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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凌冽的嗓音从寝宫内传出来。
这么冷!
皇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这是她的女儿啊,这是她的女儿在跟她说话呢!
只是,声音和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冷漠。
皇后心中微微一痛,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自己的衣襟:“微儿,你,你明日就要出嫁了,母后来瞧瞧你。”
“瞧我?瞧我做什么?瞧我是不是被你的药药倒了?还是瞧我有没有被你安排的人弄死?”
声音越发寒凉,但是人依然没有出来,皇后有些着急,向前紧走了两步,却被女儿严厉的声音制止了。
“皇后若是再往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是皇后,她是公主,即便是亲母女,但是身份在那里摆着,她能对皇后做出什么不客气的事来?
可是即便如此,皇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已经让女儿那么痛苦了,不想再加深这层不快。
“微儿,那些人,不是要来害你的,娘,娘只是不舍得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受罪?”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翠微公主的冷笑打断了:“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呢,你说你不舍得我跟着一个小小的侍卫受罪。然后呢,然后你就找借口害死了他!皇后娘娘,今日您也这么说,敢问,您有没有暗中派人去西凉,将那个高高在上的西凉太子暗杀了?”
暗杀西凉太子?
皇后蓦地抖了抖身子,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或许应该说,她哪里有那个能力?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她没有找借口害死明伟啊,她当初提出让明伟去寻找兽皮,真的只是在考验那个孩子。
只是,谁能想到那孩子的运气那么差,居然走进了深山,还遇到了黑熊!
想到这里,皇后心口更痛了。那次意外,翠微失去了爱人,可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啊,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心中这样想着,皇后也情不自禁地将这样的话说出了口。
昏暗的寝宫里突然爆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大笑,翠微声嘶力竭地吼道:“惩罚?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你却对我说惩罚?哈哈,皇后娘娘,你怎么这么天真?你失去了儿子,那我呢,我失去的是爱人和兄长啊!那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可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两个男人,一个是毕生挚爱,一个是此生最重,翠微的痛苦谁能理解?就连身为娘亲的皇后也不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皇后知道,她们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然,今日必将又是无功而返。
“微儿,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明日你就要出嫁了,母后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你了,等你嫁去了西凉,母后,母后就更不会,见到你了。微儿,让母后见见你,好不好?哪怕只有一面,也好啊!”
皇后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此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已经早逝,现在唯一的一个也要远嫁了,恐怕在她有生之年也不会有重逢的机会了。
现在的她,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一个希望能够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普通母亲而已。
但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翠微也不想满足她。
“夜深了,请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吧,儿臣要就寝了,若是明日耽搁了吉时,皇后,是想负责儿臣不幸福的后半生吗?”
这话说得太诛心了,皇后身子摇摇晃晃地,若不是身边有宫人及时扶住了她,只怕她就要摔倒在地了。
“吉时可不能耽搁,微儿你,你快点歇息吧,明日,明日母后再跟你说话。”
她已经误了女儿前半辈子的幸福,后半辈子,既然不能改变远嫁西凉的事实,她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一帆顺遂的。
在宫人的搀扶下,皇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翠微的寝宫,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寝宫里便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从小服侍翠微的小宫女吓得赶紧给她捧来了药丸,这是她偷偷在宫外找人配的药,因为翠微公主坚持,宫里的太医根本不知道翠微公主已经病入膏肓的事。
接连吞了三颗药丸,翠微的身子才好些了,她颓废而虚弱地倚靠在榻上,用极不稳定的气息叹道:“虽然,当年的事不是她做的,但是,若是没有她的推波助澜,也不会,也不会发生这次意外了。哎,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这辈子,恐怕真的不能再遇到真心爱的人了。”
小宫女下意识地想要说起苏天佑的名字,不过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宫女,她跟在翠微身边将近十年了,从五岁就跟着她的。
她自然知道,翠微公主对苏天佑这个人有多么地厌恶,而且这种厌恶,最近几个月又愈发地厉害起来。
或许,那个对公主一心一意的男人,无意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了公主不快吧!
第二天一大早,还未等宫人前来喊早,翠微公主便早早地醒来了。
她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呆呆地让宫人们帮她梳头上妆。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堪,原本就高高的颧骨更是瘦的像两块儿毫无血肉的白骨突兀地在脸上架着。
别说为她梳妆打扮的宫女了,就连翠微公主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我这张脸啊,变了好多了。若是让明伟和哥哥看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我来呢!”
小宫女心疼地撇了撇嘴,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安慰道:“公主愈发地漂亮了呢,大皇子和明大人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呢!”
“连你也觉得他们认不出我了吧?”
翠微公主像是失魂了一般轻轻地呓语着,猛地,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自己的榻前,在枕头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漆红色檀木锦盒,从里边拿出了两样东西。
“这是明伟和哥哥送我的,我一定要戴在身上,这样,他们就能认出我来了,我也不会走丢了找不到他们了。”
翠微很是开心,将那两样东西,一个挂在了手腕上,一个挂在了脖子上。
看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明晃晃的东西,小宫女吓得两腿一软,赶紧劝道:“公主,这个东西,不能戴啊!”
