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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计、不加提防,渐渐的便露出他的马脚来,皇上就可拿住他的真凭实据,治他的罪,还太子以清白!”
李渊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忽大叫:“来人!”
殿下卫士应声而出,李渊道:“叫指控太子的杜凤举、尔朱焕、桥公山三人来这儿!朕要再好好问一问他们的口供。”
卫士领命而去,过了好一会儿却空手而回,道:“这三人都不在帐中,不知到哪儿去了。”
李渊疑云大起,道:“马上给朕搜这三个人出来!”
这次隔的时间就更长了,好久那卫士才又单独回来,道:“启禀皇上,前几天仁智宫外的荒野里发现三具尸首。刚才皇上找杜凤举等见驾,才有人认出那三具尸首是他三人。”
众人一听,都是惊而起立,李渊急问:“他三人怎么会死的?”
那卫士道:“巡逻的禁军回报,说前天夜里遇见这三人在宫外鬼鬼崇崇的徘徊不去,便上前盘查。谁料这三人持刀反抗,混战中都给杀了。”
冰儿尖叫道:“是谁负责这里的守卫事宜的?”
“是秦王。”
“是李世民!”冰儿狂怒之下浑忘了李渊就在面前,“他杀人灭口,杀人灭口!”
李渊“腾”的一下跌坐在龙座上,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冰儿忽又惊叫:“建成,建成呢?他会不会……会不会……”
李渊急令:“快去看看太子怎么样,叫他来见我!”下面应令去了。
殿中诸人互相对望,都在想象此刻李建成是否也已尸横荒野、死于非命。幸好不一忽儿,卫士已领着李建成来到。他跪下叩头道:“不孝儿李建成叩问圣安!”
李渊满心愧疚,伸手道:“我儿上前来,让为父看看你!”
李建成跪行几步,来到李渊身前。李渊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捧起他的脸,只见他双目深陷、两腮瘦削,额上伤势未愈,不由得悲痛、悔恨、自责……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放声大哭出来。李建成满腔牢骚、怨恨、委屈、伤心……也是哽咽不得语,只有泪如雨下的份了。
旁边诸人是何等乖觉之人,忙都适时地陪着洒了几滴眼泪,又劝二人爱惜身体为重,不要过度悲痛了。
李渊道:“是为父糊涂,差点害了自己的亲儿!”
封德彝趁热打铁,道:“如今嫌疑冰释,建成的太子之位……”
“当然不能废!”李渊忙接口道,“经此一事,为父再也不会偏信诬告,再生废立之心!我若再做出此等对不起大郎之事,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李建成听父亲发下如此毒誓,忙又跪下,道:“儿臣以后也决不再结交杨文干这等匪类,令父皇受惊!”
李渊眼中又是一阵湿漉,扶起他道:“好了,好了!今次多亏了封爱卿,咱们父子之间才不致于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你可得好好多谢封爱卿!”
李建成向着封德彝便要跪下致谢,封德彝忙连连谦辞,道:“尽忠于皇上、太子,乃封某身为朝中大臣份所应为的,何庸言谢?”顿一顿,又道:“太子沉冤昭雪,可喜可贺!但作恶之人犹逍遥法外,尚未罪有应得呢!”
李渊心中一凛,慢慢点了点头,低声道:“此外秦王府的耳目甚多,我们不宜多所张扬,另找地方再谈此事。”于是命冰儿和燕儿伴着李建成回去歇息,遣退了其他人,只留封德彝一人,转入内室密议。
李渊道:“封爱卿方才一席话令朕茅塞顿开,洞微见著,确是良臣!”
封德彝忙拜谢道:“微臣只是不忍见太子含冤、皇上受小人蒙蔽,何功之有?”
李渊叹道:“你救太子之功,胜于一切!这且不说,如今此事可如何收拾才好?朕想下旨剥夺李世民一切官职爵位,将他拿下,以治其罪!”
封德彝忙道:“皇上休要焦躁!秦王如今手握重兵,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奉旨平叛,只会以为他有功,而绝非是有罪!皇上若公然拿他,天下人都会异口同声的说皇上偏心太子,有罪者不罚;屈待秦王,有功者反遭诛杀。这于皇上,太子之声名不利,却大大抬升了秦王的威望。他若恃着手中兵权抗旨,人人都不会说他这是谋逆,倒会说皇上这是残害骨肉、不仁不义、自招其祸啊!”
李渊冷汗涔涔而下,道:“封爱卿言之有理!既是如此,该如何是好呢?”
封德彝心想:“李渊对李世民不知恨到什么地步?我若揣摩错了,可就一着错,着着错!所谓‘疏不间亲’,李世民终究是他儿子,日后他父子若来个‘言归于好’,我可就糟了!”于是试探的道:“秦王统一天下,有大功于大唐,不知皇上是否真的动过心要立他为太子?”
李渊心中一痛,道:“不瞒封爱卿,我本自以为对这二郎从头至脚都很了解。他从小就是这么一副脾性,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不肯乖乖的听我这老子的话!在此事之前,我虽气他屡屡不遵诏令、有亏臣道、其迹可疑,却总想着这是他少年人的脾气不易改去;哪想到他心肠竟会变得如此歹毒,对自己兄长也设下这等陷阱!他确是功高盖世,我也不是吝惜官位、有功不赏之人。但‘立嫡以长’乃古之明训,不可更改!再说大郎仁厚孝顺、慈爱恤下、稳重可靠、有长者之风;哪象二郎年少气盛、飞扬跋扈、浮躁轻佻?他现下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尚书令、天策上将、秦大王,位高绝顶,无可再上,再高一步,就只能升为太子了。自古大位只可传袭,不可谋夺,他偏要来谋而夺之,那还将我这做天子的放在眼内吗?他今日敢来夺建成的太子之位,难保他朝也容不下我安居这皇帝宝座!他这么做,就是叛逆!功劳再大,也抵不过这一条大罪!”
