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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获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许久才说:“但愿如此。”
与稚之道别后,从获往家里赶。穿过大门,正好看见身着军装的哥哥郑从澈。她向哥哥打招呼,哥哥行色匆匆,没有理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澈此时应该待在河源,他为什么突然跑了回来?从获深感不安,她跟上哥哥的脚步,看见他进了父亲的书房,同时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换代
五声岛纪年568年7月2日晚上8点20分15秒,河源郑氏领主郑商锡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七十八。
郑商锡是一位伟大的领主。他在位的四十六年间,励精图治,把河源郑氏的领地变成人间的天堂。领地内的民众,四十六年来从未听过一声枪响,他们享受着太平日子,过着富足生活,永远不需要操心明天的日子要怎么过。这是以郑商锡名字命名的时代。
半个小时后,大批军警控制了河源郑氏领地的一切对外交通要道,禁止人员出入。
十二个小时后,所有的媒体都在直播郑氏少主明樘的讲话。他沉痛地宣布,领主已经过世,他将接过河源郑氏最高权力,成为新任领主。治丧流程同时被宣布,治丧期间内河源郑氏领地实行戒严,军队将参与这一特殊时期的治安防护。
此言一出,舆论哗然。
许城许氏、东城韦氏的官方媒体都委婉地表达了对明樘宣布实行戒严这一举动的不满,暗示军队参与治丧流程是个错误的选择,但又无一例外的表达了对河源郑氏新领主的支持,对老领主的过世表示哀悼。
民间的媒体则比较极端。一些人质疑军队参与治丧流程的合法性,认为这是军人干政的表现,公开质疑明樘宣布戒严的做法,认为此举不啻为“老领主时代的辉煌画上句号”。一些媒体关注起郑氏其他成员的处境,大肆报道的同时毫不隐晦的猜测郑氏内部的问题。
从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通过手机、电视关注事态的发展。她在第一时间得知了爷爷过世的消息,也许是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报道和暗示,她到不觉得惊讶,她甚至没有感到太多的悲伤,没有落下一滴亲人离世时该有的眼泪。对爷爷的印象还是由各种媒体的塑造的,那个威严的老人仅仅因为“爷爷”二字才让她感到亲切。
从获担心的是爷爷过世后河源郑氏政局的变化。尚在军中服役的哥哥从澈昨夜匆匆归来,在父亲的书房里待了许久,父子俩连晚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如果是和平的权力交接,父亲和哥哥用不着如此紧张。
关于郑氏继承人的问题,并不是个新鲜话题。在第一任妻子过世后,郑商锡毅然决然迎娶第二任妻子,并在三年内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此时外界就有对于郑氏长子明樘地位不保的担忧。郑商锡为了安抚人心,一再强调长子明樘的少主地位不会改变,并且把明樘的儿子从治立为少孙,明确要让领主之位在长房长孙一系之内传承,这才平息了议论。然而,明樘并未因此安枕。
通过对家史的阅读,从获明白一个深受父亲宠爱且长期掌握军队的弟弟对明樘伯父而言意味着什么。郑商锡第一任妻子的三个儿子中,只有从获的父亲明榕能跟军事扯得上边,若是能得到重用,也许会对明樘有所帮助,但威胁未必少于明森。一个时刻防备着弟弟的哥哥,一个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支持的少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此刻,从获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思考这些问题。她想,如果后世史家要描述兄弟阋墙的悲剧,要怎么样才能够兼顾各方的情绪,或者仅仅是遵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简单做法,这都是极为现实的问题。
爷爷过世的当晚,从获按照平日的作息时间安然就寝。翌日清晨,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是国满打来的,从获仅仅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就清醒了许多。
“我……在家呢。”
“你在河源还是许城?”
电话那头的国满带着一丝焦虑。
“许城,当然是许城了。”
“你在许城?你没有回去奔丧?”
国满的语气有细微的变化,从获听了出来。然后,她终于想到一个问题:爷爷过世,身为直系亲属的明榕一家应该立刻回去办理丧事,而她现在还在这儿睡大觉——
“等一下——”
从获跳下床,把脚套进拖鞋里,小步跑到门外,然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往餐厅的方向瞄了一眼,父亲、母亲、哥哥都在,这才放下心来。
悄悄折回房间,轻轻把房门关上,从获确定电话没被挂断,才像国满解释:“我没有回许城,我爸妈现在还在吃早餐,哥哥昨晚从河源回来,和爸爸在书房里谈了好久。我没下楼去,现在家里没人提回去奔丧的事。”
“那还好。”
国满似乎松了口气,接着问:“你哥哥回来的时候,老领主过世的消息传出来没?”
“没呢。哥哥回来的时候,也就七点这样吧,爷爷是八点多去世的吧。”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随后传来国满的声音:“从获,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意气用事。你上头还有父母哥哥姐姐,有什么事他们会担着。”
“国老师,你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管?”
