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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喜得连声称善,眼珠一转,又道:“那么尉迟恭这班人怎么办?我们杀了李世民,他们只怕会闹事作乱。”
李建成心想:“李世民一死,你就兵权在握了。决不能让你得到尉迟恭这些猛将,坐大又成第二个李世民!”便道:“尉迟恭等既已落入你手中,便应斩草除根、全部坑杀!这些人效忠于李世民,一定不可放虎归山,让他们有机会反噬我们。”
李元吉深表赞同。两兄弟密议不休,却全没想到窗后蹲着个王至,将二人对话都听入耳中,嘴角边拉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听二人再往下说的都是具体商量如何伏兵、如何杀人、如何善后等等,不出刚才所听的事情之外,便慢慢贴着墙根爬开去,到得稍远处转身拔腿跑开。
不一忽儿,秦王府后门外走近一人,只见他身穿葛布短打之服,头上戴着一顶硕大无比的竹笠,笠沿压得极低,将他的脸庞都遮住了。门口的守卫见他形相可疑,喝出来道:“是谁?站住!”
那人挨近身前,低声道:“进去禀告你家大王,就说‘王至求见!’。”说着稍稍抬头,目光从笠沿下射出来。
门卫见他目光深邃,似是来头非小,不敢怠慢,忙转身入内。
第九章
秦王府的正殿里,喧哗之声不绝于耳。原来刚刚李渊的旨意下达到府中,禁军卫士已强行将房玄龄、杜如晦二人带走,将他们撵回私宅之中;又一再警告尉迟恭等将领明日必须到军中向李元吉报到,听他令下,否则就是违抗军令,当以军法处置。
宣旨的使者一走,府中登时沸反盈天,都说李渊此举大异寻常,对李世民必有后着,定要多加小心云云。程咬金第一个就忍不住振臂高叫:“大王的四肢羽翼全被剪除,身躯还能存活多久?我老程是铁了心,只保定您一人,便是冒触犯军法、满门抄斩之险,也要留在这里,决不去向李元吉那小子叩头、奉他为帅!大王应早定大计,以策万全。”
府中诸将齐声附和,为他这番话喝彩叫好。
正喧闹间,忽见门卫飞奔进来,在李世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李世民面色一变,道:“马上请他进来,让到偏殿那边去。”转头对长孙无忌说:“无忌兄请暂且替我在这里主持一下大局,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说着匆忙离座而去。
李世民出了正殿,三步并作两步转入偏殿,已见王至负手立在殿中,忙上前一揖道:“王兄来得如此匆忙,莫非东宫那边有什么急谋?”
王至淡然地将听到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对话都说了一遍,却见李世民双眉一扬,一副不惊反喜之色,道:“有劳王兄奔走相告,请先歇息一下,稍后还有向王兄多多请教之处。”
当下李世民回入正殿,将长孙无忌拉入密室,复述了王至的话。
长孙无忌骇然道:“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发动了!我们这边全没准备,如何能对付?”
李世民沉吟似的低头在室中转了三圈,忽地停在长孙无忌面前,目光闪闪的道:“我早有对付他们的一个法子,只是一直在心中酝酿,还来不及跟你和玄龄、如晦他们说。如今事态急逼,或许只有凭此一计,以求反败为胜了。”
“是什么法子?”
李世民说了,问:“你说行不行?”
长孙无忌吓得全身发僵。李世民说的全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想说不行,想说这又是孤注一掷__将成败之数全托负于敌方阵营中的人身上,岂可得乎?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面上还来不及现出惊恐之色,心中的意志已逼使他摆出一副坚毅刚决之态,口里斩钉截铁般吐出一字:“行!”
他只能说这个字,因为他从李世民眼中看出他心里在盼望着自己说这个字!这是一个可以令他富贵无尽的字,也是一个可以招惹灭门大祸的字,但他已顾不上这许多了,只知道他在此时此刻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他看到李世民眼中放出光芒,忽地一把握住自己的两只手,竟“嗵”的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我若能得到天下,全是无忌兄的恩德成全!”
长孙无忌大惊,忙也回跪,要说什么,却想不出此情此景能说些什么,心下却一片亮堂,知道李世民一旦得了天下,自己就是朝中最有权势的功臣!
李世民扶着他的手臂,二人一齐站起。
李世民定一定神,道:“此法我本来是想多加推敲,以求万无一失。但如今他们逼上门来,我只好提前发动。嗯,这也好,是他们先阴谋害我,我才要先下手为强,施以反击,但盼可稍稍减轻这骨肉相残的恶名。”
长孙无忌见他到这个时候还在念念不忘身后令名,不觉暗叹一口气,却也不便在这事上与他争辩什么,只道:“太子、齐王今次所作所为实在欺人太甚,我们府中上下人等已是怒愤填膺,俱是干柴,只差一个点火的人。王至这密报,正是天赐良机。”
李世民点点头道:“好!就让他来亲口道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奸谋。”
于是他与长孙无忌一起又入偏殿,跟王至说了,三人再回到正殿。
李世民神色凝重,走到正殿中正榻之前,双手虚压,殿中霎时鸦雀无声,目光全都集中到他那边,只见长孙无忌在左,一个大家都不认得的男子在右。
李世民道:“这位是东宫的率更丞王至,听到太子、齐王的密议。他深明大义、弃暗投明,特来告知东宫那边的阴谋。”说着向王至一颔首。
王至走前一步,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将李建成、李元吉所谋一句一句都清清楚楚地重述出来。
话音刚落,殿中众人已是哗然,怒声四起。
“太子、齐王如此狠毒,我们岂可束手待毙?”