封德彝点点头道:“皇上既已铁了心决不立他为太子,那就应该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尽早解决了秦王!否则拖延时日,令他生出痴心妄想来,那就祸患无穷啊!”
李渊长叹一声,道:“当初我决意诛杀刘文静,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只道他从此会深自收敛,不料……”
封德彝道:“秦王征讨四方,自以为这大唐天下是他所创,天命在他!当年海内未平皇上还有很多地方要倚仗他,又顾念父子恩情,这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他不领皇上的情,反觊觎起太子的储君之位,才酿成今日大祸!”
“好!”李渊一狠心,道:“是他不悌失孝在先,也怪不得我无情绝爱于后!朕决心要诛杀秦王,封爱卿有什么高见?”
封德忙又行一礼道:“不敢!依微臣之见,如今秦王还不知道太子与皇上已冰释前嫌,还以为皇上仍守着改立他为太子的诺言,一定正是得意忘形、不加提防之际。皇上何不假装仍然信任他,命他回师长安、交还兵权。待他回到秦王府,皇上就派禁军包围他的府邸,向他宣示太子受他陷害的真相,勒令他孤身入宫见驾。到时将他交刑部议罪,逼他供出屈害太子的大恶,以教天下人认清他的险恶面目,皇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他了。如今人证物征俱失,除了在他身上逼出口供之外,再无其它法子了。”
李渊深为叹服,道:“此策不会打草惊蛇,确是妙计!”于是又商议定下种种细节。
李世民率军抵达宁州时,杨文干军已不战而溃,杨文干、宇文颖二人早被依计斩杀,于是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他兴冲冲的回到秦王府时,府中上下都已知道李渊亲口许诺改立他为太子之事,各文官武将纷纷聚到正殿里来恭贺。殿中欢声笑语,洋溢着一片喜气。
李世民倚在宝座之上,看着下面诸人笑语不断。左首是他麾下的如云猛将,正聚在尉迟恭身边,听他指手划脚、活灵活现的谈说这次大军一到宁州,杨文干军就如何如风卷残云般溃败的情景。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想是尉迟恭将叛军的情状形容得极是不堪。右首是他府中的“十八学士”,围拢在房杜二人身周,正热烈地争辩着什么。看他们面上的神色,都是按纳不住的跃跃欲试,想是他们都想到自己一为太子,他们就可痛快淋漓地施展拳脚、一伸平生抱负。他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也开始发他自己的美梦:明天,他就会入宫见驾,那时父亲就要信守言诺,向天下人宣布改立他为太子。然后,他就会作出惊人之举,免除李建成结交匪类、意图谋逆的大罪,反升他为尚书令!大家将会多么惊异!惊异于他的大度、惊异于他的英明!连李建成也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后世史家将会怎么书写他呢?“盛哉秦王!功盖日月,德配天地!”不,不!他已是太子了,不久还要登基为帝,哪里还是“秦王”?
就在他神游太虚,自我陶醉之际,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有人喊道:“皇上有旨宣示秦王!”
李世民收敛心神,想:“父皇这么急于召我入宫,改立太子?”正冠抖袍,吩咐摆设香案接旨。
宣旨的太监当中一立,面无表情的就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建成,受奸人诬陷,致招圄囹之灾!现皇上圣明,已为太子洗脱冤情,特诏告天下,以释内外猜疑!并命秦王世民,明日入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
李世民脑中“嗡”的一下,一时之间还转不过念头来,习惯成自然的便以头触地道:“接旨!”双手接过了圣旨。
那太监冷冷的点一点头,道:“明日大王务必入宫见驾,好自为之了!”说完掉头而去。
李世民往下看去,只见阶下众将官都目瞪口呆,如泥雕木塑一般立在当地,面上全是惊诧莫名、不明所以之色。突然之间,他明白了这旨意的含意,痛楚象闪电一样劈在他头上,眼前一阵昏黑,众人面目仿佛都隐去了,只见一个个人影在晃动不休;喉头一甜,一股腥味直刺鼻端。他心中一阵警惕:“不能示弱!不能示弱!”他用力一咽,硬生生的将已到口中的那一股液体吞回肚中,胸腹间一阵冷一阵热,象是有什么在里面闹得天翻地覆。
正在这时,一个秦王府的兵士神色慌张的赶进来报告:“禀大王!府外有数百禁军,手持兵器,将这里团团围住,说是奉皇上之命‘保护’大王,却不准这府中的人踏出门外一步!”
众人闻言,尽皆失色,一齐望着李世民。只见他慢慢的站起来,悲凉的目光从左扫视到右,又从右扫视到左,沉声道:“诸位见了,是父皇负我,不是我负父皇!”说着拂袖而去。他这一走,殿中登时如炸开了锅似的吵闹不休。房杜二人面无人色的看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摇一摇头,又摇一摇头,低声道:“这就是‘妇人之仁’的恶果了!”
李世民跌跌撞撞的往后堂走去,脑里如风暴肆虐,狂风呼啸,似都只在呐喊着一句:“父皇负我!父皇负我!”此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听不到。他也不知自己正往哪儿去、要干什么,只知要一个劲儿的走,好躲开那些僚属疑惑的目光!
他走着走着,脚尖忽踢在一块高出地面的台阶上,痛入骨去,忙伸手扶住身边的廊柱,稳住身子,抬头一望,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吉儿的寝殿前。
他喃喃的道:“不,不!我不能见她!我会受不了的!”转头又走,只见眼下的道路曲曲折折,摇摇晃晃,好象永远也没有尽头。终于又见到高出地面的一块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