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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说:“综观史乘,凡士大夫阶级之转移升降,往往于道德标准及社会风习之变迁有关。当其新旧递嬗之间季,常呈一纷纭综错之情态,即新道德标准与旧道德标准,新社会风习与旧社会风习并存杂用。各是其是,而互非其非也。斯诚亦事实之无可如何者。虽然,值此道德标准社会风习纷乱变易之时,此转移升降之士大夫阶级之人,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而其贤者拙者,常感受苦痛,终于消灭而后已。其不肖者巧者,则多享受欢乐,往往富贵荣显,身泰名遂。其何故也?由于善利用或不善利用此两种以上不同之标准及习俗,以应付此环境而已。譬如市肆之中,新旧不同之度量衡并存杂用,则其巧诈不肖之徒,以长大重之度量衡购入,而以短小轻之度量衡售出。其贤而拙者之所为适与相反。于是两者之得失成败,即决定于是矣。”
开罗会议,蒋介石夫妇对英国不援助中国老底看穿。蒋在日记中说:“开罗会议之经验,英国决不肯牺牲丝毫利益以济他人……英国之自私与贻害,诚不愧为帝国主义楷模也。”
陈独秀晚景凄凉,为其做传的王森然说:“夫中国人民,以保守为天性,遵已动为大教,其余,陈氏之反宗教军阀及孔子主义并赫赫然领导无产阶级革命,相率惊骇而诅之,良不足为怪!顾政见自政见,而人格自人格也,独奈何以政见之不同,党同伐异,莫之能胜,乃密报私隐以陷害之?此村妇相诛之穷技,而不意其出于革命领袖阶级也。造成这不黑不白、不痛不痒、不战不和、不守不走之中国现局,使光明俊伟之人,无以自存于社会,伤之者又不能自富所处之时代。呜呼,如此鸡鸣狗盗,横长权柄,乃国之大哀也。”
精卫一生吃亏在他以‘烈士’出名
胡适始终支持汉奸汪精卫。直到1944年汪精卫死了,胡适在11月13日的《日记》中,不但无只字谴责汪叛国当汉奸之罪,相反大动怜悯之心写道:“汪精卫死在日本病院里,可怜。精卫一生吃亏在他以‘烈士’出名,终身不免有‘烈士’情结,他总觉得‘我性命尚不顾,你们还不能相信我吗?’”
1945年7月,蒋介石派国民参政会议代表傅斯年、黄炎培、章伯钧等五人访问延安,毛泽东一见傅斯年就以学生身份请傅代他向胡适问好,傅就便和毛做一夜长谈。毛给傅的的印象跟北大时可谓有天壤之别:北大时毛泽东是穷弱书生,旁听者,傅是风头人物,学生领袖;延安的毛泽东有很强的个人权威,气度“咄咄逼人”,政治作风并不民主。毛陪傅斯年漫步礼堂,看到各地领导献来的密密匝匝的锦旗、决心书等,傅情不自禁地说:“堂哉皇哉!”
陈光甫对王世杰说,国民党若自动取消一党专政,可说是“一种不流血的革命”。
张季鸾看重记者的作用,他对徐铸成说:“成熟的记者应该是第一等的政治家,美国的总统候选人不是有许多曾做过记者的吗?”他又说:“我们报人不可妄自菲薄,报人的修养与政治家的修养实在是一样,而报人感觉之锐敏、注意之广泛或过之。”
张季鸾以国士自许,他对王芸生说:“只要不碰蒋先生,任何人都可以骂。”
晏阳初说:如果你想在教育上或其他领域内提倡新思想和新制度,那就最好不要介入政治,这样,你才有作实验的绝对自由,这是能充分发挥自己智慧的惟一方法,否则,你就会由于放弃原则而失败。
胡风曾给绿原写信,谈到卢卡契:“我们只要能有这样的理解,就好办了,其实他说的也只是常识,但他能懂得,而且有决心这样做,这就使我们亚洲小民不胜羡慕之至了。但我担心还是不会在亚洲得到注意的。这不仅是‘思想上的懒汉’问题,还有一个只要剑而不要经的传统嗜好问题,用剑,那是多么用力小而收效大的工作呀!砍了就是。”胡风的命运后来果然比卢卡契悲惨得多。
1948年,国民大会召开,余汉谋被委任为陆军总司令。一年后,他就职广东绥靖主任,回到广州激愤地对人说:“我以前没有做过京官,很少接触党国要人,总以为他们对国家大事会有一套办法。去年我在南京搞了几个月陆总,和他们接触多些,才使我认识到这班官僚饭桶。二三十年来,他们除了树立私人势力,争权夺利,对国家大事确实毫无办法,根本谈不上为国家人民做好事。照我看,只要共军渡过长江,势必马上解体,可以肯定是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我这次回来为桑梓服务,希望团结广东军政人员,进而与广西合作,支持李宗仁收拾残局。如不可能,只好认输,绝不陈兵边境,作最后挣扎,使广东同胞重受战祸,加重我的罪责。”
张恨水:我没有意见,我没有意见
20世纪50年代,中共请人给自己提意见。在中华全国新闻界协会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吴冷西点名要张恨水发言,张站起来,马上说:“我没有意见,我没有意见。”
胡风在秦城监狱被关押在单身牢房。有一次,管教丢给他一个麦草编的帽圈和一捆麦杆,说“老吃饭不干活,太不像话了,学着编麦辫儿吧!”胡风不客气地说:“不是我不干活,是你们剥夺了我的劳动权。我的劳动不是编麦辫,是用笔写作,你晓得吗?”他把麦杆放一边,动也不动一下,后来管教只好取走了事。
反右期间,江苏省成绩太差,毛泽东问江渭清:“你到底反不反右派?”江说:“要反右可以,请您老人家下令把我调开,另外派人来。因为是我右嘛!您先撤了我,让别人来反。”毛说:“渭清啊,你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江说:“主席啊,我是舍得一身剐,要为您老人家护驾。”毛泽东派彭真、康生来督阵。江渭清请彭真来省委常委讲话,传达毛泽东对自己的批评,因为见省委常委和各地市县主要领导中无一人打成右派,彭真不悦道:“江苏为什么不打右派?江苏还有没有右派?”江渭清说:“有右派啊,不过我还没有发现。”
