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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忙道:“哪里,哪里!令妹骁勇善战,其实是我的得手臂助。”
忽听后面一个声音冷冷的道:“用不着你来奉盛我!”
二人一齐转头,只见燕儿骑着她那红马,俏生生的立在二人背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站在那儿,听了他二人多少话去。
李世民道:“你们兄妹这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了。我要去照看那边的战事,请恕失陪之罪。”说着拨马下了山坡。
他看看下面的战阵,只见刘军已被分割成一堆堆的围杀。不少刘军士卒眼见无幸,都纷纷弃械投降,只有一个圈子里仍是杀得热闹异常,似是圈中的敌人勇悍无伦,一时制服不住。李世民遥遥看去,原来那圈中的是尉迟恭,将一支丈八长矛使得泼水不进。唐军几员大将将他团团围住,却始终无一人能逼近他身前数尺。
李世民此时既已胜券在握,心情大快,不再一门心思只想着置敌于死地了。他早在领兵来打刘武周之前已听闻尉迟恭的威名。他曾日抢三关、夜劫八寨,被唐军将士既惧恨又佩服的称作“黑煞神”,矛术之精可谓出神入化,死在他矛底的冤魂真是不计其数!在美良川一役中,李世民本来精心策划,准拟要将押运粮草的刘军一网打尽。不料这尉迟恭勇悍异常,虽合他手下两员名将秦琼和程咬金之力,竟还是截他不住,不仅给他逃掉,还将同他一起押粮的寻相也救了出去。那一役中他第一次见识到尉迟恭的神勇,已是深恨失策:此等良将竟不能为已所用,却向敌人效劳!此时见他虽已身陷重围,仍是鼓勇奋战,丝毫不见慌乱,更是赞服不已,向徐世绩打了个手势。
徐世绩本在战圈之外督战,见状驰马过来,道:“元帅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道:“放开一个缺口,让尉迟恭回介休去!今天不要攻城了,下令大军向张难堡撤退。”
徐世绩一惊,心想:“我军已控制城门,只要擒杀了尉迟恭便可攻下介休,何以忽然要纵虎归山、前功尽弃?”他抬头见李世民一双眼跟着尉迟恭纵横来去的身影移动,流露出赞赏爱慕之色,心中恍然大悟,响亮的答了一声:“是!”转身要走,又被李世民叫住道:“且慢!传令下去,不要向尉迟恭放箭,不要伤他一根毫毛!”徐世绩应了便去传令。
那边尉迟恭正杀得渐觉气力不继,却见唐军将领仍是一浪接一浪的攻上来,心中一沉,想:“想不到今日我毕命于斯!”他雄心一长,想:“大丈夫死要死得光明磊落,岂可落入虾兵蟹将手中受辱?”于是他将长矛一圈,将众唐将逼到几丈开外,倒转矛头,便欲自杀以求一死。
就在这时,忽听到一阵号角声响起,挡住他入城路口的唐将忽都拉转马头,闪了开去,竟是让出一条路来。他狂喜之下,也顾不上想这种举动太也不合常理,求生的念头自然而然的驱使他一夹马肚,向着城门口冲去。他挥舞长矛,欲驱开挡路的唐兵,却见他们不等他杀到已全都向两边散开。城门口本已被唐军占据,这时他们竟都弃守原位,向远处撤退。但见众人面上并无慌张的神色,列阵稳步后撤,浑不是败逃的样子,倒象是有人在后面指挥着。他眼角一瞟,只见远处的山坡脚下,一人立马帅旗之下,身边大将环绕,都是刚才围攻他的厉害角色。他认出那人正是唐军元帅李世民,心头火起,急忙弯弓搭箭向他射去。
李世民见他手往箭囊处一伸,已猜到他的心意,早就抽箭在手,见他长箭离弦,手中也扣住两箭连珠射出。只听箭破长空之声掠过,第一箭将尉迟恭的来箭撞开,第二箭已飞到尉迟恭眼前。
尉迟恭只觉眼前一花,心中叫声:“不好!”待要缩头相避,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当”的一声大响,头颅一阵剧痛,耳中嗡鸣不止。他一呆之间,却并不感到受了伤,忙一摸头顶,摘下头盔,只见头盔上雕着的虎头张开的口中正插着一支羽箭,知道对方是手下留情,不禁心胆俱裂,不敢再多加停留,赶马冲入城中。
李世民见刘军余部已随尉迟恭退回城中,转头见山坡上燕儿正伏在突利怀中放声大哭,便命徐世绩领一半人马留驻介休城外,余军往张难堡进发。
突利见李世民下了山坡,便对燕儿道:“妹子,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
燕儿咬一咬下唇,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突利一惊,定神看时,才发觉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面上犹隐隐留着泪痕,不禁又怜又痛,道:“妹子,你怎么了?面色怎么这样差?”
燕儿心中隐忍已久,亲人就在眼前,刚才李世民在场她还凭着一股意志压住眼中的泪水,此刻听突利这样柔声相问,哪里还能忍得住,扑倒在马背上放声痛哭起来。
突利一见,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忙下马抱住她道:“妹子,妹子,不要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着扶了她下马。
燕儿哭了出来,心中抑郁稍减,抽泣道:“你怎么不早点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孤零零的好不凄凉!”
突利道:“那怎么会呢,大哥不是会照顾你的吗?”
燕儿怒道:“不准提他!我恨死他了!”
突利心头一凉,想:“天!她的口吻跟吉儿姑娘怎地这般相象?”他凝视着燕儿的脸庞,见她那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分明跟那天吉儿说她永远也不要见李世民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心中一阵恐慌,道:“妹子,你……你……大哥……他……”
燕儿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猜到真相,又羞又怒之下一挣,甩脱他的手,道:“什么我我我他他他的!”
