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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套,从获既厌恶鄙夷,又觉得无聊无趣。丁尚思的手段不止这点,对女儿却只爱这招。从获那个在丁放叛乱期间留在河源的姐姐从荻,就是被扔进精神病院,然后往脖子上套了根绳子,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从荻是自杀,要是放在从前,这会是一个合情合理皆大欢喜的解释,但现在的从获绝对不信。
河源最好的精神病院是一个能让病人康复,也能让正常人变成真正的病人的地方,郑氏能够直接对它施加无所不在的影响。丁尚思要把从获弄到那儿,看重的应该就是这一点。
从获直面丁尚思,她当然不会已经神志不清了。这是她少有的,能够平静面对丁尚思的时候,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感觉。她不怀疑丁尚思会狠下心来像对付从荻一样对付她,她的心里却有某种莫名自信。她自信丁尚思需要她,需要这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小女儿,需要这样的软柿子偶尔拿出来捏捏。从绞刑架上走过一遭后,她就不知道是感动了自己还是感动了丁尚思,她觉得她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死掉。
丁尚思的眸子有如深潭,看不见底,映出从获的脸。
☆、少主
国满去见了稚之。
稚之这几年羽翼渐丰,身边聚集了一帮人。之前的许氏子弟未遂政变是由稚之一手挫败的,处理结果也是按照她的意愿,维持还跟她的父亲许洪吵了一架。父女俩的行事风格迥异,这一点在近年来愈发明显。许洪初时需要绝对维护女儿的权威,所有的事都以女儿为重,在这个女儿参与政事之后,矛盾逐渐显现。许洪不忍下手打压女儿,到现在更是没办法出手,只好憋在心里。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一方面是稚之那强硬的作风颇得人心,许洪只好自己躲到医院里图个清静。
许氏那些事,国满心知肚明,那是人家的家事,她不会介入其中。
“少主已经让许氏的面貌焕然一新了。”
国满对着坐在办公室里的稚之如是说,她温和地笑着,没有老师面对学生时那种气势。
“这不是老师您的教导之功吗?”
稚之从一堆的文件中抬起头,“老师您说许氏需要一个有气魄的领导人,我正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她对国满依旧尊敬,只是少主的气派掩饰不住,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或者是她根本不准备隐藏。
国满面带欣慰,赞许地笑笑。
稚之心花怒放,脸上却仍旧平静,她说:“解禁科技的谈判正在进行,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如果要签署正式的书面协议,估计得等到明年。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努力争取在年底签署协议。这件事,一旦公开,怕是会引起极大的轰动吧。”
“那是自然。”
国满说:“科技在事实上已经被解禁,不然,我们打不赢丁放,丁放也不会消失不见,之前的死神病毒也不会被打败。”
五声岛的祖先们登岛之初,冻结了科技的发展,他们认为这是使得他们逃难的元凶。虽然后世的人们遵循了这一决定,却总有人试图突破,事实上的突破就发生在这十来年里。对抗“死神病毒”的时候,一些有识之士见识到了科技的厉害,想要推动科技解禁。稚之受国满影响,也持有类似观点。
稚之说:“正如老师您说的,我们的时间不该停留在祖先登岛那一刻,我们的脚步不该被牢牢束缚在五声岛的土地上,我们需要去看看五声岛外的世界。现在,我要这些一点一点变成现实。”
国满置之一笑,她那稀疏平常的笑容里总是能包含许多内容。
稚之问起国满的来意,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国满是为从获的事来的。国满甚少主动拜访稚之(从前那一次便是因为从获的事),一般都是稚之登门拜访国满。不过,稚之还是要装模作样地问问,她想想听听国满的说法。
“是为了从获的事。”
国满说。从获被扔进精神病院的事,自然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新闻,所以通过官方媒体的大肆渲染、小道消息的添油加醋,一下子变成一件五声岛人都知道的事。关于从获精神状况的鉴定书已经给国满等人看过,鉴定书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国满等人未必相信。国满提出要探视,这被直接拒绝了。
“从获的事,我也有关注。父亲在此事上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说是不可以介入别人的家事。我真不知道我父亲和从获的父亲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一点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亲自咨询的结果,不过是得到一句‘会在适当的时候安排探视’。”
稚之的确亲口向郑氏一方询问过从获的事,不过是很公式化的询问,而对方则以公式化的方式作为回应。她心里在意的是许氏和郑氏的秘密协议,那些大概都是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的她自认为已经坐稳了少主的宝座,并不愿意看到那些协议继续发挥作用。说实话,她讨厌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这把柄不仅仅涉及个人。
国满看着稚之,露出不明的笑,她说:“从获的父母是相当固执的人,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你已经尽到了朋友的义务,不必再勉强了。”
稚之顿时觉得失望,又有一点不安和害怕。国满老师没有要求她再做什么,如此轻易省去麻烦不是很好吗?然而,她反而更加不能自安了。怎么说呢,她现在似乎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一种被排斥在事外的感觉。她惴惴不安地偷偷看了国满一眼。
“你们已经不一样了。为了你的将来,不要随便趟浑水。”
听闻此言,稚之愈加不安,增之失落,她犹豫几秒,咬咬牙,开口问道:“老师您,为什么特别关心从获的事?”
