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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想要好好聊聊。”
许甬说完这句话,整个人才平静下来。他又看了看河源那个方向,不再那么刺眼了。
“你是想摆鸿门宴吧?”
韦迁走到护栏边上,双手支撑着栏杆,风吹乱了他最近没怎么修理的发型,将声音也带低了。
“要真是鸿门宴,你就是那个舞剑的人。”
韦迁在风中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说:“如果她现身平湖,我会让她明白什么叫有去无回。”
他转过头来,说:“到时候,你不会心慈手软,出手帮她吧?”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绝不阻拦。”
许甬淡淡一笑,韦迁注意到他笑容里的轻蔑,当真令人不爽。
“看这架势,你就那么确定她能来?”
许甬不语,他负手背对着韦迁,嘴角上扬,是一个完美的弧度。平湖的水面倒映着岸上的灯光,一点一点,好像不现实的人心。
“别怀疑我,她会来的。”
————————
“您绝对不可以身涉险!”
禁卫军的将军恳切地说,他作为少数知情者,必须阻止摄政这个冒险的行动。
“让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从获没有理会对方的焦急,反而问起了别的。对于这种事,她不会轻易动摇。她理解这位将军的苦楚,如果换成是她的父母,也许才有别的可能。事实是,明榕夫妇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一切都得从获来承担。
“是,一切已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
禁卫军将军也是知道这位摄政的脾气,摄政上任以后做的一切决定,从没有一个人能动摇,就是那个摄政非常尊敬的国满顾问,也只不过能劝上几句。摄政的行事风格是这位将军喜欢的,所以他更不能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不加以劝谏。
“只要你把该做的都做好,什么以身涉险,都是无谓的担忧而已。”
从获说的很轻松,事实也是如此。她知道这步棋有多冒险,置之死地而后生,成功了就是一段有勇有谋的佳话,失败了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东施效颦般的笑话。她早就想过各方面的反应,万无一失的事情不存在,她只有以性命为赌注,搏一把。
将军不再说什么,担忧还是写在脸上。过了几秒钟,他想到另一个问题:“小领主呢?要怎么办?”
从获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带不来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让他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吧。”
她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了这些话,当然不会注意到自己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狠厉。一旁的将军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昂首挺胸地站着,把情绪收起来,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实在不该犹犹豫豫。
安排好一切后,从获准备睡个好觉。她给丁尚思打了一个例行电话,今天没有过去看望父母,怕日后没有机会了。
丁尚思的语气平淡,高高在上的架势少了,现在能说些家长里短。不过,从获工作忙,这是个缩短通话时间的好理由。父母那边都表示理解,他们是过来人。
躺到床上后,从获不能入眠。白天说的信誓旦旦,好像一出手就什么都解决了,到了晚上这种恐惧才显露出来。就算她可以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也不能抹掉她心里没底这件事。孤注一掷,成与不成,都是不小的事。
从获已经把可以信任的人都筛选了一遍,完整的行动方案只在她的脑子里,别人都是只知道一部分具体行动,并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母一定是盯着这件事,在没有确切消失之前,他们不会阻止从获,这一点可以放心。
她翻了个身,脑子里有事的时候就睡不着。她努力回忆许甬,只有一张模糊的脸。情报人员偷拍到许甬的照片,差点把她吓死。那还是许甬吗?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发生那样彻底的改变?不单单是外形,还有更为深刻的改变。
曾经熟悉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才发现自己的朋友圈又缩小了。实在睡不着,她把被子掀到一边,披着头发走到阳台上。
月亮还挂在天边,微风如这月光般柔和,城市的繁华却打破了这大自然中的宁静,刺眼的灯光、喧嚣的声音在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活人的世界时,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从获仰起头,她还是喜欢在野外看这月空。
☆、赴会
夜色沉沉,没有风,月光被乌云遮蔽,波光粼粼的平湖面,只有人造光。岸边的草地上,两个黑影正在靠近。
“好久不见。”
一个黑影停下脚步,同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声音,是一个成年女性。
“别来无恙。”
对面那个黑影回敬了一句,同时停住脚步,是个男人。
“这里的景色如何?”
“乌漆嘛黑的,能看什么?”
面对男人的询问,女人毫不客气地说。虽是如此,女人却用余光瞥了周围,露出在夜色下不甚明显的笑意。
“不用这么直接吧?”
男人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随即又沉下声说:“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事吗?那时候,我们的目标曾经是这儿。”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平湖上,人造光映出他的侧脸。没错,这个人就是许甬。
从获在黑暗中的目力不是很好,说句不好听的,刚才能认出许甬全凭前期的铺垫和后期的直觉。这会儿,她看清了许甬的侧脸,立刻平静地惊呼:“你变黑了。”
“对,变黑了,藏在这黑暗之中,拎着手电都找不到。”
那边的许甬淡淡地回答,平平淡淡的话语里似包含这几十年的深思,让人忍不住妄加揣测。
从获咬住下唇,说:“有阳光。”
许甬说:“阳光照不到最黑暗的地方。”
他顿了顿,用一种十分沉重的语气的问:“你知道这世上最黑暗的是什么吗?”