“对。”电话那头很肯定的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谢谢国老师的提醒。”
挂断这个电话后,从获陷入沉思。
河源的发生的事也许会出乎她的意料,对于没有任何政治斗争经验的从获来说,是让人感到恐惧而又兴奋的事。她想要知道河源会发生什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她有必要知道。作为河源郑氏的一份子,她不可能置身事外,也不愿意置身事外。国满的话激起了从获关注局势发展的热情,她忽然有了想要为父母分忧的想法。
国满的电话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这是否是她始料未及的?
————————
许城大学,国满的住宅里。
淡淡的茶香混合着书卷的味道飘散到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国满坐在书桌前,对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河源那边的事,如您所料。”
中年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会不舒服,他虽未点头哈腰,神色却极为恭敬。
“是吗?”
国满左手转着一只钢笔,淡淡地笑了。
“郑商锡已经如期死去,郑氏少主没有办法掌控局面,只有借助军队的力量。军人掌握了权力,野心家那点小心思才有实现的可能。”
中年男人分析着局势,说到“野心家”三个字时,明显闪过一丝不屑。
“不要低估你的对手。”
国满淡淡扫了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立刻知道国满生气了,连忙站起来低下头认错:“是,是我失言了。”
“喵——”
桌脚忽然传来一声叫唤,中年男人用余光瞥到一只通体橘黄的肥猫出现在桌脚,那胖大的身躯缓缓移动到国满的膝盖上,在国满怀里蹭了蹭,继而不知好歹地跳上了书桌——
“嘭”的一声,一个球状物重重地掉到地上,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声。
中年男人暗自笑那只橘猫不搞清楚主人的喜好就任意妄为,又对国满换了宠物感到好奇,但这些情绪都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在国满面前,一个得力的属下敢这样做是会丢掉性命的。
“真是不同的生物。”
许久,国满才轻轻感叹了一句,随即对站着的中年男人说:“你站在那儿干嘛?坐下。”
中年男人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忙毕恭毕敬坐回原位,等着国满的训示。
“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事情不过露了点苗头,不要得意忘形了。”
“是。”
说了这句以后,国满似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好久,中年男人以为国满不会有什么吩咐了,才又听到一句感叹:“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中年男人一头雾水,他只知道国满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却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多的感慨,想要接过话茬却又害怕惹怒国满,继续待下去恐怕会听到更多不该知道的事,他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你回去吧。”
中年男人如蒙大赦,立刻告辞离开。他虽然也有一颗好奇之心,但还是保命要紧。
只有国满一个人的书房静悄悄的,她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离开书桌,缓缓踱到书架前。那一排一排的书架上,摆的是她的珍藏品。只有被她读过觉得有价值的书才能摆在这儿,现在,这儿的书籍多的俨然如一个小型图书馆。
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国满来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书架前,那里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新的旧的精装的平装的书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书籍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领主论》。它们是这部书籍自公开出版以来的所有版本,就算是五声岛最好的图书馆也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版本的《领主论》。
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抚过“领主”二字,那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好似要彻底将它们抹掉!
☆、家人
郑氏少主明樘的讲话播出后,明榕召集身边的妻子儿女召开第一次家庭会议。出席的人有:明榕夫妇、从澈、从获、从莘和丈夫许致臻,从荻因为男友的事滞留河源,现在已经无法赶过来。
“现在的局面,大家都知道了。今天开这个家庭会议,就是想要了解大家的看法。咱们家除了从获,都是成年人,该有自己的注意了。”
在开场白就被点名的从获认真地看着父亲,咀嚼着父亲话里的意思,心里有小小的失落。
“爸,我先说。”
坐在父亲身边的从澈首先站了起来,明榕摆摆手让从澈坐下。
“我是郑氏的子孙,咱们家的长子,理应为郑氏和父亲分忧。河源处在权力的过渡期,人心浮动,这个时候更要稳住,静看时局变化。如果大伯父对我们家心存芥蒂,为了大局着想,我们还是不要与大伯父发生正面冲突。毕竟河源是郑氏的,大伯父坐那个位置理所应当。”
从澈说完后,明樘不做评论,把目光转向女儿女婿。
从莘挽着母亲的手臂,缓缓开口:“我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心里未曾忘记这个家。我不懂考虑什么大局,我只想要保证爸妈的安全。河源那边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威胁到爸妈你们的安全。”
许致臻接着妻子的话说:“岳父,岳母,我在许氏这边虽然人微言轻,总是还有些影响。我会用我的一切力量去保护从莘,保护这个大家庭。”
从获以为接下来就到她发言了,她忐忑地等着父亲那威严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结果明榕根本就没有注意角落里的小女儿,还是丁尚思提醒他:“怎么不问问从获的看法?”
明榕略微往从获这边一瞥,那一瞥中饱含了对小女儿的轻蔑和怀疑,让从获那颗为家族建言献策的滚烫的心瞬间冷却。
“哦,从获,说说你的看法。”
“我听爸爸的。爸爸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的从获就这么敷衍了一句,她看见家人眼里那“何必多此一举”的眼神,恍然间却瞥见父亲眼中一丝淡淡的赞许,不由愣住了。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