“太子、齐王已逼得我们无路可退,只有自卫一途,方可死中求生!”
“太子、齐王这般作为,便是谋逆,不配再作太子、齐王,都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着啊!我们与其等死,何不执兵戈而杀奸贼?”
“大王,我们为大唐江山拼死奋战,百死一生,死在战场上还留个英雄之名;死在贼子手中,又岂能甘心?恳请大王发下教令,让我们杀往东宫,为国除奸!”
“大王,发下教令,为国除奸,为国除奸!”
……
众人异口同声,都是恳求李世民下令。
李世民心中暗喜,却面上流泪,叹道:“我跟建成、元吉,都份属手足。骨肉相残,古今大恶。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尉迟恭扬声高叫:“大王只念着太子、齐王是手足骨肉,太子、齐王向您下此毒手却又何尝将您当作是亲兄弟?坐以待毙,非英雄所为!大王今日处事,优柔寡断,是为不智;身处危难,犹豫不决,是为不勇。大王纵横天下,向以智勇双全著称,何以如今却不智不勇,自毁一世英名?”他知道李世民向来自负才智勇气,是以想出这激将之言。
程咬金更是梗着脖子大喊:“我老程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仁啊义啊的,只知道人家一刀砍来不去闪避抵挡,反伸长了脖子挨杀那就是呆鸟一头!大王为着什么骨肉之情、仁义道德宁做呆鸟,我老程可不要!大王非要束手待毙,我可要逃开了,宁可再回山东落草做贼,大碗饮酒、大块吃肉、大枰分金,也不枉活了这一辈子。”说着腾的跳起来便真要往外走。
秦琼一把拉住他,转头对李世民说:“太子、齐王凶暴,若给他们害死了大王,得了大位,岂不又是一个杨广在位、祸乱天下、荼毒万民?大王就算视死如归,为兄弟之情、手足之义而轻生,又怎可看轻了这社稷江山、万民生灵?大王只为坚守凡夫俗子的节操,却忘了为国家着想,这是存小义而忘大节啊!大王再是不纳众议,我们都只有舍大王而去了。”
李世民凄然道:“诸位都愿以一死以辅世民,此恩此德,人非草木,世民岂有不铭感中心之理?只是……唉,即使为国家大义可以不顾手足私情,但他二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谋害我,想来必有父皇在背后为他们撑腰的。古之明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父皇兼有君父之名,我作为臣子之身,又怎能抗拒父皇的屈杀?”
长孙无忌朗声道:“大王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请问大王一句:舜是什么样的人?是圣贤君子,还是奸恶小人?”
李世民道:“当然是圣人了!”
“正是!当年舜的父亲与其后母合计陷害他,在他掘井时将井口填住,是舜另掘地道逃出: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他上房顶修葺时在屋下纵火,又是舜手持两个斗笠跳下才安然落地。若以大王的说法,‘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舜身为人子,他父亲既要杀他,他岂非应引颈待戮?但若他在掘井时被埋,不过化成泥土;若他在屋顶上不跳下来,不过烧作灰炭,还怎能在后来恩被万民、法传千秋?因此孔子也训示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用小棍子打,子女应该受之无怨;父母用大棍子打,子女就应逃而避之,实在是性命攸关,不可一味死守古训。”长孙无忌说着,向众人使了个眼色,屈膝下跪,大声道:“无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也不是为了大王的生死,只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天下苍生向大王请命!求大王下令讨贼!”说着用力磕头于地。
众人也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求大王下令讨贼!”声音震耳欲聋,象要将殿顶都掀开了,也是磕头于地。
李世民悚然惊道:“无忌兄所言极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天下苍生,我……我只有起兵自卫!”
此言一出,众人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纷纷请战。
李世民于是一一分派任务,详加叮嘱,众人轰然领命,欢天喜地的逐一离殿而去。
到最后,只剩尉迟恭、长孙无忌、王至三人还留在殿中。
李世民说:“此事千头万绪,还须玄龄、如晦二人来替我策划决断,尉迟将军去找玄龄,无忌兄去找如晦,叫他们悄悄的易装前来。你们不要走在一起,分头行事,千万不能触动东宫那边的疑心。”尉迟恭、长孙无忌各自受教离去。
李世民目光落到王至身上,见他仍是一副冷淡漠然的神色,对刚才一切恍若未闻、恍若未见,便道:“王兄,此事最要紧的重任就落在您身上了。”
王至淡淡的道:“秦王是要小人去向常何传递密令?”
李世民微笑道:“太子妃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错,您是东宫的人,只有您出入玄武门才不会招太子、齐王之疑。再说,常何也只有您才能指挥得动。”
王至微一躬身,道:“谨遵台命!”转身便要向外行去。
李世民道:“且慢!王兄今次为我舍死忘生,事成之后,世民必有图报!我不愿虚言许诺,只要王兄想得到什么,无论高官厚禄,请现下就说出来,我一定无有不遵、唯命是从!”
王至转过身来,一双眸子冷冷的将李世民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道:“说到笼络人心,你确是有一手!可是你那一套不必用在我身上,我是不受的!我为你办事,全是冲着太子妃的遗命;否则,你们兄弟三人鹬蚌相争,谁胜谁负,谁生谁死,我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太子妃一直对你深恶痛绝,我对你也除此之外再无第二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