“不能吗?”
翠微还沉浸在跟明伟和哥哥见面后的喜悦里,眼神有些呆愣愣的。
“对,不能这样戴着,等下被他们瞧见了,一定会让我摘下来的。”
翠微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明晃晃冰冰凉的东西塞进了衣领里边,贴身佩戴着。
虽然那东西很凉很硬,贴在肌肤上很是不适,但是翠微公主却似十分满足一般,紧紧地用双手按在胸口,开心地仿佛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小宫女含泪咬唇,公主这几个月一直是这样,每天都抱着那个锦盒自言自语,有时候大笑,有时候大哭,她不仅是身体不好了,连精神也愈发混乱了。
宫外响起礼部的人催促的声音,小宫女擦擦眼泪,既然不能说服公主将那个东西摘下来,那她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地照顾着,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也不能让公主……
若是小宫女此时便心狠一些将那个东西强行摘下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让她后悔万分的事了。
只是,人都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若是有,小宫女此时定然不会妥协。
翠微是嫡亲公主,嫁的又是一国太子,她出嫁的场面自然是非常壮观的,光是陪嫁的贵女就有二十个,还是从朝中大臣家中挑选出来的品行端庄的女子们,而且嫡女居多。
如此之外,就是连绵不绝的各种陪嫁了,布匹之类的都是一般的,还有各种金银玉器,古董瓷器,经典古籍更是不少。
老皇帝心疼这个女儿,还特意将国库中一些孤本送给了她一并带走。
虽然最后这些东西都会落到西凉国库里,但是老皇帝并不在意,西凉大多蛮荒,带去的书籍基本都是无用的。
相反,那些金银首饰倒是很合西凉人的心意。
西凉距离大雍万里之遥,西凉迎亲使团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抵达了大雍京城,这次派来的正是之前那位和亲的四皇子。
这位四皇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病恹恹的家伙,不少人见了他都暗自唏嘘,若是当初程月秀还活着,不知道能跟这个西凉四皇子一起生活多少时日。
虽然是嫁女儿,但是老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皇后更是如此,若是心细之人肯定能够发现今日的皇后跟往常有很大不同。
昨日刚刚见过皇后的翠微寝宫宫人们更是震惊,只是短短一夜未见而已,皇后的两鬓便多了好多雪白的发丝,真的是一夜白头啊!
寻常女子出嫁是要带上红盖头的,但是翠微公主远嫁西凉却没有这么多讲究,今日的她,红妆加身,头上身上,各种金饰灿烂异常,十分夺目。
但是这只是远观而已,若是走近了再看,便能发现翠微公主脸上十分诡异。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即便有胭脂遮挡,也不能挡住她惨白的脸色。
林媛作为平西郡主,又是将军府的儿媳妇儿,这样大的场景自然是要在宫中陪着的。
夏征夏臻兄弟二人陪在夏远身边,站到了外臣的队伍中。
林媛和田惠则陪着安乐公主站到了宫妃一边。说起来,安乐公主算是翠微公主唯一一个姑母了,所以她是要上前为翠微公主添妆送福的。
跟在安乐公主身边,林媛和田惠都看到了翠微公主的面容,林媛心里承受能力还强一些,没有什么,但是田惠却是张大了嘴巴,差点惊叫出声。
这,这个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的女人,真的是翠微吗?
这才多久未见,翠微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田惠跟翠微也算是相识的,以前大皇子和明伟还未出事的时候,她们也曾经在宫里一起玩耍过。
现在的翠微,就跟当年知晓明伟出事以后的她一模一样,呆呆的,木木的。
或者说,此时的翠微比当初更严重。
被林媛拉了拉衣角,田惠终于是将心中的震惊压了下去,不过眼睛里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翠微真是太苦了,即便身为高高在上且被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嫡亲长公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
连田惠都发现了异样,安乐公主岂能发现不了?
她将自己的礼物送到翠微手里,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哽咽了半晌才终于勉强笑道:“翠微,以后到了西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姑母在大雍,时刻为你祈福。孩子,一定要记住姑母的话,姑母还盼望着哪天去西凉瞧瞧你呢!”
翠微有些空洞的眼睛闪烁了两下,看着安乐公主殷切的目光,她也勾唇笑了笑,声音是那样地低沉嘶哑:“姑母,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我,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姑侄二人说着离别的话,而站在一边的皇后却犹豫不决。
见到翠微的时候,她是想要上前跟女儿说两句话的,但是女儿那明显带着警告和疏离的眼神让她却而止步。
女儿不想让她过去,女儿不想见到她!
苏皇后眉头紧蹙,一张脸都在痛苦地抽搐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比程月秀出嫁时更繁琐的各种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翠微公主就那样直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亦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她身边的宫女嬷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这可是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