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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行,不过但愿别再迷了路。真是要命!”小姑娘一想到前途未卜,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钻进一条长廊,不声不响地走了老远,边走边看新出口,看看跟进来时的是否一样。可是没一个出口是原来的。汤姆每次认真查看新洞口,贝基就望着他的脸看是否有希望的表情,汤姆则愉快地说:
“噢,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的,不过我们会找到出口。”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使汤姆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随后他干脆见到出口就钻,拼命希望能找到来时的那个出口,嘴上仍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情却十分沉重,连说出来的话都失去了响声,听上去好像是“没救了!”贝基极度痛苦地紧跟在汤姆身旁,竭力想止住眼泪,可是眼泪还是流出来。
她终于说:
“对了,汤姆,别管那些蝙蝠吧,还回到那条路上去!看样子,我们越走越不对劲。”
汤姆停住脚步。
“听!”他说。
周围万籁俱寂,静得连他们的喘息声都能听见,汤姆放开喉咙大叫。叫声回荡在通道里,渐渐远去,直至最后隐约听上去像是阵阵笑声一样消失在通道深处。
“喂,汤姆,别喊了,听起来怪吓人的。”贝基说。
“是吓人,但我最好还是喊,贝基,说不准他们能听见我们。”说完他又大喊起来。
“说不准”三个字比那阵阵笑声更可怕,它表明希望正在消失,两个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可什么也没听见。汤姆立即按原路返回,步伐很快。可没多久,他表现出举棋不定的样子。贝基感到十分害怕,汤姆居然连往回走的路也找不着了。
“喂,汤姆,你怎么什么记号也没做!”
“贝基,我真笨!一个大笨蛋!我根本没想到还会顺原路返回!是的,我们现在迷路了。真是糟糕透顶。”
“汤姆,汤姆,我们迷了路!找不着路了!永远也走不出这个鬼地方了!真是的,我们当时干吗不和别的伙伴一起走呢!”
说完,她一下子瘫在地上,大哭起来,这下子吓坏了汤姆,他以为她快要死了,要不然就是要发疯了。他坐在她旁边搂着她。她紧紧地挨着汤姆,脸贴在他怀里,一古脑地诉说她的恐惧,连后悔都来不及了,这声音传到远处变成了嘲笑,回荡在通道里。汤姆求她再打起精神来,可她说不能。于是汤姆开始了自责,骂自己不该把她弄到这种不幸的地步。这一骂倒有了好效果。她表示要努力抱定希望,只要汤姆不再说这种话,她愿意跟汤姆一起闯关,因为要说谁有错的话,她自己也不例外。
这样他俩又开始往前走,漫无目标地胡乱走——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前走,不断地往前走。不久,希望又开始复苏——它没有什么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希望的源泉还没有因时间和失败而消失时,它自然而然地要复苏。
过了一会工夫,汤姆把贝基的蜡烛拿来吹灭,这种节约意味深长,言辞是多余的,不用多解释,贝基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她的希望又破灭了。她知道汤姆口袋里还有一根整蜡烛和几个蜡烛头——但他必须节约着用。
又过了一会,疲乏开始袭上心头,可两个孩子尽力想置之不理,因为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连想坐下来休息一下都不敢想。只要往前走,往一个方向或者无论是往哪边走都算是前进,有可能会有结果;但千万不能坐下来,否则等于坐以待毙,好让死神降临得快些。
到后来,贝基柔弱的四肢再也支撑不住,她一步也走不动了。她坐在地上,汤姆也坐下来陪她休息。两人谈到家、那里的朋友、家里舒服的床铺,尤其是那灯光!贝基哭起来,汤姆想另换话题来安慰她,可是她已不止一次听到他这样鼓励,现在这些鼓励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在挖苦她。贝基实在疲乏极了,她昏昏欲睡,汤姆见此很高兴,他坐在那里盯着她看,只见她在甜蜜的睡梦中脸上的表情逐渐由绷紧状态变得舒展了,笑容也慢慢地露出来。那平静的脸庞给汤姆的心灵也带来了些慰籍。于是,他的心思转到了过去的时光和梦一般的回忆上去了,他陷入沉思时,贝基在一阵爽快的微笑中醒来,可是笑容突然中止,接着就是一阵呻吟声。
“唉,我怎么睡着了呢!要是一觉睡过去那该有多好啊!不!不!汤姆,我不是这么想的!不要这样看!我不说了。”
“贝基,你睡了一觉,这很好;你会觉得休息好了,我们会找到出去的路。”
“我们可以试试,汤姆。可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美丽的国家,我想我们正是在去那儿的路上。”
“不一定,不一定。贝基,打起精神来!我们再去试它一试。”
他们站起身,手拉着手向前走去,可心里无数。他俩想合计出呆在洞里有多久了,可是他们只知道好像是过了许多天,有好几个星期,可是这不可能,因为蜡烛还没有用光。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说不准在洞里到底呆了多久——汤姆说他们必须轻轻地走路,听听哪儿有滴水声——他们必须找到泉水处。不久他俩果真发现了一处泉水,汤姆又说这回该休息休息了。两人累得够呛,可是贝基却说她还能再走一会。汤姆不同意,这让贝基大吃一惊,不能理解。他们坐下来,汤姆用粘土把蜡烛粘在前面的石壁上。两人各想各的心思,谁也没说一句话。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贝基先开了口:
“汤姆,我很饿!”
