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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的,这点我知道,”虎儿脸上闪过几分忧虑的神色,但是只是稍纵即逝,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我知道你不会。”
“那不就好了?”东关旅笑道。“为这种事担心未免太多虑了吧?”
但是虎儿却喃喃地说着,声音极低,在人声歌声中几乎无法听得清楚。
“你不会的……你当然不会……可是……”
便在此时,台上白衣女孩水仙的歌声逐渐止歇,原来她的歌已经快要唱完。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叫好,有人则是跳到桌上大声鼓掌。
在笑声、掌声、叫好声中,水仙嫣然一笑,便静静地走下台来。
她低声地向身旁的盲眼老人说了几句什么,左右顾盼一会,看见虎儿和东关旅坐在一旁,便缓缓地向两人走近。
东关旅瞪大眼睛,看着她微笑走过来,一旁的虎儿却笑得非常开心,大声叫道。
“水仙!水仙!快到这儿来!”
那唱歌女孩水仙微微一笑,果然走到东关旅和虎儿的桌前,向东关旅微微一笑,虎儿笑得极为开心,斟了一杯酒,便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和水仙喝起酒来。
看见东关旅睁大了眼睛,虎儿这才笑着说了他和水仙相识的原由。
原来当年虎儿还在当小乞儿的时候,便曾经在郢都城里结识过水仙,当时两人都只有八九岁年纪,过了数年,后来水仙随着爷爷到其它封国唱歌卖艺,两人便断了讯息。
过了数年,后来水仙和爷爷又辗转回到了郢都,有时便在这露天酒肆唱歌赚钱,后来被虎儿认出,两人这才又熟稔起来。
这白衣女孩水仙虽然是个行走卖艺的江湖之人,难得却没有一般江湖人的油气,只见她和虎儿笑语晏晏,偶尔也和东关旅聊上几句,三人都是年青男女,不多时便成了聊得相当投机的朋友。
聊了一会,虎儿又喝了不少酒,说话又开始糊涂不清起来,一会儿说东关旅是个大好的男子,要水仙择期嫁他,一会儿又说水仙是他的新娘,要东关旅多敬“嫂子”几杯。
这样的胡言乱语,东关旅听得只能皱眉笑笑,但是水仙却仿佛对虎儿的酒性颇为熟悉,只是抿嘴轻笑,却也不来理会于他。
这时候,三人的酒又快喝完了,虎儿摇摇酒瓶,便大声呼唤“胖妞胖妞”,声音极大,惹着一旁有不少人开始侧目回头。
突然之间,“砰”的一声巨响,东关旅只觉得前面仿佛来了一大片乌云,抬头一看,却是一群挺胸突肚的大汉。
为首之人,是个面容青白的男子,那“砰”的一声便是他将一瓶酒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
虎儿睁着醉眼瞪着那男子,有些口舌不清地说道。
“你……你不是斗家的狗腿子吗?什么……你叫做什么盖夷鹏的,不是吗?”
·打不死的花心大萝卜
那男子果然是斗家的卫士之一,名字便叫做盖夷鹏,只见他脸上也是红通通的,满身酒气。
他怒目地瞪视虎儿,又瞪了东关旅、水仙几眼,嘶声说道。
“你有种!敢抢大爷的女人过来喝酒!”他说着说着,便要伸手来拉水仙。“告诉你,这女人今晚是我的!是大爷我的!”
水仙惊呼一声,东关旅身形一晃,便挡在她的前面。
“干什么?”他沉声说道。“有话就说,干什么要动手?”
那盖夷鹏狞声而笑,说道。“干什……”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匡”一声巨响,却是虎儿已经将酒瓶砸在他的头上,这一砸用力极大,登时便将盖夷鹏打个头破血流,栽倒在地。
“干这个!”他醉眼歪斜地叉着腰,神威凛凛地说道。说着说着,又飞身扑向盖夷鹏身后的那群大汉之中。“还要干这个!”
这一来,整个露天酒肆登时大乱起来,虎儿乘着酒性,扑倒两名大汉,撞翻了桌子椅子,碗碟满天飞舞,跟着他便“砰砰磅磅”地没头没脑打了起来。
那几名大汉都是斗氏家族中属一属二的好手,看见虎儿动了手,便狂声急喝地,几个人便围住虎儿痛打起来。
虎儿虽然力大,这几年来打架能力也增进不少,但是他毕竟有些酒醉,手上的力气和脑子的反应便差了些,没三两下便反被大汉们围殴起来。
东关旅见状大怒,他将水仙推往盲眼老人的身旁,便抡起拳头加入战局,本来只是想拉开大汉,为虎儿解围,但是没头没脑挨了几拳之后,也发了蛮性,便乓乓乒乒地与虎儿双拳四手和大汉们群殴起来。
说来好笑,东关旅虽然这些年来在元神能力上颇有进境,如果静心发动元神能力,便是再多十名大汉也无法和他抵抗,只是他此时已经有几分醉意,虎儿这一开打又是极为突兀,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空有元神能力,只是一迳地用拳头和大汉们打个乱七八糟。
打了一会,虽然有两个大汉被他们打倒,但是虎儿和东关旅的脸上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
眼见这场大架打了一会,整个露天酒肆已经乱七八糟,便在此时,突然有个女子声音大声娇叱。
“巡城来了!巡城来了!”
