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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同命相连,真正能体会大嗓门子痛苦的还要数罗嫂子了。只是她俩一个是跑了男人,一个是死了男人而已。
罗嫂子的男人在儿子三岁的时候因病去世,后来婆家大伯哥为了霸占弟弟留下来的房子,硬是编造出罗嫂子克夫的谣言来。可怜罗嫂子一个孀居女子,一边带着刚刚懂事的儿子,一边跟大伯哥斗争,生生地把娇柔温顺的罗嫂子逼成了泼辣刁钻的大泼妇。
怪谁?不就是因为家里没个男人顶梁吗?
见罗嫂子突然开口,陈婶子白五姐两人全都不说话了。
大嗓门子拉过她的手来拍了拍,哽咽道:“妹子,你也不容易。”
罗嫂子眼眶里的泪花打着转儿,凄惨一笑:“七姐啊,说句让你不爱听的话,刚刚看到大强子回来的时候,我还有点儿高兴呢!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摸着身边空落落的炕头就想着,若是我家那口子不是病死了,而是跟你家大强子一样,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多好,那样我还能有个念想,或许哪天他知道错了就回来找我们娘俩了!可是,七姐啊,他是死了,死了啊,人死了就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抽了抽鼻子,罗嫂子又道:“每次我儿子他大伯叔叔们来家里闹事,说我命硬克死了我家那口子的时候,我这心里就跟有刀子在剜一样,我们两口子那么好,我就是自个儿死也不想让他死啊!还有我儿子,你知道我婆婆跟我儿子说啥吗?我婆婆说你娘命硬,克死了你爹,下一个就要克死你了!七姐啊,都是当娘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狠心把我儿子也从我身边抢走?”
罗嫂子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更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这些话他才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要不是今儿发生了大强子的事,只怕在大家眼里,罗嫂子一直都是那个泼辣说话毫无遮拦的泼妇。
陈婶子和白五姐互望了一眼,咬唇落下泪来。
世上哪有什么坚强独立的女人,无非都是被男人逼得独立罢了,逼不到那个份儿上,谁也体会不到旁人的苦楚。
大嗓门子抱着罗嫂子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同命相连的姐妹俩互相抱着哭诉着。
罗嫂子发泄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水,对大嗓门子道:“七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说想要劝你原谅了他,再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的事,那个大强子什么样儿我们都没有你了解。你原谅了他这一次,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下一次?不过,七姐,妹子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既要想自己,还要想想孩子们。”
大嗓门子点点头,两个儿子都大了,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事的确是该跟他们商量商量了。
却说大强子在稻花香门口吃了瘪,一路游荡着无处可去,突然就想起了在金记醋坊做工的儿子大旺。
赶到金记醋坊时,正巧遇到金玉儿带着弟弟金世文出来,作为金记醋坊的下一任接班人,金世文不能只学习先生教的那些书本知识,还要时常到醋坊来实地学习一番。
所以金玉儿每天都会带着他出来,这不,两人刚把这一个月的账簿算好,而且还是由金世文自己一个人算的,又快又准确。为了奖励他,金玉儿正打算带他去福满楼好好吃一顿,这可把小家伙给高兴坏了,拉着金玉儿的手姐姐前姐姐后地叫个不停。
见两人上了马车扬尘而去,大强子舔了舔干涩的唇,一脸的贪婪:“嘿,这小娘们儿真不赖!又有银子模样又俊,要是能让我压在下边……嘿嘿。”
独自意淫了一番,大强子才想起了正事。进门点头哈腰地跟醋坊里的小伙计说了好一番好话,才请得小伙计答应去后院帮他叫大旺出来。
不过答应归答应,伙计们还是十分礼貌地把大强子给“请”到了外边等候,没办法,大强子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像街上乞讨的了。
若跟别的乞丐一样也就罢了,给几个铜板就能打发走,偏偏这人还打发不走。
“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老爷我东山再起的一天,看我不把你们这小小醋坊给整垮!”
大强子不解气地连着吐了三口唾沫才罢休,可是一想到大嗓门子那决绝的态度,就忍不住一阵烦躁:“臭娘们儿!真以为自个儿当了稻花香的掌柜就了不起了?哼,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就她那样的还掌管铺子呢!丢人!”
其实大强子之前在邻镇的确是混不下去了,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曾经在一起开店的老乡,说什么大嗓门子现在了不起了,当了掌柜的,手底下还管着好几十号人呢!
这话可把大强子心里的馋虫给勾了起来,二话不说立马就收拾东西回来了。他在稻花香满口盯了好几天,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震惊,再到笃定,终于确认那个在铺子里吆五喝六的女人就是以前自己看不起的婆娘大嗓门子了。
一个邪恶的念头也在心头生起。大嗓门子那样的货色都能看店,说明这个店的老板娘也不是个明白人。只要他把大嗓门子像以前那样拿捏在手里,还怕掌柜的位置跑了?等他当上了掌柜的,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不出三年,这稻花香的东家都得改名成了他大强子!
“嘿嘿,嘿嘿。”就在大强子幻想着自己的好日子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128 傻儿子
“你还回来干什么?”大旺冷冰冰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惊得大强子一个哆嗦,抹了抹流下来的贪婪的口水,大强子欢喜得脸顿时变成了苦瓜相。
“儿子?儿子啊!爹想死你啦!爹想死你啦!”
