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定国公脸皮也是真厚,“唉,这个不怪杨氏,是我糊涂。我当时年轻,确实许诺过杨氏,要以嫡礼相待。我也知道委屈阿勆了,可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对不对?阿勆,芙儿,你们要怪就怪我,莫怪杨氏,这都是我的错。”
张勆气极反笑,“甚好。都是你的错,那后果自然由你来承担。杨氏被延寿宫的人带走,莫说是我了,连陛下也没有办法。你等着给杨氏收尸吧。”
“你说什么?给杨氏收尸?”定国公惊骇之极,失声大叫。
他是受惊吓太过,不过远远的围观那些闲人就传开了,“看见没?张大将军不肯救他那个已被张家除名的异母哥哥,定国公就冲张大将军发火了。你们说说,世上哪有这样当爹的,两个都是儿子,一个是原配嫡出,又有出息,一个是妾侍所出,顽劣到被逐族,现在还牵涉到谋逆重案里了。这当爹的就是不疼那个有出息的,一心向着那个没又本事又爱惹事的,这算啥?”
张劼牵入的是谋逆重案,你定国公让张大将军去救人,保不齐人没被救出来,张大将军自己倒折进去了。到时候你当爹的不心疼?
“这位国公爷也是稀奇。若换做是我,我有两个儿子,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已经深陷泥潭了,我一定要保住另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不能让他也陷进去。定国公倒好,他是威逼着另一个儿子也往泥潭里跳。”有人叹息道。
“就是,这位国公爷不明智。”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定国公不近人情。
定国公眼泪掉下来了,“你是说杨氏这回保不住性命了么?不,杨氏是我定国公府的人,崔太后就算再跋扈,她也不能杀了我的……”想说“不能杀了我的夫人”,但又想到杨氏这时已不是定国公夫人了,只是他的一个妾侍,不由的一阵心痛,说不下去了。
“你胡说,你胡说!”张洢先是惊得呆住了,继而发出一声声尖叫,“你胡说,我娘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
张洢发了疯似的闹起来了,定国公府门前一片混乱。
看热闹的人兴奋的踮起脚尖向这边张望,胆大的越聚越近,都想看得清楚些。
混乱当中,只见身材颀长醒目的张大将军甩开定国公等人,先是把他一位身姿窈窕动人的年轻女子送上了香车,方才对定国公长长的一揖,朗声道:“孩儿自当孝顺父亲,但父亲命孩儿去营救一个涉入谋逆重案的除族之人,孩儿万死亦不敢从命!父亲大人就算打死孩儿,孩儿也是这句话,还请父亲大人见谅!”
张勆这话异常响亮,围观的人大多听到了,更加亢奋,“听听,张大将军不乐意,定国公就要打死他了。偏心糊涂又狠毒的爹!”
有一个衣着寒酸的白面书生振臂高呼,“定国公说不定还要告张大将军忤逆不孝呢。诸位,咱们都是亲眼见到亲耳看到的,应该为张大将军做个见证,免他受了不白之冤!”
不少人附和,“就是,咱们是有义气的人,没见着就不说了,既亲眼看到,一定要为张大将军做个见证。”更有一人流泪道:“小人原是在北边做皮毛生意的,不幸被胡人掳走,是张大将军率军攻入胡人王庭,把我们一众汉人奴隶全给救出来了。我若不为张大将军说句公道话,还是个人么?”众人本就看热闹看得起劲,这时更是热血沸腾,“做人不能没良心。咱们能在京城安居乐业,还不是张大将军率军击退胡虏,令胡人闻风丧胆,才能有这太平盛世么?一定做这个见证!”
当下便由那白面书生牵头,到附近一个书铺讨了纸笔,写成见证文书,之后率先签上他的大名。众人一看他写的是国子监监生白连,都道:“人家堂堂监生都不怕仕途受阻,咱们小老百姓怕啥?”各自也把名字、住址等写了,不会写字的就按了手印儿,姓名由白面书生代写。
这见证书写好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顺天府去了,要当面呈交顺天府尹。
定国公眼睁睁的看着张勆和唐梦芙上车离去,心惊肉跳,“崔太后真会杀了杨氏?不会吧,她不会这么无情这么残忍吧?”
张洢哭成了泪人儿,“爹,你快想办法救救娘啊。”
几个大理寺的公差上门了,“奉命捉拿杨氏。快把杨氏叫出来跟我们走。”
定国公头都大了,“杨氏是我一名妾侍,大理寺为何要拿她?”
“国公爷,这得问你的好儿子张劼了。”公差笑道。
定国公心中连连叫苦。
不用问,这一定是张劼把杨氏给招出来了。
“我娘已经被延寿宫的人带走了,你们有本事就到延寿宫要人啊。”张洢哭着喊道。
张洢这声哭喊倒把定国公提醒了,登时精神一振。
崔太后要了杨氏去,可能会要杨氏的命。但大理寺不一样,大理寺是要审案子,说不定杨氏被交到大理寺去,反倒是个好去处。
定国公不顾身份的拉着公差的手说了许多好话,又命小厮偷偷塞了银子过去,让这些公差到延寿宫要人。公差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把银子还了,“小的只是个差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家糊口呢,可不敢到延寿宫冒险。小的这便回禀上官,接下来怎么办,听上官的吩咐,不敢自作主张。”飞一般的逃了。
“这帮没血性没胆色的小人。”张洢气得直骂人。
定国公心乱如麻,“崔太后果然厉害,公差听到延寿宫三个字就吓跑了。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有了,我找大伯母想法子去。劼儿说是被张家除名了,大伯父不管;杨氏还是我张家的人,大伯母得替她做主。”
张洢还在拉着定国公哭诉,定国公无心理会,推开她上了马,到齐国公府求见齐国公夫人,“大伯母,崔太后定要为难杨氏,求您老人家救救她。”
齐国公夫人大怒,“张克你得了失了疯不成?我堂堂齐国公夫人,你让我到延寿宫保一个小妾?你的小妾算个什么东西,也用得着我老人家亲自出面了?”