要知道其时是春秋时期,众封国间争战不休,所以楚国大军对于夜间的秩序极为注重,时时都有着重甲持利刃的禁卫将士巡城,如有任何状况,登时便是格杀勿论,任你是什么大官重臣,只要犯了夜间安宁,便极可能是当场身首分离的惨祸。
此时众大汉听见巡城将士来了,每个人都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虽然隶属斗家,但是夜间犯了事也是重罪一条,这一吓所有人立刻战意全消,几个人抬了昏迷不醒的盖夷鹏便落荒而逃。
大汉们张皇离去之后,东关旅脸上剧痛地呼呼喘气,手上扶着虎儿,只见虎儿也是鼻青脸肿,对着他惨然一笑,居然就此“砰”的一声醉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而整个酒肆也因为这一场大架,所有客人、店家跑了个干干净净,连卖唱女孩水仙也已经不见踪影。
东关旅狼狈地拎着虎儿的衣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有个翩然的身形从夜空中缓缓落下。
定睛一看,却是桑羊冰柔。
只见她表情似嗔似笑,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
此时东关旅有些踉跄地站在地上,手里拎着的是虎儿的衣领,而虎儿却像是死狗一般地任他拎着,跪在地上,张着嘴巴头往后仰,却怎么样也叫不醒他来。
桑羊冰柔瞪了虎儿一眼,又看了看东关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夜色下,东关旅只得无奈地将虎儿负在背上,和桑羊冰柔并肩走回虎儿的家中。
三个人的身影映着月光,长长地拖在长街之上。
走了一会,桑羊冰柔看着东关旅背着虎儿,步履蹒跚的模样,笑着问道。
“重吗?”
“重,”东关旅吃力地说道。“也不晓得这个死家伙吃的是什么东西,个子没有人家大,却要比人家重两倍。”
桑羊冰柔温柔地看着虎儿,轻轻地说道。
“他……他向来就是这样,做起事来不管前不顾后,总要先冲个头破血流再说。”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个性,”东关旅没好气地说道。“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人了。”
“是啊……”桑羊冰柔轻声说道。“他就是这样,唉!也不知道要让我再操多少心呢……”
东关旅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她。
这样的话语,他虽然不是个女子,不见得了解女子的心事,却仍然听得出个中的情挚缠绵之意。
只是……
“喂喂喂!”他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以为你是……你是和熊侣在一起的吧?”
桑羊冰柔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是啊!我是和熊侣在一起,”她的笑容中有些调皮的味道。“可是没有人规定,我不能想着别人吧?”
“你和熊侣在一起,又想着虎儿?”东关旅奇道。“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要真,”桑羊冰柔嫣然一笑。“只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这样好吗?”东关旅疑惑地问道。“你既然喜欢虎儿,为什么又要和熊侣在一起呢?这样不是同时对你们三个人不好吗?”
“你当我喜欢这样是吗?”桑羊冰柔有些幽怨地说道。“要不是这个死人头对我全然不理不睬,难道我会喜欢做这样的事吗?熊侣对我很好,又肯听我说话,陪我游玩,我和他在一起也很快乐。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纵使我和熊侣一起有多么有趣好玩,只要一静下来,我又会想起他……”
她轻柔柔地看着烂醉不醒的虎儿,声音极轻极低。
“唉……”她仿佛正在对虎儿说话,只是对象却是全然不知。“你啊……也不知道要再让我操多少心呢……”
面对这样的尴尬场面,听见这样的女儿心事,东关旅只觉得完全不知道该当从何说起,只觉得肩上负着的这个虎儿真是个大麻烦。
突然之间,几幅图画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想着想着,更让他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酒肆之中,那个凶恶的胖女孩躲在人群中偷看虎儿的情景。
曼声高歌过后,那个卖艺女孩水仙看着虎儿的柔柔神情。
当然,还有现在桑羊冰柔对着他轻声而语的情景。
原来,这个“打不死的虎儿”,过了这些年,已经成了个“害死女孩不偿命”的花心大萝卜!
想到此处,东关旅不禁翻了翻白眼,很想把这个重得要死的家伙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不过真的这样做了的话,也许当场死于非命,死在桑羊冰柔手上的,会是自己吧?
只见桑羊冰柔在月色下陪着两人走了一会,眼前一拐弯,便已经到了虎儿住的小巷。
“好了!我也该走了!”桑羊冰柔轻轻地吁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虎儿的脸颊,神情充满了眷恋。
然后,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对东关旅正色说道。
“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不要告诉他,当然也不要告诉熊侣。
不不不,什么人都不能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好不好?”
看见她略带惶急的神情,东关旅点点头。
“好。”
女孩松了一口气,这才露出了笑容,她又看了虎儿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她的脚步加快,一个拐弯便已经不见人影。
空气中,却仍然残留着少女的芬芳香气。
东关旅站在那儿,有些茫然地凝望桑羊冰柔离去的方向,想起方才听见的话语,心中有些百味杂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突然之间,他陡地一怔,随即露出凶狠的神情,双手一震,便将负在背后的虎儿摔在地上。
只听见虎儿“嗤”的一声,还没有落地便双手一撑,一个翻滚,便蹲在东关旅身后不远之处。
虽然一张脸仍然红通通的,但是却已经是十足的清醒。
“你醒着!”东关旅怒叫道。“你刚刚一直都醒着!”
虎儿抓抓头,滑头地笑笑,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东关旅瞪着他,突然间心中一动,沉声问道。
“那……刚刚她说的话,你全听见了?”
虎儿想了一想,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知道她喜欢你?”东关旅奇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虎儿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