转过身来的大强子,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常年未见亲子时那种舐犊情深的表情。不得不说,这大强子真真是个十足的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了。
“儿子!”
嘴里连声唤着儿子的名字,大强子快走两步,一把将已经呆愣的大旺抱进了怀里,双手在他后背上宠溺地抚摸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感慨,将近四年未见,大儿子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他都差点抱不住了。
而被大强子紧紧抱着的大旺,此时却是一脸懵。刚刚还在后边干活儿呢,就被告知有个衣衫褴褛的人来找他。他还纳闷呢,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只是,爹的这幅落魄样子,跟印象中光鲜亮丽的爹完全不同。
不过,虽然印象不一样,但是当爹将他搂在怀里喊他名字的时候,大旺心里依旧暖洋洋的,眼眶里的泪花也开始打转儿了。父子连心,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大旺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开不了口了。他想叫爹,可是一想到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小贱人就抛家弃子的恶行,他实在叫不出口了。再想想受委屈的娘,他的嘴就更张不开了。
大强子抱了儿子一会儿,将他推开再看大旺时,也被大旺眼里的泪水刺痛了眼睛。
大强子的鼻子蓦然一酸,这下不用装,他的眼泪也下来了。
这就是亲情血脉,刚刚见到大嗓门子时,他心里只有算计,只有多年未见的熟悉感。可是见了儿子,就只剩下浓浓的思念了。
“儿啊!爹回来了,这些年,苦了你们了。”这话,是真正地发自肺腑的。
大旺咬咬唇,摇头:“不,苦的不是我,是娘。”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即把大强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跟大嗓门子和好!
想起这个来,大强子顿时精神起来了,眼眶里的泪花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儿子感动的,还是想到了以后的好日子激动的了。
顺着大旺的话头往下,大强子一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边偷眼观察着儿子:“是啊,这些年苦了你娘了,都是爹不对,爹当初都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着了那个小骚蹄子的道儿!可是,可是刚刚我去找你娘,求你娘原谅我,她……”
“我娘怎么样?原谅了你吗?”一听大强子竟然主动去给娘道歉,大旺激动地抓住了大强子的手,有些期待而紧张地问着。
看儿子这个样子,大强子心里更笃定了,垂眸落寞地摇了摇头:“你娘她恨我,不肯原谅我啊。”
大旺果然十分失望,抓着大强子的手也落了下来:“我就知道,娘肯定不会原谅你的,当初你那样对我们,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儿啊,爹对不住你们哥俩儿,对不住你娘啊。”大强子使劲儿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了两行清泪:“儿啊,这些年爹没能好好待你们,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啊!你恨爹是不?哎,爹不求你能原谅我,爹这次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们,看到你们都好,爹也就放心了。如果你娘真的不原谅我,那,那我就永远地离开这个伤心地,是生是死,爹都认命了。”
见大旺哆嗦着嘴唇,似有动摇之色,大强子眼珠子一转,又添了一把火:“爹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小,那么软,爹怕自己手粗,把你抱疼了,一下也不敢动你,就坐在炕头上,看着你白白的小脸儿傻笑。后来你长大了,你想出去玩,爹怕你走路累得慌,就一直抱着你,一下也不舍得让你自己下地走路。嘿嘿,那时候多好啊,爹真想回到那时候啊。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其乐融融,别提多高兴了。”
“爹。”虽然大强子说的这些事,大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就是感动的不行不行的,一个爹子脱口而出。
“爹,爹啊!”毕竟是骨肉亲情,大旺一下子泪如泉涌,扑到大强子的怀里,像个三岁孩童一般痛哭起来。
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大强子心中窃喜,一边装模作样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一边喜滋滋地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儿啊,爹在邻镇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今儿一回来就去找你娘了,连,连顿饭都没……”
不等他说完,大旺已经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水,激动地说道:“爹,你受苦了,走,儿子请您吃顿好的去!”
大强子心中狂喜,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什么好不好的,能跟儿子一起吃饭就是最好的。咱们镇上的福满楼,听说换了新东家了,还上了好多新菜式呢!”
大旺一边拉着大强子绕到金记醋坊的后院,一边跟他说着话,只是他完全没有听出大强子说此话的意思,笑着说道:“爹,福满楼确实换了新东家了,你知道,那个新东家是谁吗?”
是谁?反正不是他大强子!
大强子腹诽了一会儿,却十分宠溺地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哦?谁呀?难不成还是咱们认识的人?”
“岂止是认识!”大旺推开自己住的通铺的门,高兴地说道:“爹,我要是说出来了你肯定都不相信,就是咱们村的林媛,林二叔家的那个大丫头!”
林媛?名字怪熟悉的。
大强子皱眉想了想,突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个,那个小灾星?”
大旺打了一盆水回来,还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裳拿了出来,那是大嗓门子去莫三娘的布匹店给两个儿子定做的衣裳,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平日里大旺都舍不得穿的,只有在每月歇工去看大嗓门子的时候才会穿上一天,等回来了就立马脱掉重新放起来。
“人家现在可不是小灾星了,人家林媛啊,现在是福星呢!爹,给你穿我的衣裳讲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