通常来说,这时候的答案会是“人心”。人心可以是最黑暗的东西,从不在乎阳光。要是这么回答,话题肯定会转向哲学高度。
“你做的菜。”
从获回答,她又说了一遍:“世上最黑暗的东西是你做的菜。”
许甬闻言,先愣了几秒,然后整个黑影在黑暗中抖了几秒,笑声让平湖的波痕都没法平静下来。
“怎么还记得那回事?”
“人生中只此一次,许大厨的手艺值得铭记。”
从获笑笑,那记忆深处的味道忽然出现,可她已经想不起那次许甬下厨做饭的原因。已经彻底成为往事的东西,凭什么被人记住呢?
“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这儿吗?”
许甬话锋一转,笑容敛起,气氛立刻变了。
“我知道,要不我怎么敢赴约?”
从获轻声反问,语气里是轻松,又有淡淡的了然。
许甬说:“你已经是河源郑氏的摄政,可以守住你想要守护的东西。而我,流亡岛外,如丧家之犬。”
他忽然一改严肃的语气,笑问:“对了,你想去看看岛外的世界吗?”
从获眉头一锁,许甬这话让她联想起了很多事情,她必须尽快做出决断。许甬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自愿出海,而不是被迫。”
她盯着许甬的方向,这该死的天气,实在没办法把对方脸上的表情看个清晰。仅仅从语气和内容作出判断,真是折磨人。
许甬说:“从你穿上军装那一刻起,就没办法再做选择了。从前如此,往后也会是这幅模样。”
“你说吧,我不生气。”
从获已经不是个会随便发飙的人,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对方说下去。不过,她还是回敬了许甬。
“你不也是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维护所谓秩序,为此不择手段,害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吧?”
许是戳中了许甬的痛楚,只听许甬冷笑着回答:“是嘛,那我一定要记住最后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那一刻,从获感到了危险。自觉这东西,有时候是救命的好东西。
枪声再平湖岸边响起,全幅武装的军警从四面八方冲向这儿。喊杀声、杂乱的枪声,惊得平湖边上的民众从睡梦中醒来。
从获被放到担架上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血迹被湖水泡的淡了些,在衣服上晕开一大片浅浅的红。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身边的禁卫军将军。
“立即封锁平山,逮捕一切可疑人员,有拒捕者,枪毙!”
不远处军官的怒吼声清晰地传入从获耳中,她微微一笑,心想这是平山头一次遭到封山的厄运吧。
将军严肃的脸上散开浓浓的担忧,他关切的问:“摄政,您还可以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边是担忧,一边又是聆听遗训般的虔诚。从获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伤口很痛,又被水泡了一边,虽不至于死,却让她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她很怕自己的笑容就那么凝结了,永恒对她来说可不是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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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再也没人可以说清楚。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河源郑氏摄政郑从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没办法出来解释。另一个当事人据说是“拔钉子小组”的负责人许甬,官方没有证实这个说法,现场也没有留下太多的证据。
三家军警合作,进行了大规模的封山抓捕行动,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过找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惹上了扰民的新闻。公众的目光暂时被这件事吸引,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河源郑氏的生死成为最显要的关注目标。
从获已经昏迷,当然不能处理政事。小成焱还是个孩子,当然也不可能出面收拾残局。于是,明榕夫妇在万难中重返政坛,代替年幼的领主和重伤的摄政处理政事。这样的复出来的极其自然而合乎常理,那微弱的反对声可以忽略不计,河源郑氏的信任危机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而另一方面,危险才刚刚开始。
穿西装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有如何勇气站到国满面前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分部的小头目,然而事情偏偏发生在他的辖地,这叫什么狗屎运?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属下疏忽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自己摆脱罪责,连说话都不流利了。
“也是,那天晚上你也就关注了人家女孩子身上的胎记吧?”
国满淡淡地说,却是笑着。
西装男人吓得膝盖一弯,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拖下去。”
国满看都不看他一眼,两边的保镖把西装男人架出去,几秒钟后,低沉的枪声响起,国满正喝着茶。
知道的人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现在站在国满身边的就是那个河源北特别监狱里,没事就数腿毛的男人。此刻,他穿了一身迷彩,手里握着枪,整个一冷酷杀手形象,不复当日的猥琐。
他现在的名字,叫刘销。
“从获那孩子怎么样了?”
“一处枪伤,子弹擦着心脏而过,失血较多,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还在昏迷中。”
国满慢慢饮着茶,似漫不经心地问:“许甬呢?”
“跑了,他杀了我们三个人,抢了枪,有人接应他。”
国满皱眉,又问:“郑明秀那个儿子呢?跟许甬一起跑了?”
“没有。韦迁跟他的亲信滞留在平山附近,没出韦氏地界,我们的人盯着他。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分开走。”
刘销冷着一张脸,背书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