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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患癌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大噩耗，但也正是这一噩耗才将我们全家再次聚集到了一起。这在以往，一般总要到逢年过节之时，才会出现如此盛大的场面。两个孩子都还小，一个上幼儿园，一个上小学。他们对于亲人患癌会给家庭带来何种沉重的打击缺乏感性的认识。由于我们隐瞒，父亲和母亲对于食道癌手术充满了信心。知道事情真相的姐姐、姐夫、老婆和我，为了避免露出破绽，都尽量将担忧深深地隐藏于心底。因此，在一阵忙碌之后，我们这一大家子倒是难得地享受了一次其乐融融的午餐。虽然算不得盛宴，但其中所表现出的团结、安乐以及浓浓的亲情，肯定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时至今日，回想起当时让人难忘的场景，都不免让我享受和沉醉。如果可能，那么我是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顿，永远定格在那一个亲情迸发的温馨时刻。
令人难忘的午餐过后，看到父亲有些精神不振，就劝说他先睡个午觉。父亲虽然并没有这个习惯，但由于感觉确实有些困，因此倒非常难得地没有出言反对。母亲和父亲都睡了，姐姐、姐夫和孩子吃完后也都回自己家中去了。很快，老婆去上班并顺带送宝宝上学去了。
突然间，就只剩下我一人。由于父亲要检查，我临时请了几天假，因此今天倒也无需再去上班。父亲的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就是到市人民医院找主治医师，暂时也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答复。现在，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
将近一年养成的习惯，当我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会很自然地坐到电脑旁边。以往那敲字如飞般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我呆坐了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来。此时此刻，我真的无法将心思投放到写作中去。
隐隐的，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电脑前，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我终于想到了不对劲之所在。
长久生活在本地，对市人民医院的很多事情或多或少地会有些耳闻。
从市人民医院的人员配备角度来看。据说，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想要进市人民医院工作，都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因为，市人民医院的门槛非常高。当然这种门槛可不是文凭和真实的水平和能力，而是后台和金钱。曾经有这样一个传闻，说中国医科大学的一非常出色的毕业生想回本地市人民医院，但他所面临的将是最起码五万元的巨额活动经费。这位一贫如洗的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才，就这样非常无奈地被上海一家有名的医院给免费录用了。可以说，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的，非富即贵（有很硬的关系和后台）。当然非富即贵的，也不排除有真实水平和能力的，但在我想来，那毕竟是少数。
从市人民医院的服务态度来看。正是因为，这里聚集的非富即贵，所以市人民医院的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是出了名的差。没有耐心，几乎成为本地人对市人民医院的统一印象。从父亲的检查过程中，我也是有少许体会的。人民医院绝大部分人都很“酷”，待人接物皆是冷冷的。爱理不理，还是好的。惹恼了富贵，迎来的就只有冷嘲热讽了。当然，有些人可能对此的描述有些夸张。但，我感觉，市人民医院的总体服务态度似乎确实不如上海、南京等这些大城市的医院。
从市人民医院的收费标准来看。“黑”，似乎已经深入人心。在本地，只要一提及市人民医院，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其昂贵的收费价格。同样的项目，市人民医院收费总要比当地其他医院高上几筹。比如，同种类CT检查，市人民医院可能要比三院、中医院等高出一倍甚至更多。当然，这里的“黑”可不仅仅局限在价格方面。有一次，我宝宝手上生有小疹，先到市人民医院。医生一口气开了好几百的各种高档药物（进口的），有口服，也有外涂的。结果，好长时间未能治愈。没办法，又到三院找医生看，人家只开了一个十几元的外涂药膏，没到一个礼拜，疹子就全部消失了。因此，这里的“黑”，还包括心。市人民医院不少医护人员，职业道德严重缺失，在一切向钱看的扭曲价值观的驱使下，根本就不从治愈病患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
……
我是个男人，因此讨厌八卦。但，即便是如同我这般的个性，都能够听到这许多有关市人民医院的传闻。由此，就不难看出市人民医院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医院了。
第011章 纠结
可能有些人会怀疑，既然如此，那在你之前的描述中，市人民医院为什么会出现人满为患的繁荣场面呢？这就跟地方政策的倾斜有关了。由于本地政府的各种照顾，市人民医院能够优先获得各种所需资源。因此，在当地的所有医院之中，市人民医院是条件最好、设备最先进的。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市人民医院都算是当地第一。有本事你就到外地，否则在很多情况下，你还不得不到市人民医院去。说得俗点，市人民医院就是地方一霸。所以，它就有些明目张胆地“黑”。嘿嘿，还不怕你不来！
如此种种，都让我对市人民医院产生了浓浓的不信任感。主治医师已经说了，很有可能要动手术。但，将父亲放到这样的医院做手术，我心中确实有些不放心。是由于父亲的坚持，我们才不得不先到市人民医院去看看的。如果市人民医院回我们，说他们无能为力，那么我们现在肯定已经带着父亲奔赴南京了。可惜，他们并未回绝，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检查。难怪，我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当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之后，自己所面临的就将是在市人民医院的手术事宜了。再想想有关市人民医院的种种传闻，就自然而然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真的要将父亲放到这样的医院动手术吗？想到此处，这个问题就一直在我脑海中盘绕，久久难以挥去。