这是稚之一直以来的疑问。稚之比从获早几年认识国满,那是亦未见国满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同门出身,未免心生嫉妒。她希望国满能够给一个答案,话一出口,又难免心虚。在国满面前,她永远做不到理直气壮,就算有时候露出少主的模样,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听话的小学生。
“这个世界需要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我刚好是那个人而已。”
国满却答非所问,稚之听得云里雾里,她看着国满坚定而认真的眼神,竟不敢与之对视。
“如果稚之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凭着这一段师生情谊,我也会做些什么的。”
如果稚之也遇到了从获那样的事,国满就会出手相助,稚之听着这话,得到了一丝安慰。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在许氏所遭遇的事情,九死一生有之,小打小闹亦有之,多少次身临险境,恐怕当事人亦是无法准确说出来的吧。她这几年经历的风浪,并不比从获那儿小,但国满的目光似乎只盯着从获那边。是她许稚之不够优秀吗?如果非要论能力,她许稚之不逊与从获,甚至可以说远在从获之上,为什么国满就不在意这点呢?难道说,国满的评价标准如此与众不同?
稚之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心里五味杂陈,她是个骄傲的人,是天生的贵族,是天之骄子。她得到过太多的赞扬,但她在意的,唯有国满一人的评语,因为只有这个人很少夸赞她,每一次夸赞又能说到她心里去。身为少主,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在国满面前很快就会被打破。
终于,稚之笑了笑,说:“但愿,我永远没有领这份师生情的机会。”
她这样说完后,心里空落落的,总像是做错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亦不愿在此多费心思。
国满离开了稚之的办公室,她料到这一趟会是什么结果,她还是花了这些时间过来。时间对国满而言是如此的宝贵,她就这样浪费几个小时,这令车里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大惑不解。
“您不是说过,不许浪费一分一秒吗?这次,明知徒劳而已,为什么还要做?”
这个男人当处而立之年,虽然对国满很尊敬,但是有一种自恃为心腹胆大妄为。他竟然向国满提问,要知道,国满的手下里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做。
“人无聊的时候会做什么?”
国满的目光快速从男人身上扫过,那种压迫感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男人虽心跳快了几拍,还是维持了原有的表情。
人在无聊的时候会做什么呢?当然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做有趣的事,男人心下狐疑,战战兢兢地看了国满一眼。
“难道说,这些事能让您开心吗?”
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下不止是狐疑,还有好奇。
国满笑了,笑得意味不明,笑得西装男人眼皮子都在跳。
“走吧。”
过了几分钟,国满的眼神冷了下来,司机立刻发动车子。
“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西装男人皱着眉,以前的国满都是低调做人、低调出行,现在这样明显是要引人注目,他笨能般觉得不妥。
“你是话痨吗?”
国满的语气没变,话里的意思让西装男人差点儿在车里就跪下去。
“是多嘴了,请您原谅。”
国满不再理会他,而是拿出了手机,她记得最后一次探监时从获拜托她的事。河源北特别监狱里的人和事,她敢说,就算是郑明榕也不会比她了解得多。只是,什么该让从获知道,什么不该让从获知道,这都是需要考虑的。她在从获面前展示了太多能力,引起怀疑是正常的,问题在于从获那孩子竟然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还万分信任的模样,是真的如此,还是做戏呢?
从获天生迟钝,而又天生敏感,这正是吸引国满的地方。国满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对这一种的研究比较少,所以才会对从获产生兴趣。一时的兴趣还能解释,但长期的兴趣,要怎么说呢?
手机里有从获最近的照片,她真的是一个能装死又能忍耐的人。对于从获的一切,国满不要求助稚之或是丁尚思这些人,凭她国满的实力,五声岛上没有什么能瞒过她。
所以,她才要揣测人心。
☆、岛外
许甬离开了五声岛,从前只是偶尔有过这种想法,这是第一次付诸于实践。现在,脚下已经不是五声岛那坚实的地面,而是浮在海上的钢铁。他被晃得厉害,第一次登船的新鲜感很快被随之而来的不适压制,他很没形象地吐了一地,现在仍觉得恶心。
“许先生,现在回头看五声岛,我们的故乡已经变得很小了。”
一个穿着旧军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许甬身后,他是丁放的旧部,名叫李森。李森跟丁放一样,拥有小山一样的身躯,在海风中岿然不动。
许甬闻言,站在甲板上眺望五声岛。他的故乡,现在不过是茫茫大海中不起眼的一点,若不是因为知道那就是五声岛,他决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那养育他几十年的地方,第一次变得如此渺小,这是何等奇妙的感觉!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远离曾经安全温暖的土地,踏上生死未卜的征途。熟悉的一切留在那不起眼的小岛上,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牵动着,万般难受而不知所谓,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留在那岛上,再也不回去的感觉充斥他的内心。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情感击打着许甬的心,让他暂时忘却登船时的不适。
“从前,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将军,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将军。现在,我们却在同一条船上。”
李森面无表情地说,他口中的将军指的是“丁放”,这一支丁放旧部一律尊称丁放为“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