突利急道:“妹子,你别胡思乱想!大哥爱的是……”
“他爱的是我!”燕儿大叫出来。话一出口,就知道糟了,吓得立在当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突利,双手微微发抖,未擦去的泪珠犹从她雪白的脸庞滚落下来,打在脚下的枯草上。
好一会儿,二人都不作声,互相瞪视着,山坡下传来军队走动的声音,却遥远得象是在梦境里听到的一样。
突利急喘了一口气,吃力的道:“妹子!他爱的是吉儿!”
“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燕儿从牙缝中迸出那“死”字,痛快之中混杂着恐惧,声音都有些发颤。
突利嘴唇动了两下,几乎要喊出来:“不,不!她没死!”但是,他终于咬住牙关,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吞回去。
又是一阵死寂。
突利终于又开口道:“这没有用的,妹子!不论她是死是活,他爱的还是她。你何必要这样自寻烦恼呢?”
燕儿暴怒道:“我就喜欢烦恼!我偏要烦恼!我恨死他!我恨死你!我恨死你们!我恨死我自己!我为什么是突厥人!”说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又大哭起来。
突利忙将他搂入怀中,道:“不要哭,不要哭!你怎么这么说呢?大哥恨你是突厥人吗?这怎么可能?你看他待我多好!若不是他,我如今还在被颉利欺压,连突厥都回不去呢!”
燕儿心中一阵迷惘,伏在突利怀里,默默的流泪。
唐军大队来到张难堡下。这张难堡离介休有四十里左右,守城的将领仍是唐军的樊伯通、张德政二人。他们一直坚守城池,不向刘军屈服,被断粮断兵的围困已达三个多月。唐军来到城下时,城头守兵还以为是刘军假扮唐军来骗取开门,正欲抵抗。李世民听说,单骑到城下脱去头盔让他们辨识。城中守军一见,大喜过望,高声欢呼,就在城头上互相拥抱哭泣,连忙大开城门,将大军迎入城中。
左右告诉守军,说李世民已是三天没有一粒米沾过牙了。这时城中被围困已久,粮草也是短缺之极,哪里能供应什么精美的食物?好不容易才凑到一些浊酒粗饭。幸好李世民等早已饿得前肚皮贴着后脊骨,哪里还计较精粗之别?当下全军才饱餐一顿,并派人送粮食去接济留在介休围城的士兵。
李世民召来任城王李道宗及宇文士及面援机宜,命他们去介休游说尉迟恭投降,然后与众将商讨下一步对付刘军残余的法子。
这一议事,便议到时近三更。李世民遣走众将回房安寝,经过后花园时,见凉亭中有一人犹在自斟自饮。他走近一看,原来是燕儿。看她双颊酡红,星目迷朦,想必已喝了许多,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走进亭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说:“你干什么了?想醉死自己不成?”
燕儿弋眼一看,见是他,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要去抢回酒杯。
李世民将酒杯收在身后,燕儿醉得站也站不稳了,连夺几次都夺不到,索性一伸手拿过石桌上的酒壶,头一仰,将酒都泼到面上。
李世民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酒杯放到一边,又夺下她的酒壶,道:“够了!你醉了!”
燕儿舌头打结,含含混混的道:“我没醉!我还没醉!我要喝!我要喝个酩酊大醉!”
李世民把酒壶往后一抛,“嗵”的一声掉进亭边的小水池里。他冷笑道:“借酒消愁?我真想不到你也会是这样的懦夫!”
燕儿怒道:“我是懦夫?你才是!你怕打不过刘军,就迁怒于我们突厥人、迁怒于我!你这又算什么英雄所为?”说着伸手便要打他。
李世民一手执住她的手腕,一手突然揽她入怀,吻落在她唇上。
正在这时,突利从外面走进来,一见此情景,忙闪身退出,喘了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的道:“天啊,这真是太过分了!”他想到吉儿,心中不觉悲愤难言。
二人拥吻良久,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满脸晕红,低声道:“你说我是恨你们突厥人吗?”侧头作若有所思状,道:“我看我真该恨你们突厥人的!谁叫他们生下你这勾魂夺魄的小鬼,将我七魂六魄都摄了去?我真该恨你们突厥人的!”
燕儿忍不住笑逐颜开,嗔道:“口甜舌滑!”
“谁教我这几天没让你吃上一顿好的?不加糖加油的让你吃个腻,怎么对得住你?”说着,低头又要往她唇上凑。
燕儿“格”的一笑,轻轻一挣,从他搂抱中跳了开去,道:“你也会煮饭炒菜吗?我才不信哩!这冷饭剩菜,留着给你自己享用呗!”说着转身就跑。
李世民笑道:“好啊,你敢讥笑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着也追了上去。
外面的突利听他二人在里面笑声不断,叹了口气,悄悄的离去。
第二天,宇文士及从介休回来,带来尉迟恭和寻相愿献出介休及永安等城投降唐军的消息。李世民大为高兴,马上任命尉迟恭为右翼军统军,原属其率领的八千刘军仍归其统领,与其他唐军各营参杂驻扎。
刘武周听说大军覆灭,惊恐之下放弃太原,逃往突厥。他本欲再整顿残余部队跟唐军决一死战,但兵将零落,大家都不愿再听命于他,只好带着一百余名亲随依附突厥。
李世民听闻消息,心中虽是恨恨不已,却也知道决不能追进突厥去亲手斩杀这对头大敌。他领兵进驻太原,不仅恢复原属唐军的城池,还一举吞并了原属刘武周的州县。
李世民虽无法亲入突厥诛杀刘武周,但他岂会甘心让此人安安稳稳的受突厥庇护?他一面派人潜入突厥散播谣言,说刘武周不能忍受突厥待他如奴,一心想潜逃回马邑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