定国公央求,“大伯母,不是侄儿看不起您,可杨氏她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啊。您老人家慈悲为怀,救救她吧。”
齐国公夫人冷笑,“我慈悲为怀,那我救救阿勆好不好?阿勆多少回险些死在战场上,你这当爹的都不知道吧?是了,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想知道。”
定国公汗流夹背,“大伯母,不是这样的,我也疼爱阿勆的,只是……只是……人命关天,您救救杨氏……”
齐国公夫人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恼怒的吩咐侍女取家法,她要亲自打醒定国公。定国公眼瞅着齐国公夫人和齐国公一样要打他,惊慌的跑了,“大伯母消消气,克儿先走了,改天再来跟您请安。”
齐国公夫人扔下家法,望着定国公的背影喘粗气,“张克你个偏心糊涂没出息的,真给我们张家丢人!”
定国公出了齐国公府,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在门前徘徊许久,硬着头皮进宫求见崔太后。
谁都不肯帮他,他也得去延寿宫救人,不能真让崔太后把杨氏给杀了。
延寿宫里,崔太后眼中冒火,厉声吩咐两个执着大木杖的内侍,“打,给哀家狠狠的打!”
跪在下面的杨氏看着内侍手中高高举起的实木大杖,吓得魂飞魄散,“太后娘娘,我冤枉!我冤枉!”
崔太后冷笑,“哀家不让你做枉死鬼!来人,告诉这个女人,她都做了什么事!”
一名内侍应声而出,手里拿着张供状,“承恩侯本不想说,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有吐露真情。他之所以写下那封书信,完全是因为杨氏以酒色相诱,他喝得多了,才会开玩笑的依着杨氏的意思写了。那封书信全然不是承恩侯的本意,承恩侯就是为酒色所迷,哄杨氏开心的。承恩侯还拿出了杨氏约他见面的桃花笺,可见全是杨氏的主意。奴婢手中所拿的是张劼供状的副本,张劼自入狱之后,受刑不过,已经原原本本的都招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杨氏和张劼母子二人做的,和承恩侯无关。”
崔太后命内侍把供状扔到杨氏面前,“杨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氏听到张劼受刑不过招了供,心如刀绞。受刑不过,她的劼儿在狱里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可怜的劼儿。
有崔太后的亲弟弟承恩侯作证,杨氏赖不掉,只能承认她确实约了承恩侯在酒楼见面,也确实劝了承恩侯一些话,但杨氏还想垂死挣扎,“太后娘娘,陛下忘恩负义,一旦得意,便会对付崔家的。臣妾以为,您应当先下手为强,废了新帝,另立安王之子,这样才是长久之计啊。”
崔太后心中一动。
她觉得杨氏这话真还有几分道理。她也觉得新帝靠不住,现在敢给她脸色看,将来总有一天会对付崔家。
但崔太后觉得杨氏的话有道理,不代理她就会放过杨氏,就会觉得杨氏不该死。
崔太后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想花言巧语欺骗哀家,妄图逃脱。你这贱人方才的话语是公然挑拨哀家和皇帝,其心可诛。”悍然吩咐内侍,“打!打死这个贱人!”
实木大杖重重打在杨氏身上,杨氏一声嚎叫。
这执杖的内侍是打惯人的,知道轻重,崔太后吩咐的是打死这个贱人,而且崔太后亲自观看行刑,显然是对杨氏恨到了极处。内侍半分力气不敢留,每一杖下去都是实打实的,杨氏这血肉之躯如何受得了?连连惨叫,惨绝人寰。
立在地上的宫女们脸色雪白,有几个胆小的已是吓得动也不会动,魂魄离体。
崔太后恨杨氏入骨,“打,往死里打!”内侍越加用力,杖杖见血,殿宇之中,血肉横飞,成了人间修罗场。
一道鲜血溅到一个宫女脸上,那宫女脑中一片空白,呆立片刻,重重倒地。
旁边的人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吓晕了,还在为她担着心,担心她过后必受重责。谁知有内侍过来拉她,试了试鼻息道:“这人已经吓死了。”其余的宫女兔死狐悲,愈是心胆俱裂。
杨氏一开始还在惨叫、哀求,后来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瘫倒在地上,声息全无。
杨氏这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成为那些宫女内侍全体的噩梦。
当时吓死了一个,事发之后又有两个胆小的在夜间发起高烧,过了几天也死了。更有上百人接连做了好几个月的恶梦,想到杨氏受刑的惨状,人就啰嗦起来了,惊恐莫名。
这是后话了。
崔太后高高在上,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杨氏,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胆敢陷害她的弟弟,杨氏必须死!必须这么死!
“便宜她了。”崔太后恨恨的唾了一口。
定国公到宫门求见,但一直被拦在宫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夕阳西下,两个内侍抬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出了延寿宫。
那看出来是个人形,还能看到那蒙在上面的白布血迹斑斑,可见那人受伤极重。
出了宫门,内侍把人抬上了一辆黑呼呼的、宽宽大大的装货马车,马车向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这是张劼的生母杨氏。这是杨氏的供状。”内侍把一个盖着鲜红手印的供状交给了大理寺官员。
大理寺官员嘴角直抽抽。
这个杨氏看着都已经没气了,这时候把人送过来,大理寺收还是不收?不收,延寿宫那位定然发火;收了吧,犯人一到大理寺就咽了气,算谁的?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