毛泽东在庐山会义期间跟“秀才”们坦言,他40岁以前肝火大,总觉得正义在自己手中,现在也还有肝火。在江西的时候,有一次他对毛泽覃发脾气,甚至要动手打人,毛泽覃说:“共产党又不是你毛氏宗祠。”
唐德刚认为,胡适论政是“以小常识谈大问题”,他说,胡适对民主政治是只求“形似”而忘其神:“胡先生的政治言论在理论上和实际上都是相当空泛的,甚至是一些没有经过‘小心求证’的‘大胆假设’!”唐最不满胡适的,是他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满足于对杜威等西方人士的介绍,“胡博士在思想上的成就,应该与马(克思)、杜(威)两博士三分天下,才算好汉!……胡博士不此之图,而却在马、杜两博士之间,搞‘拉一派、打一派’的勾当,那就未免低首下人,自暴自弃了。”
1962年,杨振宁与父母在日内瓦见面,当时杨在美国,很少知道中国的实际情形。杨父说新中国使中国人真正站起来了,从前不会做一根针,今天可以制造汽车和飞机,从前常常有水灾旱灾,动辄死去几百万人,今天完全没有了。从前文盲遍野,今天至少城市里面所有小孩都能上学。从前……今天……正说得高兴,杨母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不要专讲这些。我摸黑起来去买豆腐,排队站了三个钟头,还只能买到两块不整齐的,有什么好?”
台湾学术界主流曾对钱穆有“牢可不破的成见”,而杨联升对钱却极为推重,说:“钱先生的中国学术思想史博大精深,并世无人能出其右,”认为钱之《朱子新学案》提纲,“胡适之恐怕是写不出来的。”
六亲不认,不再是人
原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惠浴宇对极左思想给中共带来的破坏有深切陈述,他说:“根据我的体会,人一左,就六亲不认,不再是人。”
贾植芳跟胡风感情极深,胡风逝世之后,他极为悲痛,在追悼会上嚎啕大哭,不能自制。但他认为,胡风有忠君思想,并为此所累。他挽胡风联说:焦大多嘴吃马粪,贾府多少有点人道主义;阿Q革命遭枪毙,民国原来是一块假招牌。
沈从文访问美国人,老朋友钟开莱对他说:“你在《从文自传》中写杀人,让犯人掷爻决定生死,说犯人活下来的机会占三分之二(阳爻、顺爻:开释;阴爻:杀头。),那不对,应该是四分之三(阳爻一,顺爻二:一阴一阳与一阳一阴;阴爻一。)”
阿城说:我的许多朋友常说,以中国大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酷烈,大作家大作品当会出现在上山下乡这一代,我想这是一种误解,因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文化本质是狭窄与无知,反对它的人很容易被它的本质限制,而在意识上变得与它一样高矮肥瘦……又不妨说,近年评家说先锋小说颠覆了大陆的权威话语,可是颠覆那么枯瘦的话语的结果,搞不好也是枯瘦,就好比颠覆中学生范文会怎么样呢?
立言第十四
中国之大,竟寻不出几个明白的人
王照说:“中国之大,竟寻不出几个明白的人,可叹可叹!”
曾国藩在家书中说:“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其身。”
王茂荫是晚清朝中为数不多的精通经济问题的官员,他敏锐地认识到货币的价格和价值相分离的特征,并上升到“以实论虚”的理论高度,即坚持货币的金本位。他是《资本论》中唯一提到的中国人。他有一句名言:“官能定钱之值,而不能限物之值,钱当千,民不敢以为百;物值百,民不难以为千。”
孙家鼐说:“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
张之洞说:“旧者因噎而食废,新者歧多而羊亡。旧者不知通,新者不知本。不知通,则无应敌制变之术;不知本,则有非薄名教之心。”
康有为有《草堂示诸子》诗云:“圣统已为刘秀篡,政家并受李斯殃,大同道隐礼经在,未济占成易说亡。良史莫如两司马,传经只有一公羊,群龙无首谁知吉,自有乾元大统长。”
1907年,陕西留学生党松年等人在东京创办《秦陇》杂志,请张凤翙写稿,张说,“你们这些醋桶子用笔杆子革命,我们军人革命,要用枪杆子。”一笑了之。
辜鸿铭说:华夏文化的精神在于一种良民宗教,在于每个妇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丈夫,忠诚的含义包括帮他纳妾;每个男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君主、国王或皇帝,无私的含义包括奉献出自己的屁股。
鲁迅说:“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着,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林纾曾说:“古文之不当废,吾知其理,而不能言其所以然。”
王国维说:“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章者,殆未之有也”
新文化运动时,柳亚子响应反孔言论,主张“非孝”,说父子应以兄弟相称。他写诗给儿子柳无忌:“狂言非孝万人骂,我独闻之双耳聪。略分自应呼小友,学书休更效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