等到该去接宝宝的时候，我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感觉自己有些难以决断。因为，已经好几次想劝说父亲去南京，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现在，我不禁有些犹豫。
接宝宝回来之后，跟正在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个召唤，就带宝宝下去玩了。赶紧捉住这个难得的时机先打了个电话给姐姐。
“姐，明天下午，还是你们去取CT检查报告吧？”
“怎么？你明天没空？”姐姐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是。我拿的话，万一结果不好，被爸看到了……如果你们去拿，最起码有个缓冲时间，那么我们就可以想个比较好的应对之法。”
“嗯，不错。”姐姐的话语中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明天你姐夫正好有空，我叫他去拿吧。”
“待结果全部出来之后，我们所要面临的选择就是，要不要在市人民医院动手术。”我有些隐晦地提醒说。
姐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我知道，动手术还是去南京的好。可是，一来，爸爸的脾气太倔了，只怕没人能劝得了他；二来，这段时间我和你姐夫肯定没空。”
我听后，有些气急地问道：“难道不好请假吗？”
“就是因为请不动长假，我才会跟你说没空的啊！”姐姐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哎……”除了叹息，我还能说什么。
“我有个同学在省人民医院，好像跟那个主治医师一样同属心胸外科，不如这样，我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市人民医院在食道癌手术方面怎么样？问问他，像我爸这种情况有没有必要到南京去？你看如何？”姐姐当然非常理解此时此刻我心中的感受，因此出言提醒并征求式地询问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我只能有些情绪低落地回答：“那好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愣了一会儿。想到老婆的堂哥好像也是南京某家知名医院的心胸外科的主治医师，于是赶紧拨了个电话过去。
“哥，我是某某（自己的小名，在这里一切称呼皆以某某代称）。”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还是我爸的事情，今天又到市人民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可能没多久就要动手术。只是，我有些不放心。”我如实地说。
“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堂哥虽然表现得不是非常热心，但倒也算是不厌其烦。
“其实，我还是想带父亲到南京去动手术。”
“首先申明，我不是怕麻烦。哪怕你明天过来，只要打个电话给我，我肯定立刻接待你。”
“这我知道，如果对哥你不信任，那么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电话给你了。”见堂哥这么说，我立刻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要考虑现实问题。你的情况，我也清楚，拿点死工资，不属于有钱人的行列。可能我说得有些直接，不过钱的问题肯定是你现下必须得考虑的现实问题。”
虽然堂哥的话有些不留情面，让人听了感觉不怎么舒服，但我知道，他乃是出于好意。不过，当时我情绪有些激动地回道：“钱不是问题，哪怕将房子卖了，我也要治！”
“你的孝心令人钦佩。”堂哥再次很有耐心地提醒，“但，即便你不考虑自己，也得替老婆和孩子着想吧？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要你放弃替父治疗，只是提醒你要量力而行，选择一个切合实际的治疗方案。如果你坚持到南京，那么在农保无法报销的情况下，治疗的费用势必会成倍增加。我不想帮你决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理性地做出决定。还是那句话，即便是你明天来，那我也一定会立刻接待你们。”
堂哥的话让我的思想有些混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喃喃地说：“在市人民医院动手术，我真有些不放心。”
“我个人认为，食道癌手术，在南京跟在市人民医院应该没多大区别。据我所知，现在，市人民医院在食道癌手术方面的技术还算是成熟。我也被请过去，动过这方面的手术，因此对市人民医院的情况还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堂哥知道我内心在纠结什么，因此非常有针对性帮我疏导着。
堂哥的意思我清楚，他认为从我的现实情况来看，还是在市人民医院接受手术更为合适一点，而且他认为这样的手术在市人民医院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第012章 决断
跟老婆堂哥致谢之后，就挂了电话。没多长时间，姐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姐，有什么事吗？”我感觉思绪有些混乱，因此话说得很是无力。
“我问过在省人民医院的同学了。”
“他怎么说？”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由于现在我自己都有些犹豫不决，所以情绪并未因此而有任何改观。
“他说，他的父亲也刚刚因为食道癌而过世。他父亲就是在省人民医院开的刀，但结果……他觉得市人民医院也未必就差到哪里去，因此根本没必要一定要到南京来做手术。”
“那你有没有问，市人民医院在食道癌手术方面怎么样？”我不放心地追问道。
“他说，据他所知，应该还算可以。”
我没有再问什么，心情烦躁地挂了电话。到底要不要在市人民医院动手术呢？我心中依然纠结着。
感觉烦闷得不行。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老婆。将我心中的想法说了说。老婆的答复跟她堂哥惊人的相似。现在，我感觉好像只有我一人还在坚持着去南京就医的