昭潭的水面上冒出。不一会,刮起了大风,响起了雷声,激起的波浪象山一样。出现三条几丈长的大鱼,还有无数条小鱼围绕在大鱼的周围。它们顺着流水离开了。老人对高昱说:“我这次出行很有好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能除去昭潭的祸害呢?”就和高昱各自坐着船分别向东、向西而去。
僧法志
台山僧法志游至淮阴,见一渔者坚礼而命焉。法志随至草庵中,渔者设食甚谨,法志颇怪,因问曰:“弟子以渔为业,自是造罪之人,何见僧如此敬礼?”答曰:“我昔于会稽山遇云远上人为众讲法,暂曾随喜,得悟圣教。迩来见僧,即欢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