汤姆从口袋里掏出点什么东西。
“还记得这个吗?”他问贝基。
她差点笑起来。
“是我俩的结婚喜糕啊,汤姆。”
“对了,现在就剩下这点东西了,它要是有方桶那么大就好了。”
“这还是我野餐时留下的,做个想头,汤姆,大人们的结婚喜糕不也是这样的吗?——不过这将是我俩的——”
她话只说了半截,汤姆就动手分喜糕。贝基大口大口地吃着,汤姆自己却一点一点、地尝着他那份。最后,他俩又饱饱地喝了一通凉水,结束了这顿“宴席”。这时贝基又开始建议继续往前走。汤姆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贝基,如果我告诉你,你受得了吗?”
贝基的脸色发白,可她觉得她能受得了。
“是这样的,贝基,我们得呆在这里,这里有水喝,我们的蜡烛也只有这么一小截了!”
贝基放声大哭,汤姆尽全力来安慰她,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贝基说:
“汤姆!”
“我在这里,贝基,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会想我俩,找我们的!”
“说得对,他们会的,一定会的!”
“说不定,现在正在找呢,汤姆。”
“当然喽,我想他们也许正在找,我希望如此。”
“汤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我们丢了?”
“大概是上船回去时吧。”
“汤姆,那可是天要黑的时候,他们会注意到我们没回去吗?”
“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他们一到家,你妈妈见不着你,一定会想你的。”
贝基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汤姆这才意识到他犯了个大错误。贝基说好那天晚上不回家。两个孩子沉默不语,各自思忖着,突然一阵悲痛袭上贝基心头,汤姆发现,他想的事情和她的一样——那就是星期天撒切尔夫人发现贝基不在哈帕夫人家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孩子们眼睛盯着那截小蜡烛头,看着它一点一点、无情地烧掉,最后剩下半英寸长的烛心,那软弱的烛光忽高忽低,顺着细长的烟柱往上爬,爬到顶部徘徊了一会,接着恐怖的黑暗完全笼罩了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贝基才慢慢意识到她趴在汤姆怀里哭。他俩只知道好像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后,两人从昏睡中醒来,再度一筹莫展。汤姆说现在可能是星期天,要么就是星期一。他尽力想让贝基说话,可是她十分悲伤,所有的希望全都泡了汤。汤姆说他们老早就走失了,毫无疑问,人们正在找他俩,他要叫喊,有许多人听见会来的。他叫了几声,可是黑暗中,回声听起来十分可怕,他只好停下来,不再叫喊。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现在饥饿又开始折磨这两个小家伙。汤姆拿出从他那份中留出来的一小块喜糕分给贝基吃,可是他们越吃越觉得饿得慌。那块小的可怜的喜糕反而激起了他们的食欲。
过了一会,汤姆说:
“嘘,你听见了吗?”
两人屏住呼吸静心听着,远处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喊叫声。汤姆立即搭上腔,拉着贝基的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着进入通道里。他马上又听了听,声音又传过来,这次明显地近了。
“是他们!”汤姆说,“他们来了!快来贝基——我们现在有救了!”
两个被困在山洞里的“囚犯”高兴得几乎发狂。不过他俩走得很慢,因为脚下不时会碰到坑坑洼洼,必须小心点才行。说着说着,他们就碰到一个坑洼。他俩停下脚步。那坑大约有三英尺深,也许是一百英尺——不管怎么说是跨不过去的。汤姆趴在地上,尽量伸手去摸,可是根本摸不到坑底。他仍必须呆在这里,等待搜寻的人过来。他俩听着,很显然本来就很遥远的喊叫声,现在听起来更远了。一会工夫后,声音一点也听不到了。真是倒霉透顶!汤姆直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无济于事。他充满希望地和贝基谈着,可过了一段令人焦虑的时刻后,再也没有听见那远去的喊叫声。孩子们摸索着重新回到泉水旁。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令人乏味。他们又睡了一觉,等醒来后饥肠辘辘,痛苦不堪,汤姆坚信今天一定是星期二。
汤姆突然想出个主意。附近有许多叉路口,与其在这里闲等着急人,不如去闯几条碰碰运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风筝线,把它系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然后和贝基一起上了路。
汤姆头里走,边走边放线。大约走出有二十步远,通道往下到了尽头。汤姆跪了下来,往下摸着,顺手摸到拐角处,他又使劲尽量往左边一点摸。这时,不到二十码的地方,有只手,拿着蜡烛,从石头后面出来了。汤姆大喝一声,那只手的主人——印第安·乔的身体立即露了出来。汤姆吓瘫了,他动弹不得。紧接着就见那西班牙人拔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真是谢天谢地。汤姆在想乔没听出他是谁,否则会过来杀了他,以报他在法庭上作证之仇。山洞里的回音让人无法辨出谁是谁。毫无疑问这就是乔没能认出他的原因,汤姆这样合计着。汤姆被吓得浑身无力。他自言自语道,他要是还有气力回到泉水边,一定呆在那里,无论怎样,都不想再去冒险,碰上印第安·乔就完蛋了。他很谨慎,不想对贝基说出看到了什么。
他讲他大喝一声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可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害怕是次要的,主要的问题是饥饿和疲乏。他俩在泉水旁又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又乏味的夜晚,这给他俩带来了转机,孩子们醒来时,饥饿难忍。汤姆坚信日子到了星期三或是星期四,说不定是星期五、星期六都有可能,现在大伙们一定不再寻找他俩了,他提议重找一条出路。他现在觉得就是遇到印第安·乔和什么别的危险也不怕。问题是贝基虚弱得很。她陷入了麻木状态,唤不醒她的